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病》木成粥

3、第 3 章

　　楚歌泡茶还是很好看的，他的手指纤长白栖，手掌却很宽大温暖，小时候，这双手曾拿着戒尺打我的手心，还打得通红，也曾经抱过我，喂我吃桃花酥。
　　楚歌是我师傅，但自从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君子如玉的模样，这些年过去倒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因他驻颜有术，我不好意思叫他师傅，他也并不介意，让我叫他名字就好。
　　他递过一杯茶：“冬日严寒，你若无事便不要出去闲逛，仔细着了凉”。今日沈浪回朝几乎无人不知，他不提，我却不得不说。
　　我咽下那杯花茶，缓缓道，“沈浪回京后恐容不下前朝之人，他要坐稳这江山怕是要拿我们开刀，无论我们是否愿意，这一仗都非打不可。”
　　“无论如何，你都只需要等待，漫漫，”楚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如何说：“你是燕国最后的血脉，自会有人帮你斩除荆棘”。
　　我觉得花茶莫名的苦，涩涩的让人难受，我并不是养在温室里的娇花，在楚歌没找到我的两年里，我也一个人劈柴煮饭，挑水洗衣，没什么过不下去，曾经我不会多看一眼的饭菜也可以吃，粗糙的衣服也能穿，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罢了。
　　“这花茶苦了些，我喝不惯，不要用它泡茶了”。我也不知如何说，只得转移了话题。
　　楚歌也只得笑笑：“你这花开得艳，想来你定极爱护，用它泡茶，倒是我不对了”。
　　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却忘了我从小味觉淡，这茶我应是唱不出味的，楚歌从小看我长大又岂会不知，我又莫名觉得烦躁，想告诉他我并不在意这株花，又觉得这样说很莫名其妙，便只得作罢。
　　楚歌还是很忙的，一会儿便走了，估摸着他又出去忙着“反楚复燕”的事了，我就这样一个人坐到腿麻，想着一些陈年往事睡了。
　　估计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又梦见那天晚上，火光冲天，小七拉着我往前跑，我早已打发宫女出宫，亡国之日前夕，该跑的都跑了，连我母妃都悄无声息地走了，我虽难过于她丢下我，却更相信沈浪会来，小七不肯和其它宫女走，我就只好留她下来，因为我相信沈浪一定会来的，我和小七都可以安全离开。
　　那时我父王给了沈浪10万大军伐夷，当时夷族犯我边境，占了几座城池，还扬言要南下，而正巧那年几乎全国大旱，国库空虚，我父王是个荒淫无度的主，不知道听了哪个美人的枕边风，在这种情况下还决定出兵，调走了几乎一半兵力。
　　等到镇南将军沈琼造反的时候几乎已无力回天，只剩下最后的皇党一派在挣扎，其实我父王人心早失，所谓的保皇派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宫人们早就收拾东西逃了，那时我母妃一早来让我和她走，我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但我记得沈浪还没有回来，我不能走，况且他有10万大军，想来他一定在赶来的路上，只要他来就好了。
　　我执意不肯走，等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母妃不见了，想来是自己走了，她常说，她不曾欠我。想想也是，她已把我带到了这世间，又何曾欠我，走便走吧。我只好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等着夜晚降临。
　　小七冲进来的时候火势已渐渐大了起来，眼看要烧过来了，我也只好和小七跑出去，出去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到处都是燃烧的宫殿，简直是一片火海，小七边跑边和我说：“打着为老百姓的旗号，也干这些烧杀抢掠的勾当，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她是从10岁时便入的宫，皇宫是她半个家。
　　“会再建起来的”。只是建成后，不知住的人会是谁。
　　如今沈琼破城，我已不再妄想还能有转机，想起小白带回来的信，沈浪也该回来了，可能是中了埋伏所以迟迟不归，事到如今，我只愿他平安。
　　其实后面的事已无可多述，我们走的道并没有遇见追兵，逃出来后小七说她要回老家，给了我一些银两，我问她哪来的钱，她说从我小金库里摸的。
　　我：“……”。
　　其实我当时最好离开，沈琼不会放过我们，但我还是在郊外买了个小院子，我在等他，我怕我一走沈浪就找不到我了。
　　只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等来他，反倒是听说新皇登基后认了一个儿子，便是沈浪，说是亲子，不过从小养在别人家罢了，至此，我只觉得世界很玄幻，我实在不能接受。
　　我只能记得我一直等他，等到月上中天，他也并没有来找我，带我去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