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终不可幸免》星云灵波

6、用餐与重逢

　　傅玮带我到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甫一进入西餐厅大门，便有侍者迎上来，礼貌地引我们走向座位，到达位置后，傅玮还绅士地拉开椅座请我先坐下，而后他才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待坐定后，侍者便礼貌地询问傅玮是否可以点餐，傅玮点头，示意侍者将菜单递给我。
　　傅玮手中也有一份菜单，却并不翻看，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任由我点菜，我看了看手中的菜单，很多的英文标示，或许根本不是英文，偶尔配一幅餐点图片，并没有显示价格，我看了一会，有些叹气，索性合上菜单，看向傅玮：“我不常常吃西餐，不大懂，不知道吃什么好，还是你点吧。”
　　傅玮倒没说什么，只是侧首轻声对侍者吩咐几声，侍者便将顾客所需传递了下去。
　　不久，便有另外的服务生拿了一瓶红酒过来，侍者接过红酒，娴熟地开启，而后倒了少量红酒在傅玮面前的酒杯中，傅玮优雅地握住酒杯浅浅品尝，而后对侍者点了点头，侍者这才将一些红酒缓缓倒进了桌案上的醒酒器内，直到此时，我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侍者先前的举动是为了让傅玮鉴别酒的品质是否有问题，蓦地，我又不自在起来，这个西餐厅的用餐环境和我以前去的必胜客等小西餐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里的氛围庄重而又严谨，而对于西餐的用餐礼仪，我了解的并不多，甚至迄今为止，我连刀叉使用的都不规范，这不分明要出丑的吗！？
　　看到傅玮打开餐巾，我更头疼了，吃西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用过餐巾，怎样叠怎样铺，我哪里会知道！？
　　傅玮铺好餐巾，抬头看了看我，可能是我的表情变得异样，他稍稍愣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我摇了摇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看他的表情，将餐巾随便折叠一下，学着他的模样将餐巾铺在腿上，也不管动作规不规范。
　　再看向傅玮的时候，只见他正看着我，表情有些异样，我想我可以猜出他的想法，怎么我会粗俗至此，连餐巾的用法都不会，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吩咐侍者上头盘。
　　头盘上来之前，侍者提起醒酒器，往我和傅玮的酒杯中分别倒了红酒，傅玮握起酒杯，示意我也端起酒杯，思及喝酒的礼仪，我决定还是少出点丑，所以我并没有端起酒杯，只是抱歉地看向傅玮：“对不起，我对酒精过敏，所以从来没喝过酒，也不会喝酒。”
　　“从来没有喝过酒？”傅玮动作微滞，扬眉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嗯。”长这么大，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喝过酒，那次去酒吧找小萌，还逞强喝了一大杯混合酒呢，不过不会喝酒，没有什么酒量倒是真的。
　　傅玮也没有勉强，只是吩咐侍者为我上一杯纯果汁，而后他轻轻摇了摇酒杯，再倾斜着酒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我虽然不懂其道，也不禁赞叹他的好气度，与他的从容相较，我再看看自己无可适从的手脚，遂忍不住叹息，这就是贵族与穷人的差别，贵族举手投足都仿若艺术，而穷人只有自惭形秽。
　　头盘应该是鹅肝酱，味道有些奇怪，我吃了一口，便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我知道傅玮在看到我用刀叉的时候，表情又怔了怔，但是我只有厚脸皮地装作视若无睹，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却极为挑食，不合口味的东西往往都是只吃一口便不会再吃，可是这样的场合，若我还像以前那样只顾自己的喜好，剩下饭菜，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边吃边喝果汁中和味觉。
　　可能是自己牛饮式的果汁饮法太不像样，我眼光瞥到旁边的侍者都忍不住侧目，但是对面的傅玮表情却不再有任何起伏，可能已经习惯了我的粗俗，只是优雅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偶尔还会与我交谈一下。
　　整顿饭我吃的极为痛苦，尤其是当主菜上的还是牛排的时候，我几欲崩溃，天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挑食，牛肉羊肉鸭肉狗肉等等等等肉几乎都是不吃的，所以怎么可能会吃牛排，尤其还是七分熟的牛排，这对我来说跟吃生肉没有什么区别。
　　我磨磨蹭蹭地吃着牛排，心里暗暗思畴，下次请傅玮吃饭，我一定不选西餐，还是吃中餐自在，也没有这么多缩手缩脚的礼仪。
　　“东西不合口味吗？”傅玮突然出声问道。
　　我一怔，差点把手中的刀叉扔掉：“没有，很好。”
　　“是吗？”傅玮审视地看着我：“你吃的很勉强，所以我猜想，今天的东西可能不大合你的胃口。”
　　“……”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不过我还是强撑：“味道都还好，只是我不大习惯用刀叉，掌握不了方法，所以吃的拘谨了些。”
　　傅玮笑了笑：“看得出来。”
　　……
　　又是一阵沉默，我正思索该如何接续下面的话题，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厉的怒骂：“你，混蛋！”
　　人大概都是八卦的，听到动静，我忍不住转头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处桌位，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满面怒容地从椅子上站起，顺手执起一杯红酒，恼怒地泼向对面的男子。
　　瞬间，褐红色的酒液顺着男子的头缓缓流下，一脸一身，精致的白衬衫上也满是点点酒渍，我心中不禁暗暗地惊呼一声。
　　女子泼完酒，便气冲冲地走了，只留下男子一个人坐在餐桌旁。
　　男子被泼了酒，按理说是件很伤面子的事情，然而男子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失措，一副镇定自若，恍若无人的模样，良久，他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脸，而后站起，对侍者交代一声，接过侍者递过的外套便起身离开。
　　男子坐着的时候，几乎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只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但是他站起离开时，恰好要经过我所在的餐桌位置，所以待他转过身，我一下子便看清了男子的脸，霎时，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滞，神情呆了呆。
　　待男子与我擦身而过，径直走开，我方才醒悟过来般对傅玮道：“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语罢，也不待傅玮回复，便拎起包追着男子的背影快步走去。

