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嫁》明夏一生

10、二更：死亡来临

　　魏九是卫国公世子魏启林手下十员大将之一，此人最擅长便是收集消息，上到皇族隐秘，下到百姓八卦，外到北蛮秘史，皆知道的门儿清。今早突然得到国公爷亲信部队杀良冒功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魏家军大营。

　　魏启林先是不信，虽他自继母入门便与父亲不再亲近。只因那时他不过四五岁，却差点死在继母手下。可爹爹不仅不成为他依仗，反而责骂他顶撞继母。自此，他被祖父接到边疆，父子二人一年也难以见到一面，更谈何亲情。

　　他虽不喜父亲，却也不信魏家男人能做出杀良冒功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可信件描述有理有据，且是魏九亲自所写，他不能不信。只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亲自过来验证，想万一搞错了呢。

　　魏启林趁着外出巡视机会，让几个亲信领兵围追这些不法兵将，自己则一路疾驰来到这一村子探查情况。

　　因秦家是由关城入村第一站，且这里突然进了几个外人，他们便需仔细查看一番。

　　秦家惨状他自然看见，只没想到一个小女子也能几乎面不改色。可若说她狠心，却对一个没用的小丫头很是温情，也是个奇怪之人。

　　“大哥，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子啊，竟然吃了三个饼子一大碗黍米粥，那两个拌菜也几乎全入了她的嘴！”魏九忍不住摸着下巴咂舌。说实话，就算他身经百战，但见到这样齐头断的惨状还真吃不了她这样多。

　　“竟然还又填了一碗粥！”这女人是人吗？要不是知道是秘密行动，魏九这会嗓子能喊破天。

　　魏启林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其实真不是溪姐儿能吃，实在是前世饿了多少年，不忍心糟蹋粮食。魂魄是可以不用吃饭，但不代表就不馋，可她收不到任何祭祀，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鬼吃。她都要馋死了，不想辜负任何美食。

　　再者说了，前世这秦庄头与张氏合谋没少做坏事，溪姐儿还嫌他死得早了。

　　溪姐儿见这一桌子人只有她和丹姐儿、忠叔还算吃的正常，便劝道：“爹爹，文妈妈，赶了一路了，颠得肚子都空了，很该吃点软和饭。三七丁香年纪还小，多吃点长身体。”

　　刘秀才想起那脑花子就想吐，文妈妈想到秦家女人肚子都被破开，自然也不好受，哪里能吃得下，两个丫头更别提。

　　至于忠叔是在关城见多了生死，丹姐儿则完全是因为无知无畏，两人倒还配合，一顿饭这才不那么寂寞。

　　魏启林在树上看了两刻钟，知道这家人是被害人的主子，且没有任何异常，便也没有多少兴趣，带着魏九往村子里走去。

　　两人早就听闻哭声，但从来没想过这样惨烈。一个村子不知多少人口，但中间祠堂空地上，足足白了一地无头男尸体，粗粗一数至少两百余人。

　　无数的女人和孩子跪在地上，凄惨哭声让人听了瘆得慌。年幼无知的孩子趴在母亲怀里，年老快要入土的老妇扑倒在儿子或丈夫身上，还有几个女人想要撞墙随男人去了被死死拦住……

　　这一幕幕，看得魏启林心越来越沉。

　　“我魏家前朝时期便是西北大族，祖宗却放着到手的功名利禄不要，势要冒险跟着太/祖起兵，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百姓！前朝末年，几任皇帝昏庸无道，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多少人被逼流离失所甚至饿到易子而食。魏家祖训：上不愧天，下不愧民。这祖训世世相传，魏家男儿生来就以保家卫国为使命。可这不过是几代，便出了这种杀良冒功之事。祖宗若是有灵，我魏家气数也该尽了。”说完，魏启林论起拳头狠狠捶向大树，震得树叶阵阵落下。

　　看着大哥手上鲜血之流，魏九将他抱住：“大哥，不是魏家变了，是你应该狠下心了。卫国公从未上过战场，毫无用兵之术，不然何至于当年老国公爷将二十万军队直接交到您手上！可卫国公急于立功，却不和北蛮正面拼杀，却是想了这样的惨无人道招数。大哥，您不能再放纵他了。”

　　看一看祠堂惨状，魏启林暗下决心。

　　他这父亲，早年违背祖父心意，将大姐送入宫中。如今，位居国公之位左右朝政却还不满足，想将军队控制在手。他本以为认父亲掌控一万亲卫，现如今看来，绝对没有这个必要了。

　　与此同时，溪姐儿这边也不停歇。她本来要在此停留几天好好参详日后种植何物，或者养一些什么活物才是物尽其用。只看这里并不太平，便想着尽快去地里看看，明日一早返回长安。

　　她吩咐文妈妈：“妈妈，你带着三七悄悄往村里探探情况，看看实情到底如何。小心一些，若是不对，赶紧回家。”

