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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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笛失踪了。
在公司忙得团团转的韩冷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差点爆发。
「你们在搞什么！」工作压力加上叶笛糟糕的情况已经让他濒临爆发边缘，如今传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他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怒气，高声怒吼，「我请你们回来不是让你们把人搞不见的！」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狮子般，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接着思考对策。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当初叶笛初次发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失踪，最后人是找到了，而当时让叶华自杀的罪魁祸首却跟着叶笛一起进了医院。
他大概知道要去哪里找人了。
韩冷拿出手机，点开穆恒的电话拨打出去。
＊＊＊
如今在叶笛面前的，是一片带着血色的画面。
他看到了，天空中原本是易翔的脸最终换成了洛子清的脸。
那张脸上以往的温柔已然消失不见，眉眼间只余下一片漠然之色，就像刚刚见面时那样事不关己的冷漠，和隐密高下的蔑视。
如同陌生人一般。
他呆愣而没有表情的脸，渐渐地一丝愤怒和憎恨染上，脸上的五官因为逐渐蔓延的愤恨情绪而变得扭曲，他几乎没有办法克制打从心底涌上的恨意。
他的哥哥是这样，他亦是如此。他的哥哥因为恋人的背叛而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那么他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点问题，明明是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有资格享受爱情吗？只是，他不过想要爱人、想要被爱，真的就那么天理不容吗？
他只是想要被爱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他全心全意付出自己的感情之后，等来的，竟只有恋人对他的背叛。
是的，背叛。
跟他哥哥一样的，背叛。
「我们……分……手……吧……」他喃喃念道。
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
但他不想分手。
他做错了什么吗？想要得到爱情真的就那么困难吗？
「不！」叶笛怒吼出声，「我不接受！！！！！绝不接受！！！！！！」
随着眼泪缓缓流出，他的声音嘶哑，语调悲伤明显，他愤怒地嘶吼、吶喊、尖叫，声声悲切，句句泣血。
微风渐强，吹起大片花瓣，血红的颜色覆满天际，他的视线里除了大片的殷红色彩，便只剩下洛子清冷漠无情的表情。
他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跟哥哥一样的路。
＊＊＊
深夜时分。
昔日，洛子清和叶笛的家永远收拾得整洁如新；而今，黑暗中只看见客厅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干净的衣服、有电视的遥控器、有穿过的袜子、有吃完面包所留下的空塑料袋、还有使用到一半而被主人弃置在一旁的吸尘器，电视的屏幕似乎受到主人的攻击，正可怜地歪了一边，半个屏幕都凸出柜子要掉不掉；而真皮的沙发更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原本横放的沙发已成了直放，直挺挺地横跨在连接着房间的走廊上。
黑暗中，大门的锁悄悄转动，随着轻微吚呀一声，一道人影闪身进入，再悄悄地阖上大门。
人影似乎对房间的配置很熟悉，虽然客厅很是零乱，不过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顺利地沿着沙发和墙壁间的缝隙，走进了位在房子里侧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的房间。
人影的步伐有些虚浮飘忽，但是迈开的脚步却很坚定，一步一步地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
人影的步伐更轻了，房间里开着凉爽的空调，空调运转的声响加上正在床上睡着的男人不断翻身的声音，彻底掩盖住人影轻巧而虚浮的脚步声。
随着一步一步接近床边，月光从窗帘的隙缝洒落，人影半张憔悴的面容在月光下显现──
叶笛的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他一双眼睛很空，睁大的双眼似乎没有任何焦距，只是机械性地动作。
他抬起细瘦的手臂，随着月光只见银光一闪──
＊＊＊
叶笛的眼前仍是那片花海。
场景已经转换到最初的平静祥和，轻轻的微风吹拂，带起淡淡的花香弥漫。他似是站在了十字路口，正茫然地等待着他自己的选择。
看着近在咫尺的、洛子清的脸，他觉得自己处于前所未有的清醒状态。他想起在他失去意识前所看到了那个不堪画面。
大概是早有预感了，在他开始怀疑时，他就觉得他和洛子清的关系似乎已经看到尽头──但他不愿意相信，心里仍抱持着微弱的希望，希望在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过后，他们之间便能回到最初。
然而，没有如果。
在他跟洛子清交往的这两年，他对洛子清的脾气有了很深刻的了解，虽然比不上穆恒，但这种状态下的解读，他还是能够独自完成的──他们早就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段时日的安心，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
虽然从一开始便不觉得他和洛子清的关系能持续到永远，两年的时间已经让他足够怀念……他只是不甘心。
他是真的喜欢洛子清这个人，不管他身上有多少缺点，也不管他的家世背景有多复杂，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他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过他自己也很清楚，单方面付出的感情是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那段日子里已经让他了解洛子清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想通这点，他忽然觉得晕眩，细细的痛楚自心口缓缓蔓延开来，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将脸埋进了自己屈起的□□。
