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 为刀为剑》姜小戈

1、第 1 章

　　山中大雾一日未散，剑无极清晨便踏着薄凉登至山顶.整整一天的潜心练功，使得他呈现出一种介于身体疲惫与心里满足的微妙平衡.
　　天空微呈暗色，剑无极知道今日的练习该结束了.他心情颇畅，路上偶遇山间溪泉，眸光一闪.
　　他悠闲踱至溪前，蹲下身任着清澈溪水浸湿他手中的刀.待刀身又恢复亮锃，他才满意地将它擦净.
　　此时风起，起初只是推动溪流前进.到了后来风意愈烈，夹杂席卷之势破开天际送到剑无极面前.
　　剑无极衣角翻飞，额前碎发撇向一边.他无声闭眸，看似在感受这风的疾烈，握刀的力度却不由加大.
　　突然，他薄唇微抿，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下一瞬，他骤然睁眼，眸子里是与面上截然不符的杀意！
　　背后传来异响，剑无极反手抵挡，身后人丝毫不惊讶于他的反应.一刀一剑相互碰撞，二人僵持.
　　“神蛊温皇…”剑无极咬牙道出四字，仿佛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是你？”
　　神蛊温皇稍一用力，刀剑相会的位置便猛向剑无极方向移去.
　　他沉声附在剑无极耳畔:“你期待的是谁？”
　　剑无极手拿刀的姿势极为别扭，他深吸一口气，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了些.
　　“你想知道？”语气里似有揶揄.
　　神蛊温皇眼睛盯着剑无极握刀的手.他手指纤长，蕴含美感，此时却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神蛊温皇直起身，眼神倨傲.
　　他道:“不想.”

　　剑无极笑出声.
　　神蛊温皇皱眉，没想到剑无极突然发难，他不闪反迎，握住刀直直向剑的下端划去.
　　纵使神蛊温皇平时善于揣度人心，也想不到剑无极会做到这个地步.他几乎是立刻撤剑，却也来不及，终究还是在剑无极手上留下一道清晰伤痕.
　　“剑无极.”神蛊温皇沉眸，语气里透出寒意.
　　剑无极勾起一边嘴角嚣张又肆意地大笑，他舐去虎口处溅出的血珠，斜睥向神蛊温皇.
　　“可惜，你看不透我.”
　　神蛊温皇脸色乍变，持剑疾踏几步奔向剑无极.剑无极如一头刻意压抑本性的猛兽，握住刀柄的手兴奋地颤抖.
　　“任飘渺，受死吧.”
　　那是刀剑的碰撞，剑无极步步紧逼，神蛊温皇阻挡游刃有余.剑无极一计妙招却被神蛊温皇拆解，神蛊温皇借剑无极之力送回一剑.剑无极心中暗道不好，强撑着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他于空中急转，最后忍着腰间剧痛横劈直下，神蛊温皇扬剑，将剑无极的攻势止于头顶.
　　剑无极咬牙保持双手持刀，神蛊温皇的表情依旧从容，他缓慢又坚定地施力，剑无极却已快承受不住.
　　一滴凉意绽开在剑无极颊侧，他眼睁睁看着神蛊温皇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自己拭去脸上的水珠.
　　“下雨了.”神蛊温皇如此轻叹.
　　剑无极脚底陡然生出寒意.
　　“趁雨下最大之前，剑无极.”神蛊温皇抬起剑无极的下巴，“我要你求饶.”
　　剑无极处于颓势，眼睛里却仍存抹不消散的光芒，他一字一字道:“神蛊温皇，你——痴心妄想！”
　　刀影闪烁，剑无极退后再骤前，武士刀此刻如有了灵气，每一变式都堪称诡谲.剑无极潜心练武一年，许多招式早已不是神蛊温皇所熟悉，他渐渐收起戏弄的心思，开始一心一意对付剑无极.
　　雨势渐大，两道纠缠的身影在溪旁酣畅厮杀.剑无极本想一刀直取神蛊温皇命门，神蛊温皇先发制人，剑身一动，剑无极手臂多加一道伤口.
　　雨水笼上剑无极的眼，他只觉得一切旁物都不真切.机械式地搏斗，逼得他一次次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神蛊温皇，为何一定要我求饶！”剑无极侧身躲剑，发梢带出一道水迹.
　　神蛊温皇不回答，他在剑无极身上划出第十剑.他下手从不留情，越是感情炽烈，越是恨不得剑剑诛心.
　　此刻大雨倾盆，每一颗雨珠砸在身体上都能牵起痛觉.十剑对剑无极来说已是极限，腰部旧疾又发更是雪上加霜.
　　剑无极踉跄着退后几步，终于支撑不住.他以刀支地，单膝跪下，身体像是承受不住头的重量，整个人陷入死一般的颓败.
　　“神蛊温皇.”剑无极声若蚊蝇，在漫天大雨中更是细弱，“你总强求于取胜.”
　　下一句话，他又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神蛊温皇.恍惚间，神蛊温皇仿佛又看到眼前这个少年最意气风发时，无人比得上的神采.他听到剑无极坚定道：
　　“可我从不认输，更何谈求饶.”
　　神蛊温皇漠然看着剑无极在说完这句话后侧倒入水里，武士刀却还笔直地插在水下土壤中.清澈的涓流瞬间被染红，带走的是那人早已不算澎湃的生命力，空气中裹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
　　血水奔流，刺目至极，神蛊温皇将剑随手插入土地，他低喃道：“美极.”
　　神蛊温皇涉入这水，一步一步走到剑无极身边.他弯腰，从水中捞出人来.
　　“剑无极，我就当，你已经求饶了.”也不知在给谁安慰，他护住怀中至宝，走向剑无极在山中的小屋.
　　这场战斗并非毫无缘由，两人心知肚明，却都不开口.一人施罚，一人就这么受了.
　　“剑无极，我找了你三年.”
　　“所以这苦，我终是得讨回来.”

　　剑无极睁眼，并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屋里充斥着淡淡的药味，窗户打开，微风伴来，倒是还清爽.
　　他唤：“温皇.”
　　那人真就进来了，脸上杀意已褪下.
　　神蛊温皇问剑无极：“感觉如何？”
　　剑无极实话实说：“不好.”
　　“我明白你想要变强大的心，但你身上有太多伤，有些怕是伤及心脉.”
　　剑无极挑眉，不作回应.
　　神蛊温皇端起药碗，递到剑无极嘴边：“所以在你身体恢复之前，由我来照顾你.”
　　剑无极未置可否，他端过药一饮而尽，登时被苦地差点呻吟出声.他见神蛊温皇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嘲道：“你怎么不提一提，我身上这几处致命剑伤？”
　　神蛊温皇接过药碗，随手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慢慢行至窗前.
　　雨停之后，一切如新.
　　神蛊温皇道：“剑无极，你认输罢.”
　　“哦？”剑无极闲闲躺在床上，听到这话笑问，“为何？”
　　神蛊温皇转过身来，两人对视.
　　他答：“因为我想和你从头来过.”
　　我可加千般苦楚于你身，也愿陪你一起历万般更甚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