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之室，鲍鱼之肆》子上木

9、都城风云2（已修）

　　听到皇上给瑞王赐婚的消息，蒋月荣心头蓦地松了一口气，让人给孙将军的女儿孙若男下了帖子，邀她来府里做客。
　　孙若男正是皇帝为欧阳瑞找的王妃，对于沉迷后宫除了重大节日有人提醒出席外，能够找内侍打听哪些武官家有适龄未出阁的姑娘已经是很用心了，经由丽贵妃分析后选中孙将军的女儿更是格外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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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康王一天天长大，皇后的手脚就只会越伸越长，自己的婚事只是个开头，若想一切事半功倍，只能将所有的安排提前，至少要赶在康王冠礼之前。
　　欧阳瑞思绪复杂，自从回宫也许是为了逃避噩梦的追逐，他总是在清醒时不停地练功，也许别人不信自己会因为困及而在训练时瞬间到底睡去，初时吓坏了带兵的将领，军医看过后说只是睡着了，大家才渐渐习以为常。
　　随着年龄渐长，他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慢慢开始看书，开始思考，开始筹谋......
　　今夜，欧阳瑞躺在床上并无睡意，皇上的赐婚旨意在意料之中，想起丽贵妃的要求，他不由得唇角一丝冷笑：女人尤其是习惯了依靠男人的女人，在一个靠山将倒之时想到的也只会是寻找下一个靠山。除了她，那个让自己无条件相信和依靠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这些年学会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也再没做过那些梦，可是只有在梦里看到她，自己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思绪又飘到白天秋千上叽叽喳喳的女人，她唱歌比她好听，却没有她唱的暖心，他总是能在她的歌声里安睡：“拍拍哥儿的肩膀，你轻轻入睡，天上的月亮，照亮你的心，月亮下的你，总是那么快活，安静地睡吧，睡吧，我的小哥儿......”都是随口哼唱的曲子，可是每当有月亮的夜晚他总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在那些男人身下无神的眼睛，他的眼睛湿润了，隔日她总是微笑着把换来的食物拿给他，唤着“哥儿，快吃饭来。”
　　他好像又梦见她了，这一次她哭了，借着月色微亮的光芒，他看见一个白发没有胡子的男人尖着嗓子喊道：“叫啊，不是说你不会叫么，让本公公听听这是什么声啊，真动听，哎呦，再大点声，真舒服......”
　　他看到男人的一只手在衣服下用力，看到她咬破自己的嘴唇也不想发出声音的痛苦表情，担忧的看着屋里，生怕吵醒他，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听见屋里他捂着嘴呜咽的声音，他想冲出去，却迈不开腿。
　　第二天，她没有来送饭。
　　第三天，他没有觉得饥饿。
　　第四天，她笑着端来一碗米饭：“饿坏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吃的，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哭着醒来，发现这还是好久不曾出现的梦，以前他以为他们只是穷，现在他明白跟穷富无关，因为他待得地方叫冷宫，在那里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尊严，而她只是母妃托付照顾自己的一个心腹，只是为了报答母妃带她入宫的救命之恩，却不想这也是一条不归路。
　　十三岁生辰的前一天，她笑着对他说：“哥儿，皇上知道你长这么大了，明天离开这里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饭永远不吃第一口，水永远不喝第一杯，睡觉不要在床上，晚上耳朵要张开，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奴婢会一直求菩萨保佑殿下平平安安。”
　　次日，她不见了。他坐在床上发呆，有人推开门，他看见众人簇拥下走进的宸妃娘娘—他的母妃，带着他走出了从未走出过的宫门，宫门外，他看见了一个白发公公，微笑着跪下迎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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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瑞在院子里溜达，夜晚的瑞王府安静空旷。
　　抬头看着月亮，明天是个好天气。四处乱走间，听见一声叹息传来，欧阳瑞循着方向来到后院，守门的婆子靠着门边打盹，等他“吱呀”一声推开门，两个婆子惊醒过来，看清来人后立马跪下请罪。
　　今夜无心计较，欧阳瑞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走进院内，墙角的秋千上坐着正是叹息之人，欧阳瑞走过去，田七七抬头看见是他，并未站起请安，欧阳瑞也似乎未觉，并未怪罪。
　　“王爷为什么睡不着？”田七七见来人久未吭声，望着月亮随口一问。
　　“你呢，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叹气？”欧阳瑞也抬头望着月亮。
　　“想家了。想念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以前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现在发现自己活得还不如以前。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满意眼前的，在未来又会想念不满意的现在？”
　　“看你说的乱七八糟的，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本王也是想起以前就出来走走。”
　　“王爷肯定是在想念一个女人，而我不是，我想念的只有家人。”
　　“哦？你怎么知道本王是在想念女人？”欧阳瑞转头望着田七七。
　　“因为今天王爷被赐婚，然后晚上就睡不着觉了，又说是想起以前，那不就是想起女人了么，一个让王爷牵肠挂肚不在身边的女人呗。”
　　“呵，也对，算你猜对了。你呢，在王府里有什么不好，还会想起家人，你的家人不应该在你进入烟雨阁之日起就断绝关系了么？”
　　“谁说我想念的是这里的家人了，我想念的是我以前的家。再说，王爷很快就要大婚，我和小梅在这里肯定不合适，命运也不由自己把握，出去了回不去以前，发愁生计担心被人欺负。留下来碍着王妃娘娘的眼，日子估计也不好过，所以才会惆怅。”田七七从秋千上跳下来感慨道。
　　“恩，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安置你们姐妹才好？”
　　“王爷问我？我说了算么，我说话算话的话至于连点个菜的资格都没有么？”田七七唯一的乐趣被剥夺，所以才会这么无聊，穿越的时代不就是苏的时代么！
　　“不妨说来听听，有道理的话本王就按你说的办。”
　　“恩......”突然给了这么一句承诺，田七七思想有点卡壳：“王爷，你忽然这么好说胡，我得好好想想，之前想着没可能，就没仔细想过。不过小梅的心思我最清楚，她喜欢白将军，俩人日后能在一起的话最好了，所以王爷可以先想个名目让小梅恢复自由身，我就感激不尽了。”
　　“行，她我可以送出府，你的出路既然没想好就留在王府吧，本王身边缺个得力的侍女，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想王妃是不会为难你的，至于吃的，本王会吩咐厨房的，只要你不在里面下毒，也不会有人为难你。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估计你没有下次开口的机会了。”
　　“啊......我想一个月休息几天出去逛街，当侍女应该有工钱吧，我出去可以买点东西......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了。哎呀我这什么脑子，这时候怎么一片空白。”田七七着急的团团转，关键时候脑子卡壳。
　　“好了，那就是没有了，本王困了，走了。”欧阳瑞哈哈大笑着走了，心里一片轻松。
　　“哎，哎......”田七七下意识伸手拦人，又没什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