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反客为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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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低头瞥见手腕上那一抹逐渐凝结的青黑，从妆台上抓了两个碧玉镯子戴上，遮掩了过去。
绕过屏风出到外厅，案上居然堆满了十数个装饰华丽的盒子，都半打开着，盛了人参，燕窝，冬虫夏草，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名贵药材。全公公，小六子，和德公公和带来的人早已行下礼去。
“劳烦各位公公了。”我答道。
“奴才等告退，你们几个，留下收拾一下。”全公公和德公公吩咐了带来的小太监，满面堆笑地退了出去。倒是小六子见他们两个走了，恭身走近几步，低声说：“贵妃娘娘问了，那事可已妥当。”
我笑道：“公公说什么呢？什么妥当不妥当的，我不明白。”
小六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望了望周围正在收拾东西的宫侍们，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奴才明白，贵妃娘娘交代了，让郡主安心调养好身子。奴才这就告退。”
见宫侍们折腾了半天方将东西整理好，一个个的离了惜林阁，我才舒了口气。
* * *
就在我窝在惜林阁“养病”其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身为两朝老臣的一品尚书宋鹤鸣大人，居然给摊上了个莫大的贪污罪。楚桓因此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这消息，是平妃来探病时提起的。虽道后宫不干政，但唇寒齿亡的道理早已成为后宫女子的生存之道，她们大多依附朝中父兄权力而荣则荣，衰则衰。因此表面虽不说，底下私下讨论的比比皆是。
“参他的人是杜丞相，贵妃娘娘的表叔。这下朝政可成一团了，如今正准备着秋至时接见大华朝使者的礼节呢，这案子来的不及时，竟是乱上添乱了。”
与湘贵妃有关！
心中的疑团渐渐大了起来，这件案子，是否和抢信事件有关？不由得暗道可惜，若我早一步先看到信中的内容，不就晓得发生什么事了。如今再提，等于废话。
这点还是其次，因为撇开那信不管，此事似乎并不会扯连到我身上来。但三番五次的来访，平妃，她似乎一直在暗中助我。至少每次都是她向我透露的消息。楚瑶之言果真不错，平妃这人不简单，太不简单。
送走平妃，我望了望窗外天色，唤来明月：“三殿下的殿阁在何处？”
明月有点诧异地道：“郡主大病未愈，可别吹了风。有何事就吩咐奴婢去办罢。”
我微笑答：“我约了沁郡主在三殿下处见面，怎能失约？”
将明月糊弄了过去，我独自出了门，拉住一个侍卫悄声问：“筵讲的地方在哪里？”那侍卫诚惶诚恐地低头答道：“御书房。”顺口问了路线，回头望了望惜林阁，视线已被其间的树挡住。我吐了吐舌头直往御书房而来，直觉自己怎么像个小贼了。
御书房外警备森严，数十名佩刀的大内侍卫箭一般齐刷刷地杵在阶前守护着殿中人。我不敢冒然上去打扰，在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看似歇息，实则遥望。
“嗡。。。”古朴凝重的钟声悠悠响起，竟似从遥远云外传来。
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果然中门大开，众大臣已经或三个，或两个地一起离了御书房。不觉悄悄地凑近，又见两位朝服前绣有一品白鹤图样的老臣，神情假惺惺地在殿门前相互拱手，其中一位扬长而去，另外那位则背手而立，待一人紧跟在后，方慢吞吞地走下台阶。
我的眼光锁在了跟在老臣身后的那人身上，宋灏文，今次特地要“采访”的目标。
一块小石子从我手中呈抛物线形飞出，不偏不倚地击在宋灏文的衣袖上。力道虽轻，却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见他脚步顿了顿，稍稍侧头向这边望来，殿后的我露了个面，朝他微微一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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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宋灏文站在顶部饰有黄绿琉璃的朱红墙下，壁墙旁通道的距离往前后无尽地延长伸展着，竟带了一丝空旷无奈的意味。
宋灏文在我面前一直微低着头，态度恭谨。低垂的眼睑遮掩了他的神情，看不清楚。但我意不在此，也没多去留心。“冒昧请大人来，是有一事相问。”我懒得学古人的方式去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你能否告诉我，尚书大人贪污案的一些内情？”
宋灏文倏地抬眸望向我，只一瞬，又恢复原状：“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我耸了耸肩：“好奇。”见他面容隐隐带着疑虑，我方笑了笑道：“我只想知道我能够知道的，大人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忽然想起上次楚天泽暗地里算计他的事，我还没有向他正式道歉。
将手背在身后，宋灏文轻叹一声吐出话语：“臣实在不便随意议论此事，因尚书大人乃是。。家父。”
“哦？”我略略有点惊讶，“那你父亲是否。。。”
宋灏文将目光移向远方，半晌方道：“是非黑白，自有分晓。作为人子，臣相信父亲是被人陷害所至。清者自清，他必定会无事。”
若宋鹤鸣是皇后，也就是封氏家族的支持者，这样，湘贵妃使表叔陷害他的动机和证据也就成立了。疑问在我口内打转，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臣有一言，能否请教郡主？”
我点头。
“臣料王爷与殿下都知晓此事，郡主为何独独问臣？”他说“臣”字时，语气略重了些。
“我信任大人。”直觉告诉我，他是个慎重的人。我补上一句：“今天的话，希望你别和他人提起，好吗？”宋灏文方在沉默，听我一说，抬起右手，神情转为坚定：“愿与郡主击掌为誓。”我一愣，随即也就入乡随俗，抬起手笑道：“好。”
“啪！”两只手掌在空中击响。我腕上的碧玉镯子清脆地碰撞了数下，微向下滑了滑，露出皮肤上还未完全消褪的青黑色，那是被刺客扣住手时弄伤的。
手还悬在半空中，宋灏文的眼光骤然在我腕上凝结，他欲握住我的手腕，却惊觉失礼，忙垂下手：“郡主此伤。。。”我摇头说：“没什么，不小心被门夹到而已。”看他微皱了皱眉头，神色似乎闪过一丝愧疚。
“大人？”见他有些失神，我拿手在他面前来回晃着。
突然手腕被他一把握住翻过来，瘀伤处只觉一股暖流在蔓延。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我腕上，轻柔地按摩着。我张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大概几分钟过后，宋灏文才放手，轻声道：“恕臣冒犯郡主。”我仔细端详着手腕，只见青黑已褪，只余下轻微的红印，不由得直叹神奇，连忙笑说：“谢谢大人了。”
“对了，宴会中的事，十分抱歉。”我差点都忘记了。
宋灏文微笑了一下，说道：“无妨，郡主不必挂怀。”
“这样就好。”我抬头望了望天色，连忙说道：“我先走了，告辞。”说完向他微施了个礼，就要离去。
“郡主！”后面传来宋灏文的呼声，我回过头来。
他往前迈了几步，拱手道：“闻得郡主风寒未愈，请多保重贵体。”我心下一暖，冲他笑了笑：“谢大人关心。”
说罢，我沿着红墙慢慢走向另一边。身后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逐渐拉长，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反客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