《斩缘》童子命

6、九曲峰(下)

　　这紫阳宗，要是说来，实则没有极南之地的剑窟，以及普航寺由来悠久，是千余年前，天书出世后，新崛起的门派，是那一卷长生经，最大的受益者。
　　那一战后，天下势力更加明了，剑窟变得极少出世。而普航寺则继续秉承教义，本就不愿沾染凡尘因果他们，从那以后更是极少出世。
　　邪教开始蛰伏，正派开始纷争。
　　除却普航寺和剑窟以外，众派均想独占那长生经，从而纷争不断。最后这紫阳宗胜出，统一了其余诸派。
　　而后千余年间，这部长生经，均由三派商定派出弟子前去参悟。然而却是剑窟清高，普航寺又教义深刻，从而两派受长生经影响极少。
　　所以说，这紫阳宗便是这长生经的传承者，也不为过。
　　紫阳宗先祖，参悟长生经因见解不同，而后得其四脉，各居一峰。而后又有诸多见解，却也无人有所建树，却也没生出第五脉来。
　　这一任紫阳宗的掌教，则是落霞峰的峰主冯阳。其外还有九曲峰、长剑峰、无忧峰。
　　这即将出关的长清，便是长剑峰前任峰主，因闭生死关十五年，才将峰主之位传于他人。
　　一行人上了这九曲峰，一路所见却也普通，但所闻却是如银铃，如飞瀑，如海啸，如婉笛。
　　仙山九曲，似泣似诉，似悲似喜，似怒似忧。
　　却是人生百态之音，万物悲喜哀乐之声。
　　几人中，普难以及白凡和黄灵儿最为淡然，其次便是那慧明了，至于慧难却是一时喜，一时怒，一时忧，一时哀......表情千变万化，好生狼狈。
　　黄灵儿道：“慧明，看不出来嘛，你虽胆小，心境却是不弱嘛。我当年上山时可是笑了一路，我听什么声音都觉得好笑，师傅说我天生便少了很多情绪已是难得。想不到你比我更厉害。”
　　黄灵儿如此说，只是因为这九曲峰，发出的声音能够影响人的心神，若是初登此处，多半要如慧难一般吃些苦头。
　　慧难闻言便不乐意了，说到：
　　“活着要是没有喜怒哀乐，那该多没意思。像我这样一路上山，对那些声音都有反应多好，你们全都浪费了”。
　　普难要么古井无波，要么没个正行的脸色，此时却是一正道：
　　“说得好！这天下却有那么多人，看得不如一个小娃娃明白”。
　　慧难闻言却是傻了眼，也不知普难说的是何意，只是一味的傻笑，还有点装起高深起来。
　　白凡没有在意几人的交谈，只是走了一段后，回头做了个揖，说到：
　　“普难师叔，前面就到九曲峰的住所了。师傅早就命我收拾好了房间，你们先随我来，我领你们先住下。”
　　少许后，九曲峰一处屋内。
　　“他来了？”
　　只见一位素衫白衣女子，背对着白凡和黄灵儿说到。
　　“回禀师尊，我已安排他们住下，特来向您复命”，白凡说到。
　　此人便是九曲峰主九娘了，九娘道：“你先出去准备晚饭吧”。
　　说完又补充到：“再准备两壶好酒！”
　　白凡一愣，也没有多问，只是躬身出了房门。
　　待白凡出门后，白衣女子才转过身来，却是美眸一阵哀伤，不知是否哭过，眼睛还有些泛红。黄灵儿见状不解的问：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你说那普难和尚是你一位故人，但故人相见也不至于吧。”
　　九娘轻笑道：“你这死丫头，你懂个什么。今天可有失了礼数？”
　　黄灵儿急忙道：“没有没有。”
　　说着还晃动着双手，作否认状，引得铃铛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
　　“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吗”，九娘一脸疼惜的制止到。
　　“一会便随我去，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吧”
　　九娘说完，便也示意黄灵儿出了房门，自己便去对镜帖花黄，轻手挽云鬓去了。
　　这一顿饭，却吃得普难食菜如爵蜡，饮酒如吞水。就数慧明和慧难两人，最是没心没肺，吃了个扶墙进扶墙出。
　　晚饭过后普难并没有回住处，房间内慧明盘坐在床上，慧难则坐在桌子前撑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慧难开口道：“慧明啊，你说咋们不得师叔，和那个九娘是不是有一腿啊”
　　慧明则是一脸疑惑的反问：“什么是有一腿？”
　　慧难道：“就是......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总之我没当和尚之前，家乡的李婶儿，总说谁谁谁和谁谁谁有一腿。”
　　慧明听完却也还是不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慧难。
　　慧难见状不耐烦的说到：“得得得，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哦”
　　慧明哦了一声便又自顾自的打坐去了。
　　而在这九曲峰上另一处。
　　九娘站在山峰上，任山风吹拂，白衣轻荡，长发飘飘。
　　“当年你不是说还俗吗？”
