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艺考》夏梵

28、第八章 大 军（２）

　　■死了都要爱
　　转眼到了九月，我到北京参加项目中期评估会。上次到部里接受任务后，局里就把项目交给我负责，尽管要多做一些工作，但有到北京出差的机会，我就很乐意地接受了。这次到北京出差，正好把莲儿冬天的衣服带去，把她夏天的衣服带回来。
　　见到莲儿的时候，明显感到孩子瘦了，脸颊不再饱满，面色有些蜡黄，鼻翼处糊了些铅笔灰，衣服也是皱皱巴巴地，显然很久都没换了，像个小叫化子一样，看得我眼睛涩涩的。中午给莲儿请了假，在外面餐馆陪她吃午饭，本来也想请她同室的几个好朋友，但她们都请不了假，只得作罢。给莲儿点了她最爱吃的水煮鱼、盐煎肉和蕃茄鸡蛋汤，尽管北京餐馆做的水煮鱼不很地道，但莲儿还是大块大块地挟着鱼吃。她可能好久都没有这么平静地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我爱怜地问她：“画画很苦吧？”
　　“没有啊。”莲儿抬起头，“我不觉得苦的。”
　　“听说还有同学熬通宵啊？”
　　“那是有的同学画得太慢。”莲儿说，“还有的不遵守纪律，迟到一次罚50幅速写，当然要熬通宵哟。”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身体始终是第一位的。”我心痛地说。
　　“我真的不觉得苦的。”莲儿怕我不相信，加重语气说。“我觉得在这里画画，比在中学解方程、背政治好过多了。”
　　画画哪里有不苦的呢？以前听人说，美术生一天要画十多个小时，常常画得手发酸，有时抬都抬不起来。冬天的时候，手皲裂了口，鲜血滴下来，把画纸都染红了。老师做范画时，学生站着一笔一笔地看，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腿站麻了跺一跺就继续看。莲儿表面上说不苦，其实是怕我们担心，莲儿长大了，知道痛爸妈了，我心里真不知是喜还是酸。
　　我忽然想起莲儿说过摔画板的事，就笑着问她：“你被摔过画板吗？”
　　“没有，这里的老师没有尹老师凶。”莲儿摇摇头说，“要是画得不好，老师会说：嗯，还不错，除了形不准，透视不对，调子太重，构图不好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莲儿“咯咯”地笑出声来：“画画这些都不好，那还有什么好的呢？”
　　“最搞笑的是当画监，画监就是做模特，同学们轮流做模特，一组同学围着模特画。做模特的同学没事干，又不能说话不能动，像个木偶似的。老师就对他说：你现在是画监，我授权给你，哪个同学不认真画，你就拿眼睛使劲瞪他。”
　　我也跟着笑了。莲儿说，画画上课比较自由，画累了可以站起来走走，看看其他同学的画，还可边画边听音乐，同学们最喜欢听的就是《死了都要爱》。我记得那首歌，想起那些歌词，才明白画室的同学们为什么喜欢听《死了都要爱》。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死了都要爱
　　……

　　莲儿的讲述，让我仿佛听到了那歇斯底里的歌声，看到了画室那些疲惫而亢奋的孩子，这是一群怎样的“小疯子”呵！莲儿虽然瘦了，但精神状态还好，绘画是莲儿喜欢的事，集训虽然辛苦，可她心里是快乐的，我也就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