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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殿下蛮不讲理（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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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压从后山下来，笼罩着一层雾气的残月已经从树梢移到了头顶。
风急火燎的赶回沈府。
陆压推开府门，绕着墙根一路走回侧院，屋里黑漆漆的，一丝灯火光亮都没有。
站在侧院门前望了望，陆压转身向外走去。
离择一向不喜欢与凡人接触过多，从进入沈府后几乎从不踏出偏院半步，现在大半夜的连着崖青一起不见了人影，肯定是发现了新的什么东西。
陆压对自己在离择眼底的重量很是清晰，恐怕就算他掉茅坑里快淹死了，高贵的太子殿下也不会为了救他走出来半步......
陆压沿着早上沈管家带的路走到书房门前。
两扇雕刻精细的薄木门扉相互虚掩着，陆压撑着青雀手杖踩上台阶，推开门跨进去四周看了看。
入眼一片漆黑，但借着门外朦朦胧胧的昏暗月光大致还是能看清书房里面的情形的。
靠墙放在正前方的书桌被推到一边，书桌后面藏书柜上原本摆放整整齐齐的书全被推倒，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陆压看了看地上藏书柜右角与地板摩擦划出来的擦痕，抬头又看了看几乎与墙壁齐高的厚重藏书柜后面隐隐露出的密室地道，陆压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青雀手杖。
陆压在黑暗的书房里静默站了会儿，决定还是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比较好。
他没有了一身法力，贸然下去与密室里的东西正面相接，万一被揍了，他这阎王爷的一世英名怕是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更何况要是离择带着崖青也在下面......
陆压想到那双凌厉冰冷的墨色眼眸，心底冻得一颤。
不知道要是他说半路遇到个小鬼，追出去跑了三圈，太子殿下会不会信......？
陆压愁眉苦脸的转过身，崖青正如沈府初见的那天晚上般，临门执剑，裹着一身月光直_挺_挺的站在书房前。
“太子殿下有请。”
冰冷冷的声音穿透昏暗落到耳朵里，陆压默默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向着书房外走去。
沈府祠堂里，离择站在一排牌位前捏着一段竹哨缓缓把_玩。
沈老爷瘫坐在祖宗牌位前的团蒲上，兢兢战战，脸色煞白。
沈管家被捆成粽子丢在一旁，嘴角青紫，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
陆压跟着崖青后面进去，看了眼祠堂内的阵仗一时有些怔愣。
离择回头睥了他一眼，“小解完了？”
陆压脸上一阵燥红。
离择随手将手里的竹哨扔给他，“既然完了就先看看这个，说不定一会儿还得劳烦你带路再去小解一回。”
“殿下......”
陆压有点头疼的瞥了离择一眼，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小解小解这种事情，他大大咧咧嘴上挂着没什么感觉，但从向来高贵端着的离择嘴里吐出来，总让陆压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抖了抖浑身被刺激起来的鸡皮疙瘩，陆压低头拿起竹哨看了看，跟前几刻钟前他在山上从蔚蔚手里拿到的那截魂哨一模一样......
离择转身望着沈家供桌上重重叠叠的牌位，缓缓道，“从古至今双生子都被视为不祥之兆，沈老爷的太爷爷沈柏泰，却在年纪轻轻之时便得了这样一对双生子。”
离择转头看向沈老爷，“对吗？”
沈老爷惊恐的瞪着眼睛，瑟瑟发抖，“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正常，既然是不祥之兆，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沈管家，离择对崖青道，“帮沈管家将绳子解开。”
崖青拔剑走过去，将沈管家背后的绳子割断。
沈管家躺在地上睁开眼睛，望着祠堂外面浓墨般的夜色许久许久，才缓缓撑着地坐了起来。
“一切皆如仙人所述。”沈管家垂眸拿掉身上的绳索，转身面向沈老爷静默叩了三个响头，“太老爷喜得麟儿却为世人避恐不及的双生子，喜事变衰，本要将双生子中的二小姐投井溺毙，抱着孩子走到井边太老爷看着懵懂无知哇哇啼哭的小孩于心不忍，便交给了为瞎眼睛的老嬷嬷抱到南院带着，南院偏僻稀荒，二小姐便被圈养在那一方杂草丛生的小小破院中长大。”
“可这跟你勒死我夫人有何关系？！”沈老爷悲怒交加的瞪着他破口吼道，捂着胸口一阵阵刺痛，“我向来待你不薄，你......”
