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冬不四

2、你是否还会偶尔想起我

　　我始终忘不了那天那双泛红的双眼，像没了希冀一样，绝望着……绝望着……
　　——《日记簿》
　　蓝色的鸢尾向阳开着，顾川顺着鸢尾花，漫不经心的走着。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孩，擦着顾川的身子，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也许是有点着急，“扑腾”一下摔到地上了。
　　见状，顾川疾步走上前，扶起受伤的小孩，半蹲着，替小孩拍去身上的尘土。抬头间，便看见小孩因为伤痛而泛红的眼。
　　顾川出神的凝视着，恍恍惚惚间，似乎…在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双眼。

　　【“呜…呜…呜呜…呜～”
　　苏子清走在公园的石板路上，抬眼间，便看到墙角蹲着一个小男孩，脑袋深埋在双膝之间，蜷缩着。
　　苏子清疾步走上前，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小孩颤抖的身体和着颤栗的哭声，显得异常可怜。
　　“那个…喂…你，你别哭了啊。”
　　小孩闻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倒映着苏子清模糊的样子。
　　对于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边，想安慰自己，又无计可施的苏子清，小孩愣愣的盯着。
　　许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苏子清的脸上慢慢泛起红晕。
　　看着那双兔子般发红的双眼，苏子清不禁泛起了一丝同情，蹲下身环抱着啜泣的小孩轻拍着他瘦弱的肩膀。感受到颤栗的身体，有一刻变得僵硬。声音也不免轻柔起来。
　　“那个…你不要…不要哭了哦，我…我…你难过就告诉我吧。”
　　小孩深埋在苏子清怀里，没有言语。
　　苏子清以为小孩没听到，忍不住又安慰起来。
　　“别…别哭了，妈妈说爱哭的小孩没人要喔。”
　　“本来也没人要啊”小孩哑着嗓子喃喃自语。
　　“嗯？什么？”
　　小孩没再说话。回答他的，是深埋在怀里微微颤动的脑袋。
　　苏子清面色朝红，露出尴尬的神色。但苏子清还是轻拍着小孩的背，柔声细语着。
　　“没事的，妈妈说，男子汉就要坚强，坚强的孩子才惹人爱。”
　　怀里的小孩愣了愣，抬起头，看到苏子清眼里毫无掩饰的疼惜，泛红的眼睛也越发模糊起来。
　　“嗯”小孩和着哭腔轻声应道。
　　苏子清呆愣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妈妈还说，每一个人都有难过和被安慰的权利。”
　　“你妈妈真好。”小孩挣脱苏子清的怀抱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闪着光的眼不觉暗淡下来。
　　“嗯，我妈妈真的很好呢。她会很多东西，比如画画啊！唱歌啊！还有啊！她做的饭特别好吃，比大饭店的都好吃，改天我带你去我家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是住在这附近吗？我好像没看到过你……”苏子清像是得到了一个了不起的物件一样，手舞足蹈的炫耀着，愈说嘴角的笑意愈深。并没有察觉到小孩的落寞。
　　小孩静静的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的差不多的苏子清，终于察觉小孩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顺着小孩的目光，苏子清看见一个小女孩被一个男人架在脖子上，男人快步而稳健的向前跑着，小女孩一路咯咯的笑。一个女人在后面慢慢的走着，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跑慢点。”嘴角却掩饰不住的笑。
　　他们洋溢着笑容沐浴在阳光里。温馨而又刺目。
　　苏子清摸了摸脑袋，忍不住转头看着小孩，小孩没再看前方，而是低着头望着地面。
　　“没什么。”又怕苏子清不信，便抬起头，弯起一弧笑。
　　苏子清不禁看呆了，手心痒痒的，忍不住想去蹂躏他脸。也不经思考，苏子清的手已然伸了出去。冲着脸捏了两把。感觉意犹未尽还想在捏时，便看到小孩怒视的眼。
　　苏子清讪讪的收起手，摸着后脑勺，傻愣愣地笑着。
　　气氛就这样不尴不尬着，沉默许久……
　　“那个，你玩秋千么？”苏子清问道。
　　“好。”
　　苏子清拉着小孩的手，走到秋千面前，“你先玩，我推你。然后你在推我。”
　　小孩没有拒绝，而是坐在秋千上，苏子清在背后推着。
　　“推高一点，再高一点。”小孩在秋千上兴奋的叫着。
　　过了一会儿，秋千停了下来，“呐，这次换你推我了。”
　　小孩跳下秋千，抓起绳子，轻推了起来。
　　“高一点，再高一点，哇！好高啊！”苏子清既开心又兴奋。
　　许是玩累了，他们停下秋千，坐在上面，用脚轻晃着。
　　“对了，你叫什么啊？也是住在这个区的吗？”苏子清看着小孩的侧脸问道。
　　“穆一，我叫穆一穆如清风的穆，专一的一。”
　　“穆一…穆一”苏子清低声轻唤着， “穆一!真好听！”
　　“那你呢？你叫什么？”听着苏子清的轻喃，不直觉的露出一抹笑。
　　“我吗？我叫苏子清，子时的子，清澈的清。”
　　“苏子清……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子清吗？”穆一望着他。
　　“好啊。”苏子清微笑着，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天色渐暗，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子清，子清……咱们回家啦。”
　　“我该回家了，我妈妈来找我了”苏子清跳下秋千，“呐，你要来我家玩吗？”
