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番外三 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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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方小姐，你怀孕了，孩子已经四周了。”
怀孕了。
医生这么告诉方婷宜。
她怔怔地坐在医院长椅上，抬头看着上方“妇产科”三个大字，朱红的颜色象征的新生。眼前人来人往，孕妇们的肚子大小不一，有的并没有显怀，只是抚腹的动作太过明显，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妈的身份；有的月份大了，肚子就像是皮球似的被吹得老大，远远看着就惊心。
在她们身边的，不是丈夫就是男友，又或者是妈妈婆婆等一大家子的人。
方婷宜是一个人来的。
偷偷来的。
懒散不想动弹。
恶心呕吐又反胃。
生理期延迟。
种种迹象都显示出了答案。
她摊开手里攥着的一叠单子。
病例上的字极其潇洒和干练，“妊娠”这两字透着浓浓的喜悦和祝福，那个妇产科医生似乎很高兴，她说：“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应该是被期待的。”
化验单上一串指标和数据，右下角的“阳性”两个字正显示着这个病人不同常人的生理状态。
还有B超图，那扇形的、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懂的影像图片，那个，就是她的孩子吗？她和若白的孩子？
婷宜白净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那小小的图片，然而又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一片，连一丝丝赘肉都没有。她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身体里，居然真的孕育着一个生命。
从惊讶，到惊喜，再到现在的感受，方婷宜觉得有些惊惶。
茫然而不知所措，甚至是有些害怕的。
哥哥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爸爸知道了也肯定会愠怒。
爷爷和外公知道了，她不敢想。
叔叔阿姨知道了，肯定会怜惜和欣喜。
那么，若白呢？
方婷宜最在乎的，便是他的反应。
妇产科对面的另一个科室便是“计划生育科”，是理性又忧郁的蓝色。婷宜目光无意间扫到那里，新生与死亡向来都是对应存在的。她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扶着墙走出来，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小腹。是人流，方婷宜想。
心里一慌，掏出来的手机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若白。”
“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的男声清冽而富有磁性，就是这么听着他的声音，婷宜都能够想到他一身黑色道服仿若青松似的身影，清冷又俊朗，周身风华无限。
“你在忙吗，有点事情想要告诉你。”
“不忙，说吧。”
“我……”婷宜支吾地开口，“我、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就在婷宜怀疑是不是手机出什么问题的时候，男声再一次传了了过来，似乎、忐忑又小心？
“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医院。”
“待在那里别动！等我！”
急切，她听出来了。
关心，她听出来了。
强装镇定，她也听出来了。
如今的方婷宜已经是岸大的讲师，相比于职场的勾心斗角与步步算计，她更加倾向于简单又平静的大学的学术环境。家里的公司，她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哥哥的东西，她不会去碰。现在每个星期两三次课，日子过得和大学时期差不多，休闲又愉快，空暇的时间还会去松柏帮帮忙，或者是去国家队训练基地看看若白。
中国，岸阳，元武道。若白用他的坚持和实力，实现了年少时期的梦想，领着中国队，奥运会，锦标赛，公开赛，各样国际赛事上，都能看见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模样。顾若白这个名字，响亮了全世界。
他们两个，好像都已经具备了可以养育一个孩子的所有条件。
交往很多年，同居也有一年多。
除了没有那一张结婚证，他们几乎和一般夫妻没有别的区别。
所以，若白的打算会是什么？
电梯打开的时候，若白在人来人往中寻找着女友的身影，只一眼，就看到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原本紧紧绷直的心终于在见到她的时候落了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婷宜的话这么有魔力，就这么一句，就这么一句话就几乎让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怀孕了。
挂了电话之后他满脑子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字。他没有理会队员们疑惑的表情，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慌慌张张跑向车库。向来自诩严谨又恪守的顾若白，一路上飙着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是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若白想。
他从美国回来，刚结束国际元武道大会，快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一碰到她的身体就再也克制不住情意的欲望，硬生生索取她一夜，直到东方吐白才罢休。他没有做措施，他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是心里算着是她的安全期，想着就算了。当然，婷宜也不会吃药，是药三分毒，那药的伤害又不小，他总是舍不得让她吃的。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大步朝他们走去。
他们。
他爱的女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方婷宜正对着地面、思绪胡乱飘，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球鞋，黑色道服，帅气的俊颜。若白蹲跪在她面前，双手握上她的手。她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顿时舒缓了起来。
“怎么还出汗了？”婷宜见他额头布上了一层汗。
“你觉得呢？”若白问她，低头见到她手里拿着的单子，便一张张拿出来看，同样的，在见到那张小小的B超图时，也拿着手指在上面反复抚摸。
“你不能怪我的，”婷宜开口，“是你自己没做措施。”想起那一夜的疯狂和激烈，她仍是有点脸红心跳。安全期一说，实在是不可靠。
“嗯，不怪你。”若白拿起她的手吻了吻，“是谢谢你。”婷宜的手有些凉，掌心也有些汗渍，可以看出主人之前的紧张与无措。若白知道，婷宜是害怕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想到今后的人生和责任，一个生命孕育在她体内，她怎么能不怕？
“害怕吗？”他问。
