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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非公差只有三天假。第三天一大早,我在招待所楼下急匆匆吃了碗粉解馋。开车离开市区后,发现长沙比杭州的纬度低,春天来得早一些,让人无由地心情雀跃,难以拒绝一朵花带来的热情。

      这两天芜杂的新线索给我招了一脑门子官司,回程的路上,看多了高速旁的树林后,视野开阔明媚,连带着人也清醒了许多。
      回想昨晚上得到的信息,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其实我内心深处还是不太相信,有人会用玉器或翡翠□□。先不提犯罪成本和避险心理,还有一些硬证据,比如毒品不论品种,本身会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如果放置在密封的器皿内部,残留下来的气味会更明显。然而在那两个鬼玺中,专业人员如柯克和阿宁都没有查出问题,且三叔这类经验丰富的人也没有怀疑;排除下来,最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网言道,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这个时代有钱有闲的人那么多,加上人民群众广泛的智慧和创造力,保不齐有哪位在杭州养老的大佬用这玩意装鼻烟或者猫薄荷。

      当然了,无论鬼玺的发现还是青铜门的传言,我都注意着没把老痒交出去,要是三叔找人调查,把他带了出来,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这么长时间没有新的消息,或许第二个持有鬼玺的人一直都没有去老痒家。
      不过去年老痒也提到过,带药的人好像多了起来,趁着春雷行动出手刺激那些人一下也好。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而毒贩子应该被排除在万物之外。
      我把窗子放下来,吹吹风,心情愉悦,一点为老痒担忧的余力都没有。

      春风把各宗线索从我脑子里吹走,被我刻意搁置到角落的闷油瓶又冒了出来。
      不知道神经过敏会不会像花粉过敏一样传染。现在想想,拿到小花检验报告的那天晚上,我对闷油瓶的怀疑也完全是没道理的,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小花的毒化检验表而已。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以前齐羽案时,只凭他说过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就没有任何线索地盲目信任他;现在他稍微露出点隐瞒我的倾向,我却疑天疑地疑神疑鬼。
      这样不好,我试图回归我的职业,客观地分析问题。

      闷油瓶与张家有关,有张海客作证;与武警有关,有齐羽和闷油瓶自己的行事作风印证;与“张起灵”的名字有关,也是他告知的;与前代号凤凰有关,有蓝丹作证。这些线索互相并无矛盾,应该暂时可信。
      可如此思考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难不成他曾经是张家打入我军内部的特务?
      我用朱时茂的语气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但又觉得不对,因为这样一来,闷油瓶肯定爬不到麒麟的位置上。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闷油瓶仗着双重身份招摇撞骗,现在武警早已撤编,张家和走廊案也没查出什么牵扯,那么他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应该不会与小花出事有关了。
      唉,我想起告别仪式后和闷油瓶之间若有若无的断层,决定还是先道歉,反正也简单,怎么脱衣服的区别罢了。

      一路上行程像旅游似的,轻轻松松地赶在下班前去办公室报道销假。路过后勤准备室时,我才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
      告别仪式前我曾在胖子处瞄过一眼小花的遗嘱,很短,看来他也不喜欢按时更新遗嘱。很正常,年轻人都这样,我也这样。毕竟才二十多岁的人,谁天天思考怎么处理自己的遗产,何况根本也没什么遗产。
      遗嘱的落款时间是齐羽案与走廊案之间相关联系暴露后,没有提到秀秀,可能那时二人还没开始。因此小花非常不正经地提到,等家里人酌情处理完后,他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拿。
      小花妈妈没有带走的遗物会暂时封存,等宿舍有其他人入住时再移入仓库。我考虑到马上就是新警员入职的时候,宿舍可能会周转不开,不如早点腾出来,免得给后勤保障部门的兄弟添麻烦,就过去签字领了钥匙。

      熟门熟路去宿舍正是晚饭点,楼里没有多少人。市局宿舍是双人间,但常常住不满。由于户口政策影响,市局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本市人或已落户到本地,住宿舍的少;即使有,内勤也不会不长眼地先安排到领导的房间,因此小花的宿舍还保持着单人间的做派。甚至有些我搬走时没带的东西也被小花保留了。当然他也没有用过,毕竟颜色不是他所爱。
      简单翻查了一遍,我发现阿姨只带走了奖状、照片和一些衣服,大部分是警服之类,别的都没有带。按照惯例,剩下的衣物和日用品会消毒后统一捐赠,用不着我处理,我此行主要是为了整理下小花的书。

