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刻纹之殇》猪猫

11、第十一章

　　我做了梦。
　　梦里丽日当空，群山绵延，也是一季初夏。
　　男孩女孩欢笑着走过青绿的田间，微风带起他们的衣裳和发梢，田野间种着新苗，开着蓼花。
　　笛落，维蜜儿……还有那些根本不记得名字的同伴，他们一路跑一路相互大声呼唤彼此的名字，透明阳光远远映着梦中的艾非——和平温暖没有杀戮的小小村落。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雪白的花荫与曲折的小径反复出现，那些天真无邪的面孔由远及近，由近至远，一遍又一遍。

　　“月夜，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去我家作客吧，今天妈妈会烤最拿手的柠檬蛋糕，你不是很喜欢吗？”维蜜儿伸手来拉路边呆呆站立的我，淡粉发色一如记忆中的荷，鲜活出水，亭亭而立的荷。

　　我摇摇头：“下次吧，维蜜儿，下辈子我们再一起玩。”

　　维蜜儿，虽然这个想法怪异得很，但你是接近朋友的存在。无止尽的冲突和嘲讽，我比谁都讨厌你的同时也接受了你，你的名字，你的声音，你的逞强……转身的刹那七色梦境转为黑白，繁华散尽，周遭沉寂冷漠，我心中仍有花落的声音，不知道可以向谁印证这种忧伤。

　　睁眼回归现实，正是黄昏逢魔，夕阳黏稠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伤口已经清洗包扎，四肢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疼痛却不折不扣侵袭意识。维蜜儿……是啊，战斗之后我烧了她的尸体，高热之下小小身躯化为灰烬，又被五月的风带去天涯，尘归尘，土归土。

　　“你终于醒了？”雪耶的话里有少许释然，于是空气也跟着温暖起来。

　　“是啊，还没死，所以你的将来绝对少不了我的报复。”

　　“就你这副样子想来报复我？”

　　纤纤素手不轻不重在某处伤口拍下，痛得我倒抽口冷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雪耶，拜托帮我拨个电话。”

　　电话那头嘟了几声很快就接通。

　　“喂。”

　　“现在看来我没死，你也没死，真是命大。”

　　侠客愣了一秒才反应：“月夜？”

　　“我想可能是你告诉了维蜜儿我在魔王之契，可能她也对你做了什么事。”

　　“猜测正确，我的胸口被她用血画了个莫名其妙的图腾。”

　　原来有人一起倒霉，我决定幸灾乐祸：“她答应打完帮你解决？可是现在她死了，真绝望。”

　　“……”他沉默不说话，只听见缓和平静的呼吸声，没有一点惊慌失措。

　　“怎么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在等你说解决方法。”

　　“无聊，到魔王之契来，到时我再告诉你。明天下午两点，有人会在街口等你，黑发红眸的大美女绝对很好认。”

　　用眼角示意雪耶可以切断电话，她横了我一眼，伸手又找了处伤口拍第二下：“你让我帮你做事？”

　　“……你……总不能让我自己爬出去吧。”

　　第二天下午，客人如约而至。我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嗯，精神饱满，四肢健全，过得不错。”

　　侠客耸耸肩，挂出营业用笑容：“你看起来也很不错。”

　　“是啊，能活下来总是好的，先看看你的麻烦。”

　　他突然凑得很近，纤长手指将领口拉下半截，少年的肩比远看略宽，肩臂之间的弧度圆滑舒缓，斜长精致的锁骨随着浅浅呼吸与颈部拉直的肌肉形成诱惑的三角凹地，很适合……亲吻？我被脑中诡异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反射性地往后梛，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泪水在眼眶转啊转，色字头上一把刀.