“本来是害怕的。”婷宜坦然道。周边进进出出的病人和家属会故意放缓脚步来看他们，倒不是这样漂亮的情侣或者小夫妻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若白身上的黑色元武道服太过抢眼，不少人都认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顾若白。这是在妇产科门口，婷宜能够想象，如果媒体曝出来的话，又会掀起怎么样的大浪，尽管，他们交往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这些事，有他在，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恶意的流言伤害到她。
婷宜旁若无人似的继续说道：“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我挺开心的，真的。害怕是之后的事。我觉得，有个孩子在我肚子里，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我想了很多，想了我，想了你，想了我们的家人。这个孩子本就不在我们的计划里，我害怕他的出现会带给我们生活一些冲击和波折……”
她静静地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若白依旧没站起来，只是静静地维持那个姿势听着，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清冷又深峻的目光后面，泛着柔情和宠溺。
“……但是现在，我好像不怕了，因为有你在嘛！若白，这个意外我很喜欢，你呢？”
若白伸出手去够她的小腹，隔着衣料，里面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由他心爱的女人所孕育。他笑了，开口道：“我也很喜欢。”
婷宜扬起笑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柔光，“看来你今天的生日不用给你准备其他的礼物了。”
“这份礼物就很好，够了。”说着，若白起身将婷宜扶起，“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再进去一趟，想要亲口听到医生说你没事。”
“知道了，若白、爸爸。”
家里长辈对于她怀孕这件事的反应，让方婷宜有些惊讶，好像跟她猜测的有些不一样。
哥哥知道之后，拉着恩秀绕着她走一圈，目光微深，也没有皱眉，只是微笑着说：“儿子就算了，要是随了若白的脾气我才不喜欢。如果是女儿，我给她攒一大笔嫁妆，将来把所有觊觎她的人都给砸了。”恩秀听后嗤笑：“哪有你这样做舅舅的！像若白的男孩子怎么了，你不止是舅舅还是叔叔好嘛。”
爸爸听说这件事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和若白去书房说话。婷宜知道他们有话聊，担心爸爸会不会对他动手，提心吊胆一个小时，两个男人神色自若地从书房走出来，眉宇间各自都是轻松。婷宜缠着若白小声询问道“是不是爸爸为难你了”，若白却道：“有些事当时知道我们交往时就已经交代我了，那个时候我都能说服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把你交给我，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你放心。”
至于两位老人，方婷宜原本担心他们思想观念守旧，没法接受未婚先孕这样的事。倒是初原哥哥安慰她，“没事，万爷爷终身都为元武道付出，一直都满意若白。方爷爷的话，当时你们同居的事都默认了，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结果果然如他所说，两位老人除了有些惊讶后，居然真的没发脾气！
整件事情还属温柔娴婉的若白妈妈反应最大，似乎有些生气，对着若白数落好久——
“顾若白，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怎么操心，但是你看看你这次做的事……”
“你以为你做事有分寸，结果婷宜居然怀孕了！”
“你对得起人家父母吗？婷宜才24岁，你们到28岁结婚都不嫌迟……”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好好呵护，你保护好她了吗？”
送走了絮絮叨叨顾妈妈，婷宜靠在沙发上，背后是软软的羽绒垫，身上还盖着一床绒毯，若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母亲留下的汤，灰白色的居家服衬得他温润如玉。
“把汤喝了吧，还是热的。”
“嗯，好香，好喝。”婷宜吧唧着碗里的汤，醇香又不油腻，好味道让她弯了眉眼。
若白看着她一脸满足的饕餮样，目光很是温柔，从她手里接过碗盏后，靠近她，替她舔舐唇边的汤渍。
“哪有你这样的……”婷宜脸有些红，推开他。
若白笑了笑，突然伸手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婷宜顺势搂着他的胳膊，开口道：“妈妈说了，你现在得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打电话让她收拾你。”
若白抱着她，感到腿上的重量很轻，怀孕一个月了，体重一点都没长，让他有些心疼，“婷宜，对不起。”
婷宜靠在他肩膀上，问：“干嘛说对不起。”
“妈妈说的对，都是我不好。”初原从书店带了一大摞书过来，吩咐他仔细看，若白光是看着这些书的封面，涉及方方面面，他心里不住的舍不得，他的婷宜，在接下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得受多少罪。
婷宜搂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安抚道：“现在后悔也晚了，真要这么心疼我的话，那就把我可劲宠吧，我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什么。”
若白含着笑，双手将她紧紧搂住，说道：“口袋里有我送给你的礼物。”
婷宜挑了挑眉，有些开心去扒他裤子的口袋，在摸到一个方方小小的盒子的时候，她身形一怔，鼻子有些酸，“我以为，你不会向我求婚了。”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结婚是势在必行的，生下孩子再办婚礼这样的事，双方家长都不会让孩子干，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好歹只有一个月身孕，有时间筹备。
“打开看看。”
婷宜将戒指盒掏出来打开，黑色的绒面上静静躺着一枚素色的裸戒，风格简约流畅，泛着莹白的光泽，好看是好看，只不过——
“这不是在希腊的时候……”
婷宜话还没说完，若白就点头。那年夏天在希腊，正好遇上国际著名珠宝设计Yuri在雅典举办个人设计展，当时婷宜一眼就相中了这枚经典款的戒指。
“你怎么做到的？”这是非卖品，全球独一无二，是那位老人家最看重的作品。
若白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讲了个故事。
我们的故事。
顾若白和方婷宜的故事。
讲他们从小到大，讲他们相知相爱。
“方婷宜小姐，”若白开口，“你愿意嫁给我吗？”
室内温馨又整洁，男子眉眼带笑，目光专注又温柔。别人求婚，单膝跪地，以示男性尊严在心爱的女人面前的妥协和包容。
他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承受着她所有的重量，他怀里抱着的，不仅是她，不仅是他们的孩子，还有剩下人生短短几十年，那平凡又美好的全部幸福。
婷宜笑了，脸上露出令人心动的柔软，“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番外三 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