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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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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闯入阒黑的无名空间,织姬紧闭着眼缩在葛力姆乔怀中,黑暗如浓重的流质般渗入她的每一个毛孔,细琐的咬啮呻吟不停地钻入她耳中,这是充满放逐绝望的幽黯地狱,她只能紧紧攥住葛力姆乔的衣襟,感觉他呼吸的气息拂上她的手背,那稳定、规律的暖意,是她确知此间仍有生命的唯一凭藉。
葛力姆乔,这个狂暴又易怒的男人,竟也做下了和黑崎同学一样的允诺,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扬言要保护她。织姬感觉那一字一句都闯入了她的胸口,以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强势的力道揪住了她的心。然而,她略微悲哀地想着,这会不会又是一个美好却轻浮的泡沫呢?
彷佛察觉到织姬的恐惧,葛力姆乔以猛烈的势态释放了灵压,周围那些虚的渴欲暗语便如潮水一般逐渐退去,只留下葛力姆乔抱着织姬,奔跃着向前破开那沉寂的黑暗。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织姬靠在葛力姆乔的胸前,闻见了他身上因惯常杀戮而散出的血腥味,但那之中夹杂着汗水,又透出一丝属于男人的好闻味道。织姬想起了那时候,在带她离开乌尔奇奥拉监禁她的居所之前,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以布条捂住她的嘴,却在捆上铁链之前,用厚布紧紧实实地缚住她的手腕。当时她满心焦虑恐惧不及多想,此刻却明白过来,若非如此,她早已皮开肉绽瘀痕斑斑。虽然那是她可以轻易疗愈的,但这个男人竟顾虑着不让她受伤......这也算是为了还左手的恩情吗?织姬轻轻地笑了。
那或许是他此生仅此一次的温柔举动,她明白了,就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笑什么,天真的女人,这种时候你也笑得出来。」真不明白这女人的脑是什么做的。葛力姆乔的脸色非常难看,乌尔奇奥拉不知道脱出了没有,蓝染什么时候会知道这女人在他这里?他有多少时间?他厌恶这些问题,也受不了任何形式的自找麻烦,但他终究还是下手将她劫来,因为他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总是用那种哀伤的眼神无语地注视着黑崎一护。
那根本就是一种糟蹋。
他只是想到在黑崎以一种英雄的姿态将那女人救回现世之后,他将不停啃食着记忆里那女人留下的片段温暖独自过活,反覆咀嚼那空虚的梦魇直至他终于疯狂。
那对他葛力姆乔来说,太不堪了。
从来都是这样,他想要什么,就伸手去夺来,地位,或者力量,甚至这个女人......不过她似乎也不是那么不情愿。想起她泪眼汪汪地喊着要他不要再受伤,此刻又紧紧依附着他,双手用力得都快把他的衣服给扯破了,葛力姆乔忍不住哼了一声,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连敌人都在乎起来往心里放呢?
四周的黑暗逐渐变得稀薄,前方有雾霭状的光线透入,葛力姆乔一个挺身,织姬立时感到一阵气流的窒碍。穿过那令人窒息的乱流之后,她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极其宽阔的房间,几件家俱零落且寂寞地摆设着,一床薄被半挂在床沿,可以想见主人下床时随意但猛力的那一掀。
「我的寝宫,够大吧,哪像乌尔奇奥拉给你住的寒酸房间。」葛力姆乔莫名地得意起来,骄傲又恶劣地笑着放下了织姬,然而织姬扭伤的脚一触及地面,她便痛呼一声倒了下去。
「闭嘴别喊,吵死了。」葛力姆乔伸手一揽扶住她,弯下腰就去看她的伤处。
「对...对不起...那个...双天归盾...啊!」织姬还来不及说出拒绝之语,葛力姆乔已经「咔答」一声把她的踝骨推回了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不是要你别喊么,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女人。」葛力姆乔站起身来:「好了,别乱动就不会痛。」
「真是体贴啊,没想到我们的第六十刃是这种人呢。」一个充满兴味的声音从墙边传来,那两人悚然一惊,转过头去,意料之外地看见了市丸银。
「妈的你可以不要这样神出鬼没吗!」葛力姆乔破口大骂:「你躲在我这里到底想干嘛!」
「你怎么不先说你想做什么?」市丸脸上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又狡诈万分的笑容:「我以为你还算精明的呢,居然蠢到把这女人藏到自己的寝宫里。」
「这女人不是蓝染要的人么?我从死神手上把她抢回来有什么不对?」葛力姆乔把双手往裤袋一插,昂起头来瞪视着市丸银:「还是你也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想和东仙要一样藉机对付我?」
「葛力姆乔,诚实一点对你比较有好处喔。」市丸拿出藏在袖里的双手笑着向他走来:「既然要反抗命令据为己有就不应该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是吗?」
「老子懒得听你在这里无聊当有趣。」葛力姆乔一脸不耐地挖着耳朵,兀自走到沙发旁大喇喇地坐下:「我现在就听从蓝染的指示待在自己的地方,这样你还能有什么意见吗?」
市丸耸了耸肩:「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啊,不过,」他转向织姬:「井上小姐,你看你的男人,他可真是不老实啊。」
「咦,」之前完全插不上话的织姬面对市丸银的逼视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你可能弄错了...他不是...我们不是...」
「我都叫你闭嘴了,你还和他罗唆!」葛力姆乔暴喝一声,把织姬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哎呀,好了,葛力姆乔,没必要吓女孩子嘛。」市丸银笑眯眯地摊开了双手:「这样说吧,我要是你呀,就把她带到现世去,再把自己的灵压隐藏起来,嘿,你怎么会想不到呢?」
葛力姆乔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沉默地瞪视着市丸银。
「说得这样明白是不是不太好呢。」市丸苦恼地偏着头,但笑意却是一分也未收敛:「好了我要走了,如果留下来为你们送行那就太过份了,东仙可能会杀了我也说不定喔。」
葛力姆乔沉着一张脸,直到市丸即将步出房门的那一刻他才开口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市丸往后看了一眼,「你是为了蓝染,我也是为了蓝染,这不是很简明易了的事么?」
「切。」葛力姆乔低低地骂了一声。市丸走后织姬偷眼瞧他,只见葛力姆乔仍是坐在哪里动也不动,脸色郁结得像要杀人。她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又怕他向她发怒。犹豫不决,织姬把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扭结着。数到三,不,数到十吧,数到十,然后就向他道谢,谢谢他治好了她扭伤的脚踝,希望他不会又生气叫她闭嘴,她想。
织姬数了好几个十,终究是怯怯地不敢开口,直到她站得疲乏了挪动起双脚,葛力姆乔才猛然起身向她走来:「走吧。」
「咦,去哪里...」她话还来不及说完,葛力姆乔已经一把将她抱起,瞬间两人面前绽开一个齿列状的空间裂缝。「你听见那家伙说的了。不准反抗,我懒得再拿铁链捆你一次。」
「啊啊,好...」织姬把头靠上他的胸口。她已经太累了,累得没有力气挣扎,没有力气思考立场,就只记得,市丸银说,这是她的男人,她的,她的,她一个人的,承诺了要保护她的男人,而今他要带她远离危险。织姬闭上双眼,淡淡地抿起了一个微笑。
呐,葛力姆乔先生,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受伤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