      大学时小花有挺多的小说,我们俩总有共同话题,也比别人走得近一点。但是翻检时我发现,他来到杭州后倒没买几本新书,书柜上放的都是些党性教育、警务实践以及其他理论方面学习的。这些书系统里人手一份,没有什么特殊价值。要是评上烈士,放博物馆倒是合适,可惜没评上,只好给后勤统一卖废纸了。
      我不甘心把它们都堆在仓库里落灰,就在这层寝室挨屋串门,想找点趁手的东西,比如手提袋或整理箱什么的。没成想正好碰上黎簇和苏万两个人打饭回来。在他们屋蹭饭之余,顺便搜刮到几个快递箱子,还令我感慨了一番苏万真是百宝箱。

      黎簇苏万本着对前师父的好奇心理也跟了过来。他俩基本已被市局留下,等拿到毕业证填好去向,档案就会被组织部接收,相对其他去向不明的准毕业生来说自然轻松许多。
      我们把零散的各类打印资料堆到书柜角落,那里本来就有小花的废纸堆。然后像搬家一样把书都拿出来放到地板上,再慢慢分类,决定是否带走。
      即使是党政书籍,小花有时也会写批注,一些代表不切实际的发言旁边甚至会写上很厉害的吐槽。我们把书都拿出来摞在地板上,专门挑出写了字的,津津有味地权作饭后消食。

      查书时黎簇偶然发现,小花习惯在扉页的右下角落一个“花”字,便开口问道:“话说,花爷明明全名叫解雨臣,为什么会和花扯上关系?前几天您不在,我们就回学校忙论文的事,发现好多学弟都听说花爷的名号,却对不上内部刊物上的真名。”
      我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心说一群警校低年级生,连实习方向都没定,为什么要打听小花,肯定是这俩孩子瞎炫耀来着。
      不等我戳穿,苏万搭腔道:“我听说花爷学过戏,告别仪式上师父和胖爷还专门去找了戏服,所以可能是因为花旦什么的,得了这个名号?”
      “嗯,差不多吧。”我以前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地跟着回忆了一下,斟酌道:“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叫小花,可能后来官位上去,大家才改口的。”
      但这个理由只解释了“爷”,具体为什么是花,我也搞不清楚。不过还别说,小花第一个提副科,辈分愣是翻了两倍,真值。

      黎簇没听过这段故事,惊讶道:“咦你们也是大学同学吗?”
      “嗯,同班同寝室。”
      哇,黎簇短暂地感叹了下,立刻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那为什么他混得这么好?你不是还有后台么,本科毕业混到现在居然连副科级都不是。”
      在二人的偷笑声中,我佯装发怒,威胁他们道:“你俩是不是觉得确定进入市局,我写的实习意见就不重要了,是吗?我跟你们说这是要入档案的!”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工作到九点,我脖子都酸了。临走时黎簇二人挑走了小花的几本警务实用手册,全部的盆栽,以及一副羽毛球拍和全新的拳击手套。剩下的没法拿,因为太粉了拿不出去。大概只有花爷在后勤和网监的那几个小粉丝会愿意分担一下吧。
      与二人告别后,我把收拾出来的衣物和日用品打包放在门口,等后勤派人来处理。说说笑笑的时候,觉得似乎小花也在一旁打游戏,不时对我们的白痴言论嗤笑两声。静下来后,外面的灯火辉映进来,平白添了一些寂寥。
      我站在门口看着整理一新的宿舍,想着自己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住了吧。

      见收拾差不多了,我决定好事做到底,把废弃的资料捆扎好,顺路拎到传达室去,来处理的人也方便些。
      把刚刚移走的资料和以前的资料堆搬出来后,我突然在书架最里面发现一本老旧发黄的书册,压在一打作废了的各种XX大学习材料和发言稿的复印件下面。市局宿舍老旧空气潮湿,书柜和封面上已经生长出同样的细小的霉菌,仿佛这本书自从放在那里后就没有动过。
      小心翼翼地抠出来后,才发现是一本海明威选集,砖头一样十分厚重,一本将近七百页,还是硬壳精装,封底印的售价才买一块八毛八,这亲民的价格真令人怀念。看版权页是九几年的版本,寿命比黎簇他们都长。

      我仔细回忆了下,记得大学的时候,没在小花处见过这本书。不知道是他来到杭州后从家带来的,还是后来跑二手书店淘到的。
      但是奇怪的是,这不像是他的书。小花不能说多爱书吧,至少爱干净。把任何东西放在角落里发霉就已经很不符合他的习惯了,可这本书不仅封面生了霉斑,内页还沾上了汤渍,皱皱巴巴的,甚至书腰处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烟头烫过的痕迹。而小花肯定是不抽烟的。

      不知道小花会不会在这本书里写批注啊,怀着疑问,我简单翻了下快散架的书,发现里面有一句话用红笔画上了痕迹。笔迹看上去也有些发黄了,泛着夕阳一般的橙色,不知是个过了多久的标记。
      我把这页打开仔细看,发现划线的原文写的是:“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值得我们去奋斗。”

      这话记得他跟霍秀秀说过,我心中突生许多怀念。在考虑了快递箱子的负载后,我把这本书也一并带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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