　　男子并没有立即离开，只是转向了洗手间，我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里焦急等待，心如重擂，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男子在洗手间里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面容头发干净整洁，很明显已在洗手间里作了清洗，外套也已经穿上，遮掩住了衬衫上的大部分酒渍，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光鲜耀目，他出了洗手间的门后，目不斜视，直直地与我错身而过。
　　我的心顿时一沉，试探着朝男子急急地喊了一声：“江…晨！”
　　男子的身形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平静地望向我，表情略略有些困惑。
　　我先是一喜，而后又开始失望，看他的反应，肯定是已经不认识我了，果然，男子微微颔首：“你是？”
　　我不甘心地朝他的位置逼近一步，问话也是小心翼翼：“你…不认识我了吗？”
　　男子定定地望着我，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沉闷地叹口气，正待开口给男子点提示，却见男子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溢出：“苏…歆…衍！”

　　再次回到餐桌上，傅玮正在静静地品酒，见我回来，他放下酒杯，表情有些玩味：“你现在似乎很高兴。”
　　我怔了怔：“哦？”
　　“来餐厅的路上你是一脸拘谨，吃牛排的时候你是一脸隐忍，但是离开了一会，却是一脸欢喜，连眼睛里也透着愉悦。”傅玮的回答带了一丝笑意：“遇到高兴的事情了？”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事。”重遇江晨，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却没有必要在傅玮面前表述。
　　傅玮并不拆穿，只是平静地转移了话题：“牛排已经凉了，我看你吃的也不多，就给你换了其他的菜式，马上就会上来了。”
　　我愣了愣，随即低头看了看桌上，那盘被我戳的面目全非的牛排果然已经不在了。
　　思及不曾跟进来的司机师傅，我试探着征询傅玮的意见：“司机师傅还没吃饭呢，一直在外面等，也挺辛苦的，新加的这道菜就不要上来了，能不能让服务生打包给司机师傅，我吃的也不多，没有必要点那么多，再说，还有其他的菜没上呢。”
　　傅玮有些意外：“对司机的事情，你好像还挺了解？”
　　“我小时候有个邻居，就是给机关领导开车的，常常载着领导跑东跑西，领导饭局多，吃饭的时候司机又不能近桌，还得守着车子不能离开，常常饭点吃不上饭，因为长期吃饭不规律，有很严重的胃病。”
　　傅玮了然地笑了笑：“你就放心吃你的饭吧，我对待司机还算体贴，刚刚你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吩咐餐厅送餐给司机了，他吃饭比较快，想必现在已经吃完了。”
　　吃完饭后，傅玮和我一起坐上车，让司机送我回家，到达后，我向他致谢并告别，之后便转身上楼，但就在此时，傅玮突然叫住了我：“你请客的时候，吃饭的时间和菜式我能不能自己来定？”
　　我愕然：“你已经想好在哪里吃饭了吗？”我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是西餐厅，饭难吃不说，价格还死贵，若是到时候傅玮再点一瓶昂贵的红酒，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今天傅玮喝的红酒，我趁傅玮不备，暗暗记下名字，偷偷发信息给张紫若，问询价格，她报给我的价位简直让我的心肝发颤。
　　“还没有。”
　　我舒了一口气：“那你决定好吃饭的时间后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好提前准备，同时也把要还你的钱准备好。”
　　傅玮笑笑，而后颔首：“好。”

　　晚上，躺在床上，我兴奋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能再遇江晨，真是一件预料之外的愉悦事情，当江晨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刹那，我尤其喜悦：“你居然还记得我。”
　　江晨笑着点头：“记得，你以前很内向，现在感觉变了不少，不过以前的影子还在，但是比以前更加漂亮。”
　　江晨的回答让我有些羞涩，我一时垂首沉默。
　　“你怎么会在这里？”后来江晨问道。
　　“我和一个朋友在这里用餐。”
　　江晨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我的回答马上就让他联想到了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事情：“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所以，你认出了我？”
　　我怕江晨窘迫，回答的有些迟疑，但江晨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你用完餐了吗？我正要走，我可以送你。”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
　　想了想，我又说道：“要不，我给我朋友说一声，我可以提前先走。”
　　江晨的笑容加深：“我今天被泼了红酒，形象不佳，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和你朋友用餐，等我回去，拾掇得干净帅气了，哪天再给你打电话叙旧。”
　　说完，他取出手机：“你把你的电话报给我，我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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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气闷，自己那时候简直兴奋过头了，只将自己的电话告诉了江晨，却忘记问他要号码了，也不知道这一分别，江晨什么时候会同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