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度》十三品

8、焚炎之说，两方路遇

　　（捌）
　　“大哥？”“老大？”
　　白衣公子和包老六见墨袍男子看着那和尚的眼中闪过讶异，不由出声询问。
　　男子并未理会两人，朝那和尚直直走去。另外两人见状立即噤声，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盯着地上那和尚看，果然和尚胸膛处又动了一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看对方，最后包老六决定上前一看究竟。
　　“咦？这是？”包老六顺着和尚胸前那处动静翻弄着，随后便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老大，这……这……好像是个女娃娃……”说着已经把人给扒拉出来了。本想着直接提着走，看到那娃娃苍白的小脸，下意识便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抱着走到墨袍男子两人面前。
　　这女娃便是小池，而那和尚就是玄寂。此时小池脸上那印记已经消失不见了，因着玄寂的缘故，虽被雨淋了一夜，但身子还是温热的。
　　只是昨夜的初释毕竟耗损心神，所以此刻原本红润的小脸发白，直叫铁汉见了也心疼。
　　“这女娃娃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虚了些，渡点内气给她就行了。”白衣公子探了探小池的脉，渡了些内气后很快便收回了手。
　　“大哥，你说这和尚和这女娃娃什么来历？照说出家人应不会与人结仇才是，可这和尚显然是被人所害。这可当真叫人纳闷。包老六你说是不是？包老六？包老……六……”
　　白衣公子连喊几声都不见应声，转头一看，奇了怪了。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大老粗正和女娃娃大眼瞪小眼，两双眼睛都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看。
　　最叫人费解的是，那女娃娃竟然没有哭！她一点都不害怕体格剽悍，邋遢不堪，样貌略显猥琐的包老六！这怎么可能！
　　包老六此时显然也是懵了，这娃娃好像没哭，这娃娃怎么不哭呢？就疑惑了那么一下下，随即就乐呵得不行了。
　　就说嘛，他包老六长得高大威猛，一看就是好人。之前那些小孩儿肯定不是被自己吓哭的，他们定是被自己的威猛感动了。
　　这么一想，包老六对怀里这娃娃更加喜爱了，拼命挤弄着脸，对着小池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可惜被那浓密的胡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只看得到那胡子随着嘴角一动一动。
　　白衣男子正从有娃娃没被包老六吓哭的诧异中出来，立马又陷入了包老六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中，这一波一波的，也太刺激了。
　　墨袍男子没理会耍宝三人组，只看着那和尚说到：“把这和尚埋了吧，免得叫野物吃了去。”
　　他这话一出，对面三人都朝他看来。素衣男子和包老六是知道自己又得干活了，而小池则是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小池顺着墨袍男子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地上的人。嗯，是个没长头发的光头，他怎么躺地上一动也不动啊？眼神中尽是不解与迷茫，这人……之前见过吗？
　　因着心中那丝莫名的熟悉感，小池挣扎着从包老六怀里下来，晃晃悠悠地一步步走近那和尚。
　　那张嘴角轻微上翘的安详的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女娃娃，这和尚你认识吗？他是谁啊？娃娃你叫啥名啊？”包老六见女娃娃瞅着那和尚，便想着这两人是不是认识。
　　墨袍男子和白衣公子也想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两人，究竟是何人。
　　而那女娃娃此时脑中只有嗡嗡声，不停地响着。她想要记起些什么的时候，脑海中就像是被浓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
　　好痛，头像是要炸了一般，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女娃能够感觉到那种破壳而出的兴奋感，很熟悉。体内正经历着一场暴风，没人注意到女娃衣袖下戴着的佛珠一闪一闪，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背对着的包老六三人看不到那个小小的人儿，此刻那双眸子赤墨交织，红黑激战变换着。他们只看到那女娃身子抖得厉害，双手抱头不住地晃着。
　　这情形怕是不好，包老六见此率先冲上前去，按压住颤抖的小身子。包老六刚触碰到女娃，那娃娃便昏了过去。包老六眼疾手快，连忙抱入怀中。而那木佛珠也在女娃昏迷的那一刻停止了闪光，变回了再普通不过的佛珠。
　　墨袍男子没错过女娃之前眼中的迷茫不解，再加上方才的举动，他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
