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机》程言非

12、《魑魅魍魉》第三篇（真相）

　　天际泛白，橙红的阳光开始照亮这座让人心神向往的城市，新的一天却让分局里的人无法开怀起来，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他们还有太多的线索没有发掘到，不想失了先机。
　　宋家隆的父母给儿子报了失踪，他们自然是不相信儿子跟命案有关系的，但儿子曾经信誓旦旦爱过的女孩对他们不管不问消失了踪影，让他们心里很不痛快。寻人启示还没来得及登出，一通报警电话，随即而来的是一具男尸被送到了王澜那里，死者被工地工人在地坑里发现，工地在距离宋家隆家不远处。
　　王澜跟章初亲眼目睹了宋家隆父母前来认尸后的嚎啕大哭、生不如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没有谁能承受得起。
　　“那这个女孩子呢，自从儿子不见了以后，这个女孩子也没任何消息了，家隆失踪之前，她还常来看望我们陪我们的，这孩子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吧……”宋家隆的父亲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给章警官看照片。
　　这不分明是乔露吗，化了妆的乔露真是美啊，章初心里不禁感慨，嘴上却说：“乔露她已经死了呀。”
　　犹如晴天霹雳，二老差点站不住了。
　　王澜微微眯着眼，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宋家隆的手机呢？”章初问道。
　　王澜摇摇头，随尸体送来的除了宋家隆的钱包以外并没有其他物品。
　　“在家呢，家隆失踪前手机就落在家了，我们联系不上他，所以一满24小时我俩就急忙报警了。”宋家隆的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着章警官衣袖说。
　　章初迫切想要破案，于是诚恳请求：“我可以跟你们去家里取一趟吗，为了早日找到凶手。”
　　“走，我们现在就走。”二老虽不舍冰冷的孩子，但却更多一份理智。
　　宋家隆的手机相册里有很多跟颖苗在一起的照片，但更多的是乔露的照片，灵动而又美艳。这个男人果然移情别恋了，男人哪大多都是视觉动物哪。
　　时间毫不留情地逝去，双线齐开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抽丝剥茧，负责案子的警官们不可置信地发现这几个死者的人际关系都相当简单，几乎可以排除仇杀，又没有勘测到任何一丝的入侵、抢劫迹象，故而又排除了激情下的掠财杀人。
　　那就只有情杀了，毕竟侦破方向最终都固定在这三个方向内。宋家隆跟颖苗、乔露的三角关系，原本是验证宋家隆作案嫌疑的最好条件，但是连宋家隆都死了，一切回到原点，虽然验尸结果一个接一个出来，整个事件却没有一点进展。
　　就在这个时候，年仅十六岁的乔雪跑来了分局，哭啼啼地向着章初哀求：“警察叔叔，求你，一定要找出杀了我姐姐的凶手，姐姐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那是那个人先骚扰我姐姐的，我姐姐不是第三者，姐姐只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犹如被点醒了一般，章初恍然想起证物科里还摆着乔露的手机，只不过她手机里的聊天软件里没有任何记录，似乎被人有意清理过一样，如此说来清空乔露聊天记录的人一定是心里有鬼、想要掩盖些什么的。
　　不过乔雪虽然年纪小得多，可能由于同胞姐妹的缘故，长得是真像呀。
　　其中几组高跟鞋鞋跟的印记比较重，说明此人体重要比乔露重……说巧不巧，乔露的遗体刚刚进行了火化，疑似嫌疑人穿的那双跟乔露一样的38码高跟鞋也从来没有被找到过。
　　木森的员工一而再再而三被张子昊请来警局做笔录，张子昊强忍着困倦也要认真负责地去对待，掐着自己大腿去听木森的老板对自己重复着的话：“乔露个性比较柔和、乖巧，打扮简单清纯，平时不化妆，除了一些重要的活动，底子好一打扮起来确实美的咧……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
　　终于，宋家隆的验尸报告被王澜亲自送了过来：死亡时间是4月12日18点06分，外伤性颅脑损伤，蛛网膜硬膜下出血，死于高坠，周围找不到任何遗落物，系正面朝下坠亡。