　　侠客一脸疑惑：“怎么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健康的成年女性，这种事情不但正常而且非常应该：“没什么事。只是一个猎物记号而已，维蜜儿死了，过几天就会消失。”

　　他松了口气，语调也轻松不少：“太好了，逃过一劫。”

　　“喂,我要离开流星街，明天就走。”流星街试炼结束，艾非的刻纹师战争却刚刚起步。

　　“果然是出外郊游的大小姐，回去路上小心。”

　　“我有东西给你。”攥紧的左手松开，掌心年代久远的银质女神项链看起来并不值钱，“我知道它不值钱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不过除了它，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了。”

　　他扫了一眼项链，又看了一眼我，最后迟疑地半垂眼帘，没有伸手来接：“为什么要给我？”

　　“我杀了维蜜儿，我杀了她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帮她做过。这项链送给你，做纪念也好，拿去换食物也好，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可以试着带它来求华洛和雪耶，再不然丢进垃圾堆也无所谓。我在意的不是你要不要，而是我给不给。”

　　“有意义吗？”

　　“两周前你伸手拉了我一把。不管出自什么目的，那个时候你伸出了手，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一直想要同伴，不用互相厮杀，可以互相依靠的同伴。我们当然不算同伴，但……我真的曾经想过……或者，可能，只要努力……”

　　他的眼还是不肯抬，他唇边的笑容依旧愉悦，这一秒，我是真的很想给眼前的少年一点温暖：“被抛弃不是我们的罪，我们按自己所想努力地活，努力地在世界寻觅容身之地，没人可以擅自审判。你拿着这条项链，就当帮我在流星街留个纪念，唔，类似月夜到此一游之类的。”

　　我做好准备回艾非，也做好准备迎接死亡的命运，猎人世界，恐怕很难再参与了。不如留个纪念，月夜到猎人世界一游。说不定多年后的拍卖会会出现这条项链的踪迹，说不定哪位角色会将它挂在胸前。

　　侠客叹了口气，公式化表情稍稍放柔，拈起项链塞进兜中：“随便你吧。”

　　他转身离开，脚步踩在老旧地板吱嘎作响，我抬头去看这个近在咫尺的背影，虚幻缥缈本来应该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背影：“再见，即使今日之后永不再见。”

　　“啊，BYEBYE，亲爱的小公主。”

　　侠客始终没有回头，走出门外，走出街道，又消失在尽头。
　　透过窗棂，五月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谁也不知道他会是将来的蜘蛛。穿越者其实很像预言家，即使清晰知道每一个角色的未来，却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归宿。

　　两天后，某简陋小旅馆

　　“你杀了维蜜儿？”

　　我一直在等这个话题被提及：“是，毁了您的计划真是抱歉，二长老。”

　　严格来说，临窗而立的男人并不老，不到四十岁就获得艾非一人之下的位置，他很不简单。

　　“没想到这次流星街历练就剩下你一个人，算了，瑟利亚和笛落一定会很高兴。”

　　两个人面对面，很容易有话直说：“二长老，你真愿意继续屈居大长老之下？”

　　“大长老谨慎仁慈，对命运之神更是赤诚，你想说什么呢？”语调没有任何恭敬之意，他挑了挑眉，那一双锐利鹰眼正在期待下面的内容。

　　“做笔交易，我帮您杀了大长老，您放笛落离开艾非。”

　　“你让我放走最优秀的刻纹师候补？那谁来当刻纹师？”

　　“只要您站到艾非最尊贵的位置，谁做刻纹师又有什么所谓？您放了笛落，大长老那边我可以拿命拼。我比维蜜儿弱，但她还是死在我的手里，强者不一定懂得杀人。”

　　“这么说你愿意和我订立契约，在心脏套上与维蜜儿相同的枷锁……”他慢慢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两指按着杯沿推到我手边。

　　喝？还是不喝？

　　“其实我没打算和您订立契约。”我将杯中的水如数倾倒在地面，“敌明我暗，不好吗？何必让大长老对我产生戒心。”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笛落，我只想让笛落离开艾非过平静的生活。”

　　“我明白，就像笛落当初求大长老一样，只要可以保护最重要的妹妹，他什么都愿意做。”

　　“那么您答应了？”

　　“嗯，我很期待。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窗外夜色苍茫，笛落，你当初和大长老交换条件的时候大概没能想到，这个结不但绑住了你，也绑住了我。我们那么努力只想给对方一个幸福的未来，可那个未来却不能同时属于两个人。你或者我，总有一个人必须付出些什么。
　　笛落，并不是觉得自己的生命无所谓或者为你牺牲很伟大。就因为生命宝贵，所以才要用在值得的地方。

　　手指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通讯器，雪耶，你能不能和笛落幸福地生活下去就要看这个念道具了。里应外合，结果不一定是成功，但我必须要将成功机率拉到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