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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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A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沿途路过的商业街，曾经崔延和陈风在这里吃遍了每家店，如今支离破碎、空无一人。街面上游荡着少数机器人，它们大多属于敌方。由于敌方的潜在威慑，警方大部队还不敢贸然靠近。
崔延让尹楚江停车，自己下了车就让她回去。毕竟是学生会长，脾气比较倔，非要跟着崔延一起去。崔延正头疼着，后面又来了一辆车。
“姓崔的小子，你救人怎么不带武器？”尹楚江她爹从车窗伸出头大喊。
崔延的脸红了一下，“没武器的话，那些机器人说不定会判定没威胁……”
“那些都是改造过的，有些装备着致命武器，不会让你蒙混过去。”尹峡拿出一整套单兵装备，对崔延说：“我家姑娘归我管，你的对象就靠你自己了——你不算警方而是关系者，不违反协定，实在不行投降当人质也可以，我们保持通信。”
“卫星查得怎么样了？”崔延一边穿戴装备一边问。
“已经炸掉了两个，其他卫星完全正常暂时看不出来。”尹峡把尹楚江拖上车，十分诚恳地说：“谢谢你。”
崔延目送着尹家父女的车离开，无声地道了一声别，转身向着A大走去。那里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他不想让它变得只剩下回忆。他非常小心地穿过小巷、忘了关的门、炸碎的窗户，躲避着那些机器，间或抬手给予它们致命一击。以往二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了一个小时，A大的大门已经被炸地残破不堪，他很容易就从废墟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
看样子人还没有来，他准备先去实验室附近埋伏。实验室的门锁得死死的，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你是警察？”门口的通讯器突然传出了声音。
“我是陈风男友。陈风他不是坏人，我来救他。”
“我知道，尹峡都告诉我了，进来吧。”啪嗒一声，门开了。崔延小心地闪身进去，关好了门。
这座建筑内部的空间比崔延想象地要大，深黑色的地面倒映着他的身影，看起来空旷而孤寂。陈风平时就待在这种地方吗？
崔延很快就见到了给他开门的人——陈杨，陈风的导师，崔延找陈风时曾经见过几面。他看起来老了几岁，眼圈黑黑的，想必是被这几天冲击性的事情发展给刺激的。
“教授，您怎么还在这？”
“我要守着我的实验室。”看来也是个倔老头。
崔延考虑了一下，问道：“这个实验室的数据库陈风有权限访问吗？”
“曾经有，第一天出事之后马上被关闭了。”
“我希望您能把它改回来——别急，我们的人会抢在实验室毁掉之前把敌人消灭掉的。”
崔延的自信感染了陈杨，他很快改回了设定。他收到信息敌方已经靠近了南门，马上嘱咐陈教授赶快躲到北门附近的医学部地下室，那里墙厚，应该可以抵挡一阵。老教授知道自己能帮的上自己的爱徒，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
其实崔延想喊他一声岳父的。
崔延上了二楼，靠在一间厕所的窗边，感觉手心里全是汗。到这个紧要关头，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生物信息数据库是分布式的，藏在世界各地，所以敌方需要卫星武器，不光是为了威慑，还是实用。只是被发现两个之后，剩下一个恐怕在开始有所动作之时就会马上被发现，也许只能象征性地炸毁一个地方，以卫星轨道的固定性，A大刚好被炸的可能性大概十几分之一。还好，不算太高。
人来了。蒙面的恐怖分子比想象的要少，大部分是机器人和一车人质。崔延把人质的图像发回去一一确认过，心里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这是那些“弃儿”最后的表演，人却没到齐，联系到视频通话中大多数人都蒙着面，几乎可以肯定有些人又重新躲起来了，好像冬眠的毒蛇一样，为将来更大的猎物而潜伏。多亏陈风的功劳，现在警方没了顾忌，可以从外围慢慢接近了，牺牲者最多最多也不会再超过这一批人质的数量。
不远处的空地上，机器人们开始布置直播。这是完美的弃儿们对世界最后的控诉。
视野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崔延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陈风双手捆在背后，被为首的那个人从车上拖下来，看起来很痛，陈风却软绵绵地无力反抗。崔延告诉自己不要冲动，握着武器的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打开耳机，听到了敌方的实时喊话。
“现在五分钟之内让那个人从Z公园到A大来，晚一分钟我杀一个人质。”为首的那人脱掉伪装，看来是不准备再活下去了。
这五分钟，那人不时踢打着陈风，仿佛在发泄怨气。崔延强压下怒火，默默看着时间。
五分钟到了，人还没出现。那人正要抬手解决一个人质，陈风突然起身，咬住了那人的袖口。陈风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马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好在十秒钟后人终于姗姗来迟。来人被绑在一辆无人车上不断挣扎着，看起来十分不情愿。没办法，送死谁都不愿意，但是一条命比不上很多条命，哪怕现在的状况下舰队的人命微妙地升值了——这可能也是路上耽误了十秒钟的原因。
