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国》饮清君

103、第四位面（13）

　　位面中心轴，中判台前，挑动了三界的几个当事人围坐在一起，就像是在开一场以和谐为主题的会议，虽然在坐的每个人脸上表情都不是很好，但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还是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嘴里哼着一首曲调柔和的歌。

　　陆清的灵魂静悄悄漂浮在一张椅子上，他已经没有了意识，付出了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的代价，身为猫头使的陆清现在只是一枚残魂碎片了，他的灵魂被规则效应取走，就连他的记忆也在男人指尖转动把玩，他已经将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代价都付出去了，哪怕就是身为判官的男人，也没法将这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哥哥...”看到陆清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陆羽感到有些难受。

　　半规则化之后，陆羽便知道陆清在背后替自己做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虽然那个计划的目地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但陆羽还是很难过陆清的孤注一掷。

　　“清沐..你真是好样的..”棋主看着陆清，他的眼睛一派猩红。

　　之前不知道陆清算计了自己，他一门心思只想带着陆清一起达成自己的目地，可是现在发现这最后的一切都有陆清在背后算计，棋主想要去恨陆清，却发现除了对陆清如此下场的悲痛之外，就只剩下了对陆清灵魂的渴望。

　　他已被陆清算计得深入了骨髓，除非他将自己的灵魂重新带入死地洗涤一番，不然他永远也无法摆脱自己对陆清的渴望，他已经没法离开陆清了，他必须要依靠陆清身上的气味甚至是血肉才能活下去，不然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全身细胞都叫叫嚣着恐惧及孤独。

　　规则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已经对这一次的赌约结果了然于胸，自从陆清死在棋主手下之后，规则便知道他自以为掌控的一切失去了控制，原本觉得捏在手里的虫子算计了他，让他在一个不察之间输掉了所有，他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千年了，他的的统治将要终止在此时此刻。

　　“嘻嘻嘻，这小子倒是舍得付代价”幽冥使可以说是这段纠葛中的赢家，他不仅从陆清那里收取了他的灵魂力量脱离肮脏的躯体，还设计了一把裁判官，把自己从这个无聊的国度送了出去。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但他们的焦点都在那段漂浮的残魂上，陆清，不，清沐，这个残缺的猫头使，似乎生来就和这个世界不搭调，他低调温顺，却又在某些时候闪现出耀眼的锋芒，尤其在这次的计划之中，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全部燃尽。

　　“既然都到这里了，就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你们应该知道这一切的原委”歌声突兀的停止，瘫在王座上的男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仰靠在王座上，掀起的眼皮下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混沌的中心轴就像被一阵飓风包围，围绕在几人身后的黑暗消退下去，露出了一个小男孩苍白的脸，那孩子躺在床上，胸口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乌黑的血从黑斑的四周渗出来，就像污浊的黑暗，将他的身体一点点侵蚀。

　　“呵呵，想要把我拉下去，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众人听到男孩稚嫩的声音这么说，随后画面一转，一个高大的猫头使跪在男孩面前，化作一摊血水填补了男孩胸口的黑洞。

　　这便是规则最初原罪的开始，他找到了更新自己的方法，用几千个猫头使作为补丁，维持他的王权统治，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幽冥的存在，想着幽冥是不是有让他永久生存下去秘密的规则，利用了一个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的猫头使，接触到了幽冥的主人。

　　“二哥...十一哥他！”一只幼猫伤心的窝在男人怀里，他的耳朵失落的搭拉着，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没事的，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男人摸着小猫毛茸茸的头，温和平静的眼光下敛藏着锐利的光。

　　他将幼猫哄睡，亲手消去了他的记忆，然后这个温和的男人便出门了，他去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与他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随后这个男人便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一般，不断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些符号全部纷繁复杂，闪耀着奇异的光，他将这些符号记满了一个又一个本子，然后他把这些本子全部烧成灰烬，背着药篓走出了蜗居几百年的店面。

　　这便是这场庞大计划的开端，以一个小小猫头使作为引，早出所有人预料的时间范畴，以一种沉默且让人无法察觉的姿态渐渐铺开。

　　“嚯嚯...”混沌的黑暗中，一团扭曲的灰雾正在角落里挣扎，它掩埋在一堆死亡的灰烬里，浑身上下除了崩坏就是徒劳无功的蠕动以及漏风箱般的喘息。

　　它不希望自己就这么崩溃下去，虽然他还没有自主的意识，但它还是本能的想要获得新生，所以它一直都努力的朝着出口的方向在前进，它痛苦且艰难，但它没有放弃，直到有一天，它看到了一束光，一个人逆光站在它面前，给了它一颗种子：“你既挣扎，那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于是他获得了新生，从死亡中得来，最后变成了一个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的怪物。

