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故意伤害罪》五色石头

15、一四（20171227）

　　“也是，哎……其实我觉得老许之所以不答应，也有行舟从前做的那混账事的原因。他勾引老秦好不容找回来的女儿，还弄得她怀了孕，那姑娘本来有心脏病，还非得把孩子生下来，这不就丢了性命？老秦夫妻一夜都白了头，也难怪他们抛掉一切，伤心的带着孙女远走美国。从这事看，行舟本来品行就没保证，哪家父母不担心啊……”

　　“你这话以后可别当着人乱说，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事的事了，随便就说出口的话，对单位造成影响可不好。”
　　“知道知道，也就和你姐妹俩说点体己话。”
　　“行舟这孩子其实看着挺老实的，我看当年未必是他的错。那老秦家的梦梦那会可都大学毕业了，他那时才十七八岁……”
　　“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骄那丫头可机灵着呢，还不是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

　　“你就是对行舟有偏见，行舟他长得好啊，这帅小伙谁不喜欢？喜欢行舟的，咱单位里的年轻姑娘可都要排长队，还不是因为那天娇三天两头的来单位，才没人敢去追他。”

　　“陈姐您说的也是，咱们单位里这么些年，就数行舟长得最好了。可无论哪个年代，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赚钱的本事，而不是长相。长得再好，赚不了钱，那也是白搭……”

　　“你这话倒说的没错。行舟他都工作这么些年了，除了在我们单位里一张脸和那重点大学的文凭还算拿得出手，其他的可还真比不上其他未婚小伙。”

　　“是啊，他年纪也不小了，拖着两个孩子的负担，手里一点积蓄都没有，还总因为些工作上的事和领导同事拧着来，太讲原则，不懂变通。”

　　“你说的太对了，而且就是他这个拧脾气，年年评职称才没他的份。要不是看在老秦的面子上，好多人早就对他翻脸了。这光会做事，不会做人，早些年还能吃得开，现在不但吃不开，反而是大忌。我家老陈就是有心想提拔一下他，也得掂量掂量下面那些人的意思。更何况他身边有个天骄，天骄他爸又是单位的一把手，心里总会对他有些成见。他也是，先前不答应天骄不就完了，人一大姑娘生生被他从好年纪拖到……

　　听着外面两个女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行舟的不是，就算是糖化在嘴里都一点也不觉得甜了。
　　舌尖发苦，眼睛发酸，头脑发胀。
　　身体像被慢慢注入冷水，寒凉蔓延，浑身开始抖个不停。
　　突然就想上前冲她们大吼大叫……
　　我猛地推开柜门，跳到地板上，拽紧拳头，狠狠瞪着她们。
　　她们的神色迅速变得难堪。
　　我冷笑，原来你们大人也是知道背地里讲人坏话是件错事吗？

　　我告诉你们，在那破单位里，只有行舟是把工作当做他的理想，真的热爱他的工作！
　　我也告诉你们，正直善良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虚伪的人！
　　我还告诉你们，行舟也为许天骄付出了他的青春，还因为她耽误了前途！要说拖累，许天骄她才是行舟的拖累！你们别自以为是了！