为首的恐怖分子跟一个手下说了什么，接着，那个手下让两个机器人架着陈风，一起往实验室大楼走来。崔延飞快地跑到楼梯间，现在的状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些。
打开实验室大门的时候，他听到陈风轻轻咦了一声。大门是指纹和人脸认证的自动门，陈风开门之后，只容得下一个机器人进去。
“门控在实验室里，我进去之后帮你们开门。”陈风对着门外说了句，朝里面走过来。他的脚步声一瘸一拐，后面跟着的机器人步履僵硬。
转过走廊时，他们背后的防火门突然落下，机器人马上转身，由于没有威胁就没有开枪。就在这一瞬间，一束无声的高能光线击穿了它的核心。
漫长的分别过后，崔延终于又见到了陈风。陈风做了个噤声手势，脸上却忍不住要笑出来。崔延模仿着机械脚步，跟随着陈风走进了实验室。
陈风憔悴了不少，但是坐在实验台前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他打开两道闸门让门口的人进来，崔延立刻会意，埋伏在门口。
其实他带了两把枪，解决掉一人一机器只是一瞬间的事。
这是崔延第一次杀人，他意外地发现，原来杀人是这么简单的事，为了所爱的人杀人，更是一丝恐惧都没有。
崔延脱下那人的伪装，慢慢套在自己身上，又掰开机器人的外壳，把一个装置放了进去。自己身上有警方的识别装置，出去以后倒不会被当成恐怖分子打死。陈风下载好分布图，被崔延押着回到室外。
外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少了两个机器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抛弃他们的“父亲”身上，对他又踢又打。崔延接过陈风手里的芯片递给那人，凑近了一看，果然是一脸疯狂。
“审判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他把手上的装置对准天空，那表情好像是等着上帝降临一样。
“可以放了人质了吗？”陈风问。
那人似乎很不满自己的兴致被打断，“留下陈雪，其他人放走。”
带着人质和□□的无人车缓缓驶离现场。现在场上一共四个恐怖分子、三个人质、一个卧底，理论上已经无法威胁到任何东西。
卫星炮启动了，头顶上却没什么变化。那人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态。狙击手已经到位，崔延透过镜片都能看见恐怖分子身上的光点了。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警方和恐怖分子之间的一大圈地方发生了爆炸——他们来的路上并没有闲着，同时，那群机器人也用不着了，正好放出去自爆。
“这下没人打断我们了。”那人狞笑着，向着镜头挥动武器，朝着绑在地上的“被制裁者”扣动扳机——还没等他按下去，他的头已经开了花。杀死他的一枪来自他意想不到的方向。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崔延又开了两枪。就在他准备解决最后一个麻烦时，一个机器人在很近的地方自爆，崔延被震倒在了地上。
他又一次被震地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等到警方移动到这里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糟了！”崔延咬咬牙，爬起来继续搜寻陈风的踪迹。
天色暗了下来。接连的爆炸加上降温使校园里的湖边被浓雾笼罩其中。湖畔边，三个人两个机器正在逃亡中。应该说逃亡的只有一个人，他逃到湖边某处，仍不忘带着直播镜头。
最后恶心一下警方也是好的。
他拔出枪对准了陈风，正要开枪时陈雪闯入画面，替陈风挡了一枪。镜头晃动地非常厉害，有机器人倒在了地上，最后，镜头碎了。
从红外探测能知道湖对面有三个人，只是其中两个似乎在剧烈打斗，没法分辨。终于，其中一个抢到了武器，对着另外一人开了枪，接着他走到了一旁比较矮小的身影身边，抱住了他。
那应该陈风，陈风活了下来！崔延喜极而泣，沿着湖畔向对面狂奔。
地上躺着一个恐怖分子的尸体，陈风跪在陈雪身边，伏着身子，看上去像是痛哭。崔延走到陈风身边，发现陈雪已经死了，也是头部穿孔。
崔延不知道怎样安慰陈风，只能轻轻抱住他，说了句节哀。
陈风看了崔延一眼，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倒在崔延的怀里，在一片月季花香中慢慢睡去。
睡吧，我亲爱的人，就算醒来之后要面对悲伤的事，在我的怀里，希望你能有个好梦。
半年后。
为了追查事件之后躲起来的恐怖分子，地球上的国家机器迅速动员起来，筛查在人类基因组信息库中对不上号的人物。为了完成这件事，整个地球所有肮脏、黑暗的角落全部被翻了一遍。被找出来的那些人造人，不是被终生监禁，就是被一枪结果了性命。
只有一个例外。作为解决袭击事件的功臣，在尹氏的保护下，陈风的人造人身份被压了下去，反而在A大混到了一个副教授的位置，位居要津，受人尊敬。——偶尔出门，会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躲着他，说他是坏人。陈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更多的人都知道了他是卧底，是好人，见到他的时候，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崔延也快要毕业了。因为在事件中动手杀人，联系到他性格中的犯罪倾向，这半年来他没少去心理科。终于，他把心一横，准备要出国。
所谓出国，其实是去深空舰队。深空舰队缺人才众所周知，地球不要的人也捡去当宝。由于上次事件那个人回去之后一通添油加醋，地球与深空舰队本就十分微妙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所以申请通过了之后，有九成九，是再也不能回地球了。
他想带着陈风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