　　“如果我没判错，陆清已经完成了和你的赌约是吗？陆羽”画面还只转到这里，王座上的男人就已经开始了宣判，陆羽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和棋主面面相觑，眼里都含着震惊。

　　棋主没有想到自己的新生居然会是陆清所助，而陆羽则没想到陆清从这么久之前就开始了他的计划，所以在听到男人宣判的时候，两人都呆愣半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和那小子做了赌约，很好，只要你可以在赌约执行的过程中把那小子消耗在轮回里，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画面还在继续，从清沐背着药篓出去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人，转换到了清沐和规则的交易。

　　规则想要利用清沐和陆羽的赌约将其二人消耗在轮回里，可他却没想到清沐会像他提出不许他插手轮回之事的要求，最初的时候，规则是怀疑陆清会在轮回之中耍什么手段的，可是他实在太担心这个从死亡中成长起来的怪物了，所以在经过一番思量之后，还是答应了陆清的要求，并且与他做下了赌约。

　　“陆清与你之间的赌约也完成了，没错吧？”男人漫不经心的看着规则，将属于他的宣判轻飘飘落下。

　　“是的..”规则嘴里有些苦涩，但他却知道这个结果判决得没错，陆清确实完成了和他的赌约，将陆羽消耗在了轮回里。

　　那个他惧怕的从死亡中成长起来的陆羽已经成了游离在规则夹缝里的棋主，他不属于生也不属于死，更加不属于规则，所以没法替代掉他，除非他再次回到死亡之地，洗涤自己的灵魂，不然有着棋主身份的他，永远也无法走上规则化的路，哪怕有身为规则一部分的猫头使承认也不行。

　　而现在这个已经替代了他的新规则陆羽，则不是他和陆清赌约里的那个对象，他原本只是一个傀儡，由绵羊商店的玩家躯体而来，因为沾染了规则的片段，以至在不断的洗涤中转换了身份，成为了规则的新生，所以这属于一个意外，并不算在赌约里面，哪怕他是陆清故意算计出来的，也不属于他和陆清之间的赌约。

　　陆清与他之间的赌约已经完成了，陆清帮他消耗掉了从死亡里爬出来的陆羽，而他也没有插手他和陆羽的轮回，所以他们的赌约两清。

　　“你确定要用沾染了规则气息的躯体来换取那人的性命？你就不怕我利用被规则浸染的身躯来取代你？”幽冥使看着面前的小孩，眼里闪动着算计的光。

　　取一人的性命不难，尤其取的还是一个小小猫头使的性命，这对于幽冥使来说，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只是他想起了在幽冥深处遇到的那个男人，总觉得这个世界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赌一把，让自己永远脱离这个无聊的地方：“那你就用你的身躯来换吧”

　　“规则与你的赌约，应该也已两清了吧？”男人瞟向幽冥使，眼神仍旧有些锋利。

　　“是的”见裁判官还是对自己算计了他这件事有些不高兴，幽冥使收敛住自己的笑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就只剩下你和陆羽，还有陆羽对陆清的承诺了”将手在虚空中点了几下，所有赌约全部两清的规则便迎来了属于他的审判。

　　他的审判很简单，就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未尽之约，但失去了规则的身份，他在不甘之中逐渐崩溃，看着破坏了自己一切的陆清，发出了愤怒且绝望的嘶吼。

　　判定完规则之后，画面便转到了棋主和幽冥使身上，画面中棋主带着从陆清的残魂找到了幽冥边界，他想要幽冥使帮忙将陆清的残魂送出镜之国，代价是他会答应幽冥使一个要求，也就说，现在的棋主还欠幽冥使一个未完成的报酬。

　　“你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男人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并不是很在意，他把玩着琉璃珠，眼中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就让他把原本属于棋主的能力给我吧”幽冥使笑呵呵的看着棋主，露出了一□□错的利齿。

　　“可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棋主已经对这种无意义的能力不在意了，他让幽冥使拿走了他身上的能力，却发现失去了棋主的能力之后，他便也失去了能够让他在镜之国立足的身份。

　　死亡片段因轮回中途和绵羊商店交换了玩家身份躯体的缘故被剔除了出去，生的一半却又被他过早的分离了出来，之前他因为有着棋主的身份所以一直存在着，现在棋主的力量被幽冥使要走了，他的灵魂便无处安放了。

　　他成了一个被镜之国所不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