　　想了那么多，却一张嘴，声音就开始哽咽，只会说一句“我要回家！”就夺门而出，逃也般的往外跑。

　　一口气奔到家门口，不停地拍门，把手心都拍痛拍麻了。
　　门被打开，行舟立在我面前，嗓音温柔极了，“小小，你怎么了？”
　　我仰头看他，一撞进他满是关切的眼神中，眼泪就不可遏制的喷涌而出，立时扑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行舟，你相信我，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很累，明明知道他也很难过，就是不想放过他，就是想赖在他怀里，就是想让他哄我宠我。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抚下，我终于平静下来，他便要把我从膝上放下。
　　我挣扎着不肯下来，捧起他的脸，唇凑上去吻他的唇，他却别开脸，微微皱起眉，“小小，你不能再这样了。”
　　“不就是亲你吗？我以前也这样亲。”我抽抽搭搭。
　　他看着我，很严肃地说，“从今往后不行了，除夕已经过完，你又大了一岁，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为什么大孩子不能这样？小孩子能这样？”
　　沉默一会后，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小小，天骄姐姐才能这样亲。”
　　他的眼神太笃定，弄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我不服气的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天娇姐姐是大人。”
　　“大人？”幸好，幸好他没有说许天骄是他的爱人。哎，行舟他当然不会说，他可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哪像许天骄那样厚脸皮。
　　“嗯。”
　　“那……大人就能这样做，小孩子也能这样做，就大孩子不能这样做？”我其实明白他的意思，可我就是要问个不停，“因为我现在是大孩子，我才不能这样做？对不对？”
　　从他身上的味道来看，他应该是饮了些闷酒。他酒量不大好，该是本就有点醉意，此刻显然被我的话弄得更加晕乎乎的，抬手摁起了眉心。
　　我圈住他的脖子，开始晃悠，“是不是，是不是嘛……”
　　“是的是的。”他连声答。
　　“多大算大人？”
　　“满十八岁。”
　　“我满了十八岁就能天天亲你喽？”我迅速撂下这一句，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边使劲晃他的胳膊边道：“是不是，是不是嘛……”
　　“是是是……”他无奈地叹气，“小小，别晃了，你晃得我头晕。”
　　我笑了笑，从他膝上下来，“行舟哥哥，我知道啦，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我迅速拉住他的胳膊，在他开口拒绝我前，抢先一步说，“今天你还是要陪我睡，不准拒绝我。大过年的我伤心死了，我很需要你。”
　　他没说话，摸了摸我的发顶。
　　我扬起唇。
　　新年的第一天，我们真是有个好的开始。

　　行舟……这次没有和我睡一个被窝，也没有抱我。
　　他对我说一句，“睡吧”，便阖上眼。
　　我从床上坐起来，爬到他那边，迅速俯身亲一口他的脸颊。
　　他双唇紧抿。
　　“只是晚安吻。”我对他说。
　　他没有睁眼，翻身背对我。

　　我关灯躺下，望着头顶的黑暗发呆。
　　不一会，身边就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

　　缓缓地，我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然后，一点一点地掀开他的被子，像条鱼一样滑进他的被窝。
　　两个人不穿衣服的抱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为什么大人们那么喜欢那样做？
　　明明表情很痛苦啊？
　　不明白……
　　……
　　好像，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好暖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和。
　　他……他身上有他的味道，也有我的味道。
　　他好好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闻。
　　大人们那样……是不是因为能挨得更近，抱得更紧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怎么做的？
　　是用那个来……

　　我手探下去……
　　咦？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难道我摸错地方了？

　　我爬出被子开了灯，又重新钻进被子里。
　　慢悠悠的将脸移过去瞅……
　　“小小，怎么还不睡……”头顶传来行舟的声音，似在呓语。
　　我吓了一跳，忙准备钻出被子，就被他顺势一捞，给捞到了他怀里。
　　“睡吧……”他闭着眼说。
　　心跳如雷，我嗯一声，双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的身体陡然僵住，紧接着，我被他猛地扣按在床上。
　　他两手撑在我头侧，伏在我上方，死死的盯着我。
　　我突然觉得——他现在好像就是大人们那个的时候那种不高兴的样子。
　　他……他要和我那个那个吗？
　　我紧张的闭上眼，裸|露的躯体往他身上贴了贴。
　　他的手游移至我的腿根，我抖如筛糠，大腿不由自主并了并，就听到他说：“小小，你不能这样睡觉。”

　　初潮被行舟见证后，我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睡过觉。他连续一个星期没和我说过除了吃饭外的任何话。生理期是怎么一回事，要注意些什么，都是他托隔壁的阿姨教我的。
　　行舟他这些天一直很忙……下班回家后不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接了电话就往外跑。
　　听小陈叔叔说，行舟是在赚钱，赚很多钱。
　　我问小陈叔叔：行舟是不是在赚他之前说的娶许天骄的老婆本，可许天骄已经不要行舟了呀？
　　小陈叔叔鲜有的沉默了。
　　我没有再问。

　　过年后的第二个月，我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行舟给我的礼物不再是故事集，而是一本生理知识科普书。他将这个礼物放在我书桌上后，就去厨房忙了，走的时候脚步匆忙，耳朵还有点红。

　　我拿起书翻了翻，这才彻底明白……大人们那样做到底有什么意思，还有……那天我对行舟做了些什么。
　　可那又怎么样？
　　如他所言，我又不是大人。
　　所以我不懂，他不能怪我。

　　心情莫名愉悦，嘴角也扬起笑容，我拿起书，起身往外走，推开房门。
　　耳边传来的许天骄激动的声音让我全身僵硬，瞬时无法动弹。

　　“行舟，我怀孕啦，你要做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