　　文妈妈点头：“大姐儿放心。其实大姐儿何必亲去田里，让忠叔好好看看，回来仔细汇报便是。”

　　刘秀才也是这样认为，他现在满脑子还是秦庄头夫妇惨死情况，实在不敢让女儿随便出门。

　　溪姐儿笑着摇摇头，做鬼年岁多了，真没什么可怕的。

　　让丁香留在家中照看春芽，忠叔带着刘秀才、溪姐儿、丹姐儿，赶着一辆骡马车一路往田地走去。溪姐儿一路看来，全是金灿灿麦田，但有几乎人家麦地里竟然种着绿油油蔬菜。

　　“这是菠菱菜？竟然能和小麦同时种植，且互相不影响长势，真是稀奇。虽说蔬菜不值多少钱，可到底是一份收入，哪怕自家吃也很不错。”溪姐儿问道。

　　忠叔仔细看了一眼，想了想：“应是。我倒想起这套种技术好像在江南地区十分广泛，只西北寒冷季节长，倒是所用之人不多。”

　　缓了一下，他才摇头：“也不知咱们家地里有没有栽种蔬菜。我小时也曾跟着家里人种田，觉得今年年景很是不错，为何秦庄头前阵子却让人捎信说遭了大风，麦子倒了不少？”

　　虽说死者为大，但秦庄头这几年办事不利却是事实。

　　边谈论农事，不过两刻钟便到了自家地头。望着一望无际麦田，众人心喜，却也更加确定这秦庄头为人不老实。

　　哪里倒了一大片麦子，长势十分喜人才是。

　　刘秀才叹气：“这秦秀才还是当年你舅舅用过的人，是个种田的好把式，且当年也十分尽心。只这几年，才一年比一年不如。说来，也不知你舅舅过得如何。你母亲唯有这一亲人在世，我若找不到你舅舅，都觉得对不起你母亲。”

　　溪姐儿心道：那是看爹爹你太好说话吧，才养得秦庄头越发人心不足，胆子大了。

　　说来舅舅一家自五年前去了江南做生意，一开始三年还一年几封信，每次都让人捎一些当地特产或新鲜玩意，只这两年一封音讯也无。刘秀才却从未放弃，只要知道镇子上有人往南边去便让人带信，只可惜年年失望。

　　“舅舅吉人天相，可能去南洋做生意也未可知，爹爹无需操心。”溪姐儿安慰。这倒是真的，前世她舅舅衣锦还乡，很是风光。只可惜，彼时刘家已经彻底败了。

　　驾车将百十亩地绕了一遍，溪姐儿心中已经有数。民以食为天，且朝廷也规定不得随意弃粮食而改种农作物，她只能慢慢图来。而且，她虽大胆，却也不敢拿着家里所有田地试验，只敢拿出十亩种田来做尝试。

　　“爹爹，我记得林二婶说过，林家胭脂铺子十分稀缺玫瑰。我从一本杂书见到，我朝唯有西北、西南两地最宜种植。”她故技重施，抱着爹爹手臂撒娇：“爹爹，咱们种上十亩如何，反正这个花期快，万一失败了，改种回来也不过损失一年。至于买花枝的银钱，我自己从私房里出。”

　　丹姐儿帮着姐姐：“我也有私房，全给姐姐，爹爹你就让姐姐试试嘛。大不了，若没人要，我们自己留着做鲜花饼。我前年在林家流水宴上吃过一回，可好吃了。”

　　刘秀才想起前年是林家在长安的嫡支三子升官拿出，他好似也吃过，不过男人哪里记得住这些。见两个女儿求他，除了点头答应，他还能如何。

　　忠叔见自家主子一瞬间便拿出十亩地种玫瑰，十亩地种北林桃，他忍不住摇头。败家啊败家，主子这样没原则，何时才能发家致富！

　　而且溪姐儿耍了一个小心机，专挑了中间的二十亩地，一是为了看护方便，二则是想着，万一可行，可以各自往两边扩散嘛。

　　田中之事十分顺利，等返回家中，文妈妈早已焦急等待。

　　等文妈妈将所见所闻和主子一说，刘秀才等人惊在当地。他们知道村子里有白事，却从未想过，竟然全部男人都断头而死。

　　“听说，唯有十一二岁以下男孩方才保住头颅，而连快要入土的七十老老人也未放过，还有……”还有一些妇女也遭遇秦家女人一样遭遇！

　　刘秀才虽迂腐，却对国事十分关注。魏家军为何如此强悍，不过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太过激励人。只要砍掉敌人十颗头颅，便能升上一级，得银十两，百颗千颗敌人头颅积攒下来自然能换来大功。只谁能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有人胆敢杀了良民。

　　刘家一家子作为百姓，最恨权贵残杀百姓，为此十分痛心疾首，却未料到自家危险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