低低的呜咽声在花海中缓缓响起，在微弱的风声吹拂下一吹便散。
他终究是真正清醒过来，只能无奈地选择面对现实……他想，他是有点埋怨洛子清的，他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理解到这个事实，并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但他并不恨洛子清。
他明白，感情是很难说得清的，或许一开始爱得轰轰烈烈，但过了一段时间的新鲜期后，可能只剩下猛烈燃烧后的灰烬，相看两厌。当年和哥哥交往七年的男友都会出轨，何况是感情基础薄弱的他跟洛子清。
他曾经很幸福，紧紧抓着洛子清的手，笑着站在他的身边，自信地以为他们能牵手到永远；然而感情不在，又何谈永远？洛子清已然率先放开了他的手，他继续紧紧抓着，会有用吗？
所以，在「放手」或「不放手」这两个选择之间，他选择「放手」。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空正中间原本带着冷漠表情的洛子清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个表情，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他们热恋时笑着凝视他的温柔。
他想，就这样吧。
他终究不是他的哥哥，无法做出和哥哥一样惨痛的选择。
「哥哥……」他喃喃开口，「放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笑着说。
轻微吹拂的微风在剎那间转大，叶片沙沙作响，脱落的花瓣随着逐渐变大的风被卷起，飘散到了空中。
随着天空慢慢放晴，太阳悄悄从半空中爬出，正中央洛子清的笑脸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蔚蓝的天际丝丝白云微卷又舒放，似是正开心地跟他打着招呼。
叶笛沐浴在粉色的花瓣雨当中，随着阳光洒落，透过花瓣锁定的那片澄蓝苍穹，其实非常美丽。
＊＊＊
喀啦一声。
站在床边的叶笛清醒过来，睁着一双哭肿的双眼看着近在眼前洛子清平静的睡容，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方从自己手中掉落的水果刀。
他紧紧摀住自己的嘴巴，低声哭了出来。
洛子清好似即将被水果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吵醒，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随着他翻过身的动作，似乎就要转醒。叶笛不敢再看，只是慌张地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拾起地上的水果刀，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掠过客厅里散落的障碍物，冲出了房子大门。
他狂奔在深夜的道路上。
洛子清买下的房子附近，是一片很大的住宅区，在深夜里非常安静，路上几乎连出租车都看不到影子。此刻的叶笛就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独自在路上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过完年他刚回到他和洛子清居住的家时，看到的那不堪的画面。
他想，他大概是发病了。
他发病的状况他自己很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那天后到底过了几天。他知道韩冷是不会丢下他的，遇到这种状况，韩冷肯定有来接他走。
他很害怕，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晚一点醒过来，会不会像当年那样，一刀刺进了洛子清的肩膀中，就像当年被他砍伤的易翔一样。
伤害洛子清，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的身体因为昏迷多日没有进食，非常虚弱，跑了几步之后便气喘吁吁，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他不敢停下，他怕自己再度失去意识，会再拿着手上的刀回去找洛子清。
他翻了翻自己衣服的口袋，手机并没有带在身边，钱包也似乎在他方才狂奔的时候掉了，他现在没有办法联络任何人。
他停下脚步，按着自己快要爆炸的胸口，一只手撑着一旁的墙壁，努力平息着自己过于剧烈的喘息。
眼泪模糊的眼前的画面，他抖着双手擦着不断从眼眶中滚落的泪珠，但似乎怎么也擦不完，只能用双手环住屈起的双腿，努力将自己缩进墙角。
他已经跑不动了，眼前不断发黑，他感觉自己似乎又要失去意识……不过他不敢放松，他怕自己要是在失去意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只好用着指甲用力抠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臂，试图以痛觉让自己清醒一些。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着急地喊着他的名。
他听到了，彼时他正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右膝，双臂已经被自己抠得伤痕累累，鲜血延着手臂流到了裤子上，裤腿已经鲜红一片。
「韩冷……哥……」他虚弱地喊着，但眼皮太过沉重，手臂也重得让他无力抬起。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他感受到自己跌落进一双熟悉而有力的手臂间。
「叶笛！」韩冷一整晚快要急疯了，在得到叶笛失踪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打给了穆恒，接着便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生怕自己再迟一秒便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当他看到叶笛伤痕累累地缩在路边的墙角时，奔波了一整晚的韩冷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一开始便猜到叶笛可能会来找洛子清，他怕叶笛会因此做出傻事，便急忙按着以前的经验来这里寻找，幸好他猜对了。而此刻叶笛身边有一把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的水果刀，刀上并没有血迹，他可以判定洛子清并没有收到伤害。
他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叶笛小心翼翼地抱起，转过身来对跟在身后的穆恒道，「你去看一下洛子清吧，他应该没有受伤，不过还是去确认一下比较好。我先带叶笛回去了……你放心，叶笛不会再回来了。」
穆恒闻言，一句话也没说。
「后会有期，保重。」最终，他只是平淡地这么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