　　九娘轻声的问，眼睛却是空洞的盯着这茫茫夜色，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就那样盯着。好似心中虽有千万言，此时却也是不知道如何说起，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说你是我的劫”
　　普难声音中，有些哀伤和愧疚，他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这样简单的说到。
　　九娘道：“他？你师兄普慈？”
　　普难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
　　“罢了罢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现在也是普航寺的支柱了，而我也上了这九曲峰，做了这紫阳宗一脉的峰主，前尘往事，也算有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九娘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的说到。
　　当年普难下山游历，偶遇这九娘，两人经历种种事后，互生情愫。可普难却已是出家之人，无奈之下，两人约定待其还俗后，再续这尘缘。
　　可普难却是一去不返，而这九娘在这九曲峰一等就是三百年。
　　如今再见，却是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九娘对这普难，开始是恨，而后又怨，再后又哀。但三百年过去，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一颗平淡的心了。
　　普难或许想了千百次再见到九娘时的情景，也或许想了千百种九娘对自己的态度。
　　九娘也或许想了千百次再见到普难时的情景，也想了千百次该如何面的这普难。
　　但如今见了，却是一问一答，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狂喜等等。
　　至于说爱或者不爱，已不是简单的是非题能说得清了。
　　普难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道：
　　“轮回卷出世了，长清这个时候出关，你可知和这件事有关吗？”
　　九娘闻言一惊：“轮回卷出世了，此话当真？你可告知了掌教冯阳？”
　　普难眉头一皱，说到：“你们还不知？看来此次长清出关，与此事是没有关系了。我本来是想直接去落霞峰的，这不被你绑上山了吗。”
　　九娘闻言却是一笑，便把轮回卷的事抛到了脑后，露出一脸的风情。
　　普难继续道：“我在山下还碰到一个人，一身青衣，使得‘轮回梦魇’之术，和当年那个人很像。”
　　“你说的是她？”，九娘望向普难，露出询问的眼神。
　　普难道：“嗯，是她？那女孩和当年那个人很像，开始我也不确定，可是黑姑和她同行，很难让人相信和当年的她没有关系”。
　　“不知这长清出关，她来此想做什么。若是放不下，又怕是一段悲剧”
　　九娘闻言却是有些嗔怒道：“若是我，我也放不下，当年的事不管其他人怎样想，总之我是觉得她太过可怜，这正邪......”
　　“打住，你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这可是在紫阳宗。这正邪可是我们能够去谈论的，都争了几千年了，也没有个结果，你就别再添因果了。”，普难见九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打断道。
　　“哎......”
　　两人均是长叹一声，声音重叠再了一起，分不清先后。
　　两人又聊了一些这些年的经历，和轮回卷出世的事，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至于两人之间还有些什么情绪，也只有普难和九娘自己知晓了。
　　普难刚回到住处，慧明便跟找到了宝贝一般，凑过去问道：
　　“不得师叔，什么叫有一腿啊，慧难说你和九娘施主有一腿，我问他，他也说不清楚。师叔你快告诉我，什么叫有一腿？”
　　普难闻言，一脸黑线，任他佛法修行如流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个问题。
　　只得怒道：“你个慧明，当真是晚上吃太多，撑坏了肚子不要紧，连脑子也撑坏了。这等损人的话你也敢说，信不信我回去把你交给慧戒，让你面壁。”
　　慧难见况，心里各种情绪翻浆倒海，痛恨慧难，惧怕慧戒，和得到普难解释后的释然，一起冲向了脑门。急得他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用手指了指慧难，又指了指自己，最后险些哭了出来。
　　慧难也是被吓得不轻，因为他怎么也没料到，这慧明不仅胆小，还少根筋。此时的他，恨不得像上次慧明一样，钻到床底下去。
　　最后普难只得挥了挥手，表示不再追究。也告知两人，今日之事不许向外人说，当是做了个交易。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