　　白衣公子也赶到了包老六身边，“包老六你把这女娃娃扶好，我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他试着将内气注入女娃娃的体内，可内气进入女娃体内就像是水滴融入了汪洋大海一般。若不是自己亲自输了内气给她，恐怕自己也难以相信这女娃体内有内气吧。
　　许是昨晚淋了一夜雨，原本苍白的脸蛋眼下是不正常的红润，额头烫得吓人。若不及时降温，怕是不好。
　　白衣公子将这种种说与另外两人听，包老六闻言急急地问，“那怎么办啊？”
　　可以听得出来，包老六对这孩子是真上心了。
　　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不少，独独这伤寒药没有。武修之人在外行走，伤寒发热的情形极少，就算有挨挨也就过去，武修之人底子都不是一般的好。再不济自己找点药草也能应付过去。
　　只是黑星沙这个地方，眼前一片泥沙、怪石还有鬼林……显然去镇子上找个药铺更实在。再者这样女娃也能好好休息一番。
　　墨袍男子紧了紧眉，当机立断道：“姜澜，老六，你们俩带着她先走，去离这儿最近的镇子。路上时刻注意这丫头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姜澜多输些内气。”
　　“大哥，你呢？”白衣公子姜澜点了点头，但是没听到关于大哥赫圳明的行动安排。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把这和尚埋了，然后再看看这个地方。”
　　“好好好，老大你小心，我和烂姜就先走了。我怕这女娃娃撑不住。”
　　赫圳明和姜澜相视一眼，立即分开行动。姜澜跟上包老六，沿着来时的路迅速往回赶。
　　赫圳明花了些时辰终于把玄寂和尚的事解决了，他想了想还是循着冲刷和尚的那些泥沙痕迹，一路往山上而去，竟不知不觉寻到了鬼林后的孤山古寺。
　　诡异的黑色火焰肆虐着，在这样的一片火海废墟中，依稀可见古寺的轮廓。除了木头的焦味，似乎还有些什么别的味道，像是……像是尸骨的焦臭味，还隐约闻到丝丝血腥味。
　　赫圳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最怪异之处莫过于这诡异黑火了。昨夜那瓢泼大雨，再凶猛的火焰经过一夜的洗刷，不可能燃烧至今。
　　再者，他从未见过黑色的火焰。黑色火焰，遇水不灭，直至焚尽所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成功制止了他即将触碰那火焰的举动。
　　这样的火焰，他曾听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说过。当时也没把它当回事，听听则过。现在想来，难不成竟是真的？
　　记得那老道说，此火乃焚炎之焰，在九大异火中排名第四。焚炎之焰又被称为天火或是佛火。这异火是生下来便有的，有焚炎之焰的人被认定为是上天选中之人，因而此火被称为天火。
　　其次，此火一经点燃便不会熄灭，会一直燃烧下去。相传混灵之期，妖魔横行，鬼物肆虐，整个泛音界哀嚎一片，生灵涂炭。
　　这时出现了一位体内带有黑色火焰的大师，以天火收服肆虐的妖魔鬼怪，给泛音界带来了光明和希望。之后那位大师便消失了，无影无踪。后人念其恩功，尊称大师为泛音佛陀，而大师的焚炎之焰也被称为佛火。
　　混灵之期的那个传闻是否真实，现今已无法得知。但眼前种种都让人不得不相信，这黑色火焰就是焚炎之焰。赫圳明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如此看来，那和尚和女娃娃……仇家怕是没那么简单。焚炎之焰的所属也已成迷，虽说始祖是泛音佛陀，也不能就此认定这焚炎之焰是寺中和尚所有。”
　　至此，这孤山古寺终成灰烬，带着一切掩埋于尘，只余焦土一片。
　　赫圳明见此转身而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但更多的是不解。此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女娃，这场祸事中唯一的幸存者者。又在附近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再没什么发现便下山了。
　　许是心中平添了些担忧，心境也不复以往平静。因此他并未发现那个神秘的法阵，当然那个地方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被人发现。
　　再说带着孩子的包老六和姜澜俩人，因怕耽搁害了女娃娃，两人都是以倍于平素的速度赶到了逍遥镇上。
　　两人第一时间便有了分工，包老六带着女娃娃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姜澜则是赶往了距离最近的药铺抓药。这是多年的默契使然。
　　对于精通医术的姜澜而言，抓个药这种小事简直不能再简单。回到包老六所在的客栈，把药交给伙计，吩咐他煎熬后送过去。随后便进屋和包老六会合了。
　　“烂姜，你瞧出什么来了？”
　　“你急什么！”姜澜收回手，心里松了口气。“这女娃儿没什么问题了，吃几贴药出出汗就行了。”
　　小孩儿身子总不如大人结实，像是伤寒发热什么的若是不注意，也可能出差错。所以姜澜之前确实也有些担心。许是包老六温热的怀抱和他一路上几次渡输内气，现在看来已经无碍了。
　　只是这女娃体内诡异的纳气情形，总让姜澜不由得暗暗担心。也只有等大哥赫圳明回来再探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