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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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染过头发而蓝庭没有，这方便了我们行|事。我们在房间内收集了头发，并一同带走了蓝庭旅行用的牙刷。辞别报案人时，我们三人都与对方互留号码，我嘱咐他们保持电话畅通，如果有任何人因此事联系他们，无论好坏，务必立刻告知我。
之后我吩咐黎簇二人跟着酒店负责人，去中控室查看蓝庭离开前后的大堂及门口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一是为了得到精确的出入时间，二是怀疑她会不会从酒店就被人盯上。我则找了个僻静地方，给接警中心打电话，确认了一番有没有接到疑似失踪人的报案，或者近期内有没有类似的失踪案|件。
录像显示，蓝庭确于夜间十点半过一点出门，背着一个单肩挎包，看制式里面应该装的是单反或类似器材。二人又花费了一个小时快进查看，发现直至此时，没有类似身高体态的人回来过。
中间我就近找了一家打印社，把要到的旅游中叨叨给蓝庭拍的照片放大裁切成近照，配上身量细节、口音、衣着等的解说，连同照片一起制成文档，电子版发给沈琼以便各类公众号的刊发；打印版则至少人手一份，方便从酒店出发走访询问。
再次集合后，我们简单汇总了信息。
“好像没有什么可用的啊，”黎簇拎着我打印出来的信息翻来覆去地看。“接下来呢？”
“问你们呢。”我发动汽车。
“备案。”二人在派出所真没有白干。
考虑站前派出所另有专攻，设备可能不齐全，而且上城区分局距离市局也不远，与其欠他们一个人情，不如自己人方便。我带着两小子转回市局，阿宁柯克都不在，绕了一圈只找到一个乌老四，他之前跟阿宁竞争过，一朝败退后成了女王的脑残粉。
把提取到的样本交给他检验之后，我带着二人去找了门口出入境管理的朋友。有师父的好处就是高人指路，反正他们以后正式入职也要跑这些关系，不如先带着见一下负责人。登入系统下载了蓝庭的通行证扫描照，以便日后各大小旅馆自查有否有留住。此其一。
而后，叨叨给我的联系电话是台湾的，属境外归属电话，我问了各大营业厅，发现如果没有涉及他们公司的电话打入，便不能查到通讯记录。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次联系接待人，让他去找省台办，借用上一级的权力，看台湾的通讯公司会不会配合了。
等DNA检验结果出来，黎簇二人的协查报告也拟好了，三叔不在，我找六姐盖过章，将一通数据资料连同之前做好的文档一齐上传数据库，进公|安系统报备。
然后……就没什么能做的了，备案之后也只能等待，只有在得到进一步线索时或者确切信息，比如求助或者勒索，哪怕电话晃一下都可以，我们才能跟进。这就是为什么公|安不主动搜索失踪人员，因为根本无从下手，我们能做的只有撒下网，等线索像飞蛾一样自动往灯上碰。
好在既然案子调动到了市局，理论上算按照命案侦办程序走，只要数据齐全，就可以启动多警种联查，让各级警员、派出机构、社区团体、公交干线、交通运输等各部门在日常工作中注意该失踪人口的情况。春运期间虽然人口流动量大，但是相对地检查也更严，如果有消息应该会比平时更快地反应到我们手中。
办公室内士气低迷，我以出门散心为名，号召了几个今天没有什么事的孩子给我做苦力。一到地方就每人发了一张打印纸。“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还给我的是一堆有气没力的回答，他们大概都跟我一样没有好好吃早饭。
“没头没脑的，咱们也无处下手啊？”
“先分头问问吧。”
解散起初还有几句正经的对话，慢慢地就变成了牢骚——
“大晚上的，有谁会注意别人去哪儿啊。”
“我在派出所就接这样的案子，没想到到了市局……”
请客吃过午饭，我接到了胖子通知阿姨所乘的高铁车次和到站时间的短信。见时间不多，我留黎簇他们在当地继续走访加等消息，还把车钥匙留给他们，自己再次回到市局换制|服，蹭着胖子的车一起出发。
饶是三叔托人安排了内部票，让老人家上车就进乘务席，还生生折腾了两趟车才挤上去。否则在这堪比中秋钱塘江水势的春运大潮中，即使她自己记得拿个小板凳，都根本没有地方安放。但只要上了车就好了，两地之间动|车四五个小时就到。
三叔和潘子忙于年终行动，比我们稍微晚到了一些。站前汇合后，三叔和城战当日值班的副站长打过招呼，领着我们直接进站台接人。
车厢号我们早知道，问清楚站台列车员停靠的位置，我们就径自分列两边。三叔和潘子是镇场领导，理应站在前面，胖子、王盟是案|件负责人，稍稍落后一点站了两排，我只是打着亲情牌的一个补丁，只得默默缀在队尾。
车头甫一出现，五人先后脱帽，目视和谐号慢慢驶入站台。架势太足，导致每位乘客下车时无论隔多远都要多看我们两眼，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和我们自|拍合影。我相信另外几个人也都注意到了，但没有谁出头管他们。
随他们去吧，反正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再沉重的悲伤，也不过是另一个人十分钟一更新的热门话题罢了。
即使隔着车窗，春运的大包小裹中，手里空空的阿姨特别醒目。她也同时看到了我们，却没有立即过来，在原地控制住了眼泪才对我们挥挥手。下了车，她与几位对她而言陌生的警员安静地点头致意后，便挤过来紧紧攥着我的手。抬着脸带点笑意地问我道：“小邪？”
“是。”一声简单的答应差点没把我眼泪答下来。
“挺好的。没见你穿过警服，真精神。”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肩章，又把我手上平端的帽子接过来，仔仔细细地为我戴上。
而我竟然还笑得出来。
接上人后，我们没有跟人群挤在一起，仍是托人情开了侧门，让我们从检票口出去。
因为阿姨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三叔只得亲自开车，胖子作为案|件负责人压阵跟随。
一上车，阿姨就连声要求道：“他在哪，我要——”她还顾得上斟酌词语“——我想去看看他。”
遗体在出事当晚就已经由法|医部门接管，考虑到市局其他人员情绪，现停放在附近医院地下二层的太平间。阿宁及其团队在楼上借了个办公室，准备案|件一移交便就近完成工作，采集完需要的样本再送到市局入档。
越靠近停放间冷气越浓重，即使穿了最厚的冬装大衣，依然抗拒不住脚底往上冒起的冷气。阿姨依旧紧紧抓着我的袖子，致使我们两人远远地落在后面。我突然切实地体会到了她的感受，因为这也是我在案发之后第一见到小花的遗体。
车祸。
我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虽然在齐羽当面被击毙的一瞬间，我似乎能够直视死亡。但今天我仍然不想面对。
车祸。
死亡没有好看的。
但唯有车祸，溺亡多日，以及长期掩埋能让尸体几乎认不出来。
车祸。
全载的重型装土车。
我让了阿姨一步，最后一个进了房间。
然而刚一进去，我就后悔了——
隔着白色苫布也能看出端倪，已经不是正常人仰卧的体态：胸骨几乎塌陷下去；头顶露出的部分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为了方便阿宁做进一步检查，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因而更显伤口狰狞；而颈骨也有诡异的弯折，更不要提白布盖住的其他地方。
“几乎是当场……没受到什么折磨。”阿宁站在一旁，局促地解说道。
我在最后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因为我能感受到，阿姨此时已经听不见我们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