　　穆一看着他摇摇头“不了，我也要回家了。”
　　“那…我回家了，下次再邀请你来，”苏子清挥着手转身“明天见！”
　　穆一顿了顿脚步“明天……见。”
　　苏子清转过头对他笑了笑，一对梨涡在穆一的眼里异常耀眼。】
　　小孩看着失神的顾川，软绵绵的手指，拉着顾川的衣角，轻轻晃动着。
　　“大哥哥，你还好吗？”
　　稚嫩的童声在顾川耳边响起。顾川回过神，看见小孩关切的眼神。
　　顾川，揉了揉小孩柔顺的短发，露出温和的笑意。
　　“嗯？没事，大哥哥只是想起小时候的朋友，他和你一样可爱呢。”
　　“咦？那，大哥哥，他现在在哪呢？”
　　顾川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蓝的那么不真实，就好像那不真实的过去。
　　“大哥哥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呢”
　　“那大哥哥你一定想他吧？”
　　想吗？该恨吧。顾川也不知道……
　　“季南，季南。”远处传来几声稚嫩的童音。
　　“大哥哥，我的朋友来了呢。”叫做季南的小孩，放开拽着的衣角，拉着顾川的手，来回张望着。
　　只见一个身影飞快的向这边冲过来。停在了季南面前。
　　“季南，终于找到你了。”另一个小孩，刚想抱住他，才发现季南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抬起头，蹙着眉，一脸防备的样子，语气也开始不善。“你是谁？”
　　顾川看的一脸茫然，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他是我刚认识的大哥哥，他是好人，还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了呢！”看气氛尴尬的季南立马跳出来，舒缓气氛。
　　“你摔倒了？有没有受伤？”另一个小孩，拉着小孩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确实没事，松了口气，转头对顾川说了声谢谢。
　　顾川挑了挑眉，有点哭笑不得。人生第一张好人卡，感觉人生要圆满了……
　　“快回家吧，你们两个小孩在这里晃荡挺危险的。”顾川看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把刚才的想法抛置脑后。
　　“嗯嗯，好的，”还没等季南说完就被另一个小孩拖着走了。
　　“喂，夏安，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那么急干嘛！赶去投胎吗！”季南瞪着双大眼睛不满的看着拖他走的小孩，又不死心的回头看向顾川挥着手臂大声喊道“大哥哥，再见！”
　　“再见。”顾川同样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喂，夏安，你慢点啊，走那么快干嘛！”
　　“喂，夏安，你怎么了。”
　　“夏安！”
　　“……闭上你的嘴巴，在说话告诉你爸妈，你又不听话。”叫做夏安的小孩，停下脚步，瞪着季南，威胁道。
　　“……”季南低着头一脸委屈。
　　看着季南顺从的模样，夏安揉了揉季南的发丝。“乖啊，你表现好，我就买糖给你吃。”
　　“真的？”季南委屈的脸也因为糖而变的神采奕奕。
　　“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好。我会听话的。”
　　“嗯”夏安咧着嘴，傻笑着。
　　顾川看着变成黑点，渐渐缩小的身影，“大哥哥，你一定很想他吧。”季南的话不觉在脑海中响起。
　　想吗？其实也很久没想过了吧。他如今过的好吗？他是胖是瘦？他有没有想起我？我在想什么啊？我和他没未来了啊，顾川，你不是苏子清，苏子清爱他，而你不能爱。
　　【“苏子清，我们在一起吧。”
　　“我只爱你。”
　　……
　　“穆一，我们分手吧。”
　　“我不允许！”
　　“子清，我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怪我！你凭什么追究我！”
　　“子清，错的不是我啊，我是受害者啊，子清，子清——”
　　“我也没有错！我也是受害者啊！”
　　“ 穆一，就这样吧。”
　　“子清……苏子清！”】
　　……
　　记忆想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闪现在眼前。
　　顾川蹲下身，泪水顺着脸庞往下落。
　　“我难过什么啊。”涣散的神识回路，也在难掩流泪的事实。
　　过了很久，久到太阳快落山了。苏子清才伴着夕阳，走回了家。
　　“妈，晚饭我就不吃了，今天画画，画的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啊”顾川若无其事的说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顾妈从厨房里出来“你这孩子，画画在重要也要保护好身子啊。”
　　“妈，没事的，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顾妈走到顾川身边伸出手，敲了敲顾川的脑袋“你知道就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操心。”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气“哎，你啊你，不是快省心的料。等会我熬碗粥，喝了在去睡。知道吗？”
　　顾川忍不住伸手抱住顾妈“嗯，我知道。妈，谢谢你。”
　　“你这孩子。”顾妈拍了拍顾川的背。无奈的笑了。
　　喝完粥，顾川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
　　我始终记得那天，阳光下的笑脸。，在我无尽的黑暗中，透过缝隙投出一块小小的亮。但那以是我的希望，我贪恋着，贪恋着……
　　——《日记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