沈管家低着头，“跟夫人以前没有关系，后面就有了。”
沈老爷被他毫无悔恨的态度气的一阵咳嗽。
沈管家继续缓缓道，“太老爷原想让个瞎子带一孩子，迟早都是两条命一起归西的结局，却不想瞎眼嬷嬷命硬，硬生生将二小姐带到能跑会跳可以自己寻觅吃食了才撒手人寰，那年二小姐八岁，第一次在瞎眼嬷嬷死的时候，见到了偏院门口，被两排举着火把的家仆簇拥在中央的，抱着自己孪生姐姐的父亲。”
陆压望着娓娓讲故事的沈管家，摩挲了下捏在指尖的竹哨，原来是双生吗......
沈管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浑厚的声音却沧桑而又安稳，“瞎眼嬷嬷死后，二小姐一个人生活在偏僻荒芜的南院里，府里的老人逐渐死去，知道她存在的婢女家仆也都被逐一遣散，到最后堂堂沈家二小姐竟然落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步......”
沈管家缓了缓，继续道，“沈家二小姐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是在十一年后，那日爵爷府大公子新晋状元爷，骑着高头大马平铺十里红妆，浩浩荡荡从京城赶来说要娶沈家小姐。太老爷又惊又喜的让人唤来了大小姐，卫公子却摇了摇头，指名点姓说是偏僻南院那位。爵爷府沈家得罪不起，老太爷便收下聘礼当是攀上了这门亲戚......原本一切虽颠簸离奇却也算家世安稳，可谁知仅仅迎亲时那一眼，大小姐便芳心暗许看上了卫家公子，老太爷宠女心切不忍心大小姐整日作践自己，便在第二年初写信叫回二小姐，父女合谋，双生替换......”
“一派胡言！！”
沈老爷气急想从地上站起来，却腿软跌到了一旁，随手抓起个团蒲便向着沈管家头顶上砸去！
“我们沈家向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岂容你这般信口雌黄！！咳咳！咳咳咳————”
夜间寒气顺着喉管进入肺部，火辣辣的一阵疼，沈老爷扶着祭台站起来，揪心揪肝的咳嗽完，指着沈管家颤声道，“我沈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就算我沈府曾经如你所言那般不堪，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你一个区区凡人又怎么能知道的这么真切？！！”
沈管家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脸上的面皮像老化的墙皮般一点一点剥落下来。
沈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骤然失声。
透过面皮剥落的缝隙，他看到了里面充满褶皱的皮肤与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
沈老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沈管家顶着一脸斑驳面皮，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面向离择与陆压叩了叩头。
“我原本是太老爷身边的侍卫，大小姐顶替了二小姐的身份后，当天夜里街角乞讨的老瞎子跑来说看到了沈府将有血光之灾，连续来了大半个月，每次都被家仆毒打一顿丢了出去，最后不知道怎么说动了老太爷，太老爷用百两黄金换取了他的破解之法。”
陆压挑了挑眉，“破解血光之灾的办法，就只值百两黄金？”
沈管家低着头道，“老瞎子疯疯癫癫说话半真半假，后来沈府真的出事的时候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夜逃出了京城。”
陆压：“沈府什么时候出事的？”
沈管家：“太老爷从老瞎子手里换取破解之法的第二天。”
陆压诧异了下没有说话，
沈管家继续道，“那时距离大小姐顶替二小姐身份进入卫府已有半月，卫淮山从大小姐嘴里逼问出二小姐的下落，便带兵上府要人，最后在偏院水牢里发现了二小姐的尸体，便一怒之下血洗了整个沈府。”
“你血口喷人！！”
沈老爷抓起祭桌上的烛台，一把砸到沈管家额角，殷_红的鲜血瞬间就浸透斑驳的脸皮流了下来。
沈管家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肃容沉目缓缓诉说。
“老瞎子的破解之法是夺舍，让大小姐彻底顶替了二小姐的身份活在这繁华世间，但他终究只是个疯疯癫癫说话半真半假的瞎子，最后为灵魂互换做的夺舍法阵没有成功，反倒让我吞下去看效果的丹药生了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