　　“另外，这一份是蒋一萌尸体附近发现的药瓶的化验报告，里面是心脏类药物，上面有宋家隆的指纹，还发现一枚疑似蒋一萌的残缺指纹。”王澜举着一份文件说。
　　孙静对于案情细节的记忆能力是着实好，她抢着说：“可是蒋一萌并没有心脏病哪。”
　　“宋家隆？”章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王澜。
　　王澜摇头：“宋家隆心脏没有问题，乔露倒是有过就诊记录。”
　　死无对证，当真是死无对证了吗，没有最直接的证据，再多也只能是揣测。章初他们经过讨论还是怀疑是宋家隆做的，宋家隆在蒋一萌的死亡现场出现过，他是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完全具有杀害身高175的蒋一萌的可能，也相当可能是杀害乔露的凶手，可宋家隆又是被谁杀的？一向胆小怕事的颖苗又为何被害？
　　“虽然乔露最终死因是心梗，但刺她的凶器是至关重要的直接证据，全力搜寻造成乔露颈动脉伤的凶器。”章初掐灭了手里的烟，这恐怕是他们最后唯一的希望了。
　　此时，警局网络技术部门的人通过电话要分局的人打开电脑，据说是颖苗的电子信箱收到了一封来自于蒋一萌的遗书，是定时发送的。
　　可蒋一萌背部朝下落水，经司法鉴定系外力导致，她的死亡已认定为他杀了；在室内饮下有毒牛奶而死的明明是颖苗啊。
　　“会不会是颖苗误食蒋一萌原本打算用来自杀的加了□□的牛奶，才死的？”张子昊忽而灵机一动。
　　死无对证，一直都是死无对证，黄明的面容越来越憔悴：“蒋一萌又为何打算自杀？那些关于乔露的不良流言难不成是她传播的？她那种个性也会心生愧疚吗？”
　　再一次对死者住所进行地毯式搜查，宋家隆的父母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积极配合警方的。宋家家境不错，装修摆设都颇有讲究。
　　“你们家就这一套房子吗？你儿子自己有没有房子。”章初摸着下巴问。
　　“城郊还有一套别墅，平时不住，家隆有时假期会去待一下。”宋家隆的母亲回答说。
　　果然家底颇丰，一无所获的章初立即带着张子昊驱车前往宋家的城郊别墅，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他们终于在那里找到了一把金色雕花的匕首，上面还有风干的发黑的血迹。
　　“宋家的别墅好是好，就是有点远，在这东南头。”张子昊终于放松下了心情，感慨着同人不同命，投胎果然很重要。
　　经过化验，匕首的手柄上指纹已经被擦拭掉了，但血迹是乔露的没错，在宋家隆的别墅被发现，已经是足够有力的物证了。
　　警局会议室内，按照线性，最后一次对案件进行重组，几个人几轮纷纷各抒己见，以环境证据、法医鉴定为佐证，终于理清了最合理的脉络。
　　而独在解剖室伏案休憩的王澜头枕着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籍，书页摊在：凶手通常會重返現場，欣賞自己的作品……
　　经历不眠不休地抽丝剥茧，警方最終得出的论断是：宋家隆因情感纠纷（乔露提出无理要求）于3月4号午夜将在木森公司加班的乔露杀害，后又因为憎恨蒋一萌将他二人关系曝光，于4月12日凌晨3点50杀害了蒋一萌，蒋一萌由于对散播乔露跟宋家隆关系的事感到愧疚原打算自杀，犹豫不决之时被宋家隆约出来。4月12日下午6点06，颖苗约宋家隆在其家附近的工地见面，争执下推宋家隆坠楼，将其杀害，当日晚上8点30，颖苗杀人后心慌回到公寓，紧张之余误饮蒋一萌事先用来准备自杀的毒牛奶，死亡。
　　案情浮出水面，外面又下起了大雨，章初点燃一支烟，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终点，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地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想，但他内心却是极度抗拒的——他手里那乔露和乔雪的照片在脑海中重叠。
　　而在宋家隆的灵堂里，乔雪以祭奠姐夫为由，梨花带雨地安慰着宋家二老，并被二老拥在怀里，宋母竟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感叹：“果然是亲姊妹，你跟小露真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