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决择（更新完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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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等一个路口的红灯，却听见后面有人叫我，我回头，是体委。
“哎，稀有啊，还能在上学路上碰见你。”这还是第一次呢！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貌似很随意地问：“昨天你妈回去说分文理的事情了吗？”
“说了啊。我当然学理了，成绩不好的才去学文呢~”我看向他，他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可能会学文。你觉得呢？”我锁车的瞬间，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慌张地抬起头，他却没有等我的回答，只看到他的背影笼罩在晨雾中，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越来越小……
我觉得惊慌异常，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呼喊着：“别走！学理，陪我，好吗？”
然而，我知道，学文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的物理化学，永远都是在及格的边缘，但是以你的记忆力和扯淡能力，历史政治就算成不了最好的，也能成为优秀的啊！
为什么，留给我的，总是背影呢？
下午校会课电视里放的是校园点歌台，不知道是谁点了《盛夏的果实》，莫文蔚性感慵懒却能叩击人心灵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着：
“也许放弃
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
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
这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我要试着离开你
不要再想你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你曾说过
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
不过因为没把握
别用沉默
再去掩饰什么
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
以为你会说什么
才会离开我
你只是转过头
不看我”
“也许承诺，不过代表没把握。”体委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重复着这句歌词，我觉得自己的心，随着他每念一次，就会颤抖一次。
不要再念了，再念我会真的舍不得，我会真的什么都不顾地留下你，即使这样会害了你。
我闭上眼睛，如果耳朵也能闭上，那该多好？
你容我再想一天，再一天，行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爸突然说：“你们实验班也分文理吧？”
“啊，道理上应该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就有空地方了吧，我去说说，你下学期转到实验班吧。”爸爸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地说。
“为什么？”你平时不管我，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不是说我成绩下滑才转吗？”
“你成绩没下滑？上次期中考试你考得怎么样？你看看你这学期，哪有一点心思在学习上？”爸爸依然是用那种无限鄙夷的口气，好像我是一只主人一错眼珠就会出去撒欢的小狗。
我很想反驳他，可又很无力，的确，我这个学期的心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是，实验班的班主任说她不想再要人了。”军训的时候出了林珠的事情之后，孙老师已经对普通班转过去的人有成见了，反复说过再也不要转过去的了。
“是吗？那再看看吧。”
这下，我算是判了缓刑，可是体委呢？我就更不能留他了，万一留下了他，我却不得不走，那我会一辈子都没法再见他了啊！
第二天，是这一年的倒数第二天，明天开了新年晚会，然后就是一个周末的休息，再之后，我们的去向，就不得不决定了。
放学了，班干部在一起布置教室，我因为一夜没睡着，加上今天气温骤降，外面飘着零星小雪，感觉头晕晕的，发着低烧的样子，他们叫我回家，我却要坚持留下。宋焱龙和吕鹏铁定要去学文，许戈也倾向于学文，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啊，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他们让我干最轻松也最有意思的活：用彩喷在玻璃上画画。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摆在窗台上，我机械地一个个拿起，又一个个放下。
我画不出，我什么也画不出。创作，哪怕只是装饰一扇小小的窗户，也是需要心情的。
这时，我突然感觉教室里安静了，凝结着雾气的窗户也照不出个所以然，我正要回头。
一双温暖微湿的手，握住了我冰凉颤抖着的手。随即，一阵熟悉的气息笼罩了我，离我那么近，却仍隔着发丝般的距离。
“Happy new year!”我的手就这样被握着，写下了如下的文字。
写字时，我们俩的袖子擦干了一小块窗玻璃，在旁边的雾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我们俩就倒映在着块玻璃上，他的表情那么认真，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羞涩，对比着的，是我的小心翼翼和极力掩饰的不知所措。
写完，我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他又带着我开始画画，画的，竟是两颗被穿在一起的心！
我条件发射似的用力抽出手……“哐~~~当当当当”瓶子在窗台上无目的地滚着，他的手也悬在半空。
空气仿佛都在这瞬间凝滞了，只有我们俩的倒影在窗玻璃上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玻璃上又结满了雾气，仿佛刚才的倒影只是幻觉，除了多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母和两颗残破的心。
“你不用说让我留下来。”他停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只要你说一句舍不得我，不管别人再说什么，不管以后结果如何，我都会留下来陪你，而且永远都不会后悔。”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不会后悔。
可是，以后你的发展只要有一点点的不理想，我都会后悔！
咱们都还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男怕入错行，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决定吧。”我说着转过头，给了他一个最自然，也最灿烂的笑容。
然而，他眼里的火苗，却瞬间熄灭了。虽然，他嘴上也说着：“是啊，说得对，你看我糊涂的。”
他不露痕迹地退后了一点，我也很自然地向旁边跨了一步，拿起彩喷，一般画着雪人，一边大大咧咧地问：“他们人呢？怎么屋里没人了？都偷懒了吧，就让咱俩干活，回头得给他们告状。”
“就是，”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在空落落的教室尤其清晰，“我出去找找，八成都去玩雪了。”
“嘭！”门关上的瞬间，我猛地用手撑住了窗台，眼前的玻璃都在晃动，心口有一个地方骤然收紧，针刺般的疼痛。
潘思维，你爱的人不是陈希吗？为什么还会为这个不相干的人心痛？
教室布置好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雪停了，月亮还没出来，外面黑漆漆一片，真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天啊，我这个怎么回去啊？不得死在路上？”一到楼门口，许戈就大呼小叫的。
“体委，你这还不送人家一下？就回你自己家得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看见许戈确实需要人送，想都没想地就来了一句。
“那你怎么办？你还发着烧呢……”许戈关切地说。
虽然我觉得刚才的话不该我说，可是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林襄送我呗！林襄，你送不送？”
“走呗！还能让你一人回去？”林襄说完接过我的书包。
体委大步流星地往操场的方向走，许戈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还回头冲我吐了下舌头。
“你发着烧，咱们打车走吧。先到你家把你放下。”
我们在胡同里走着，平时觉得一眨眼就骑过了的胡同，今天却显得那么黑，那么长，那么寒冷。
我打了个寒颤，想摸羽绒服的帽子戴，却想起前两天嫌麻烦刚给摘了。
这时，身边发出“西西簌簌”的声音，我时间在黑暗中辨认着，发现是林襄在脱大衣。
“我不要！”我慌忙地按住他的手。
“穿着，听话！”他更快地把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我感觉鼻头发酸，一天的委屈都集中在了眼眶里，满的要逸出来了。
“谢谢你，林襄哥。”
这时，两辆车从我们旁边飞驰而过，骑的速度让人一点也联想不到是在刚下完雪的路面上。
“走了啊，明天见。”许戈清脆地声音回荡在胡同里，另一个，却什么也没说。
那张熟悉的脸，在胡同口的路灯下一闪而过，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嫉妒，我真想他掉转车头回来，跟我说：“我来送你。”
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会拉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多么地舍不得他走，多么地希望他留下来……
或许我现在叫住他，还不晚……
可那样的话，许戈怎么办呢？
就在我挣扎的刹那，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一种从骨头里渗出寒冷包围了我，我抬头看向林襄，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无助的小姑娘，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小姑娘。
“你们啊，都是太压抑自己了。”
林襄顿了顿，接着说：“我也是。咱们都是，拿不起，放不下。”
眼泪奔涌而出，我不由自主地哽咽着说：“哥……”
“别怕，”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哥哥明白你难受，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决择（更新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