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记事》骤雨微丝

3、第三章

　　付子墨看着沈清恒那赞叹的目光，想起了久久的眼睛，那双能洗去所有血色的眼睛，包容着一切

　　如果久久知道自己可以夺取这么多人性命，不知道会不会为自己鼓掌，付子墨闭眼

　　应该

　　不会吧

　　火烧到了三更，大雾退了，河面上飘着无数残尸，武商最大的错误就是忘了，巫江这么宽，一旦火烧起来，就没有退路了

　　剩下的残兵退回了巫江的西畔

　　天亮了，凭着巫江天险，梁军的第一次东渡以失败告终

　　“子墨，我先回去，补个觉，困色了，大半夜的，就知道作死”

　　付子墨低头才发现沈清恒穿的是袭衣

　　转过身，看着初生的太阳，感觉身后的人影还未动，付子墨开口

　　“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告诉我，为什么梁军大将是武商”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这次没领兵”

　　沉默了很久，背后传来的声音不再轻浮

　　冷冷的风声，讽刺的语气

　　“凤君川新婚燕儿，自然不必领兵”

　　沈清恒淡淡的回答着，付子墨没有再说话

　　付子墨想起了那日饮酒，他较武场上输给了凤君川，请他喝酒，他到不客气，一下子喝了自己五十两银子，他醉的厉害，靠在凭栏上，付子墨问他为什么从军

　　凤君川笑而不语，却反过来问同样的问题，付子墨很自然的回答，我出身世家，理应从军

　　付子墨说我都如实相告，你可不能遮遮掩掩，凤君川吹着风，很潇洒的说

　　“为娶佳人”

　　付子墨愣了半天，实在是好奇的很，可是不论如何套问，都问不出是何女子，因为怎么都问不出来，付子墨就变着法的就笑话了他一个月，为了个女人，凤君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来了

　　现在看来，不是有点出息，他是大大的出息啊，当年不过是出卖了兄弟，凤君川就在这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如愿娶回了梁国国主的女儿，那场大战让你既扬名天下，又娶了美人，算算，确实当年也值得你献上，如此值钱的投名状了

　　“凤君川，如今伏尸百万，换你如愿以偿，真是恭喜，恭喜啊”

　　江上是付子墨微不可闻的叹息

　　随容从上游赶回来，撤回了埋伏的士兵

　　“将军天亮了，风停了，我们是否要渡河”

　　付子墨看着散去的雾气，河对岸的梁军已经安顿，他疑惑的看着对岸升起的炊烟

　　“渡”

　　是迷眼之法，还是是故作镇定，付子墨到要看看这是那一出

　　“等等”

　　沈清恒撩开军仗，身上穿着已经换好了的军服，叫住随容，打着大哈气的吐出来两个不太清晰的字，对着付子墨说

　　“有诈”沈清恒接着又说了一句，语气挺高深，付子墨看着他，可惜沈清恒这一身随随意意的铠甲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

　　“乖，听我的”沈清恒说完就头也不会的又钻入营帐中，一身高人风范

　　付子墨皱着眉，看着对岸的军旗一面面升起

　　“是么”

　　付子墨喃喃自语，看着远方，沈清恒你怎么如此肯定

　　“将军，还渡河么”

　　随容问，付子墨想想，决定再等等，等的不是梁军，是沈清恒，看看他瞒了自己什么，

　　“你看着办吧”

　　付子墨吩咐下去

　　从沈清恒踏进来那刻，付子墨就醒了，现在还没天亮，付子墨真是懒得理他，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

　　“喂，我要走了”

　　付子墨象征性的嗯了一声

　　“我要走了”

　　“嗯”

　　“我都要走了，你怎么不抬眼看看我”

　　付子墨翻过身抬眼看他，他红衣紧束，腰间挂着玉佩，靠在他床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子墨，你怎么睡觉还带着面具”

　　“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那就快走”

　　付子墨一个翻身，闭上了眼睛

　　“子墨，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沈清恒孜孜不倦的烦着付子墨，付子墨坐起来

　　“清恒，帮我带句话给久久”

　　“好”

　　沈清恒笑越发深，桃花眼都快弯没了，付子墨看着沈清恒，不由怀疑，他烦自己这么久，是不是
　　为了等他开口，带一个音讯给久久

　　“入冬之既，为我做身新衣”

　　“就这个”沈清恒惊讶的看着付子墨

　　“嗯，帮我带给她”

　　“好吧，本公子就发扬风格，给你带了”

　　他扭着头离开床边，

　　没走两步又停下了，蹭回床边，付子墨还未说话他先开口了

　　“子墨，你为什么还换面具”

　　“……..”

　　“子墨，你哑巴啦”

　　“怎么不说话”

　　“子墨，你为什么要换面具”

　　“沈清恒，你是不是很无聊”

　　“子墨，别生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换面具”

　　他略微带着撒娇的语气让付子墨瞬间恶寒

　　沈清恒看付子墨要动手，他立马退到了帐外，撩开帘，一本严肃的对我说

　　“付子墨，你现在这副面具，还真挺像你本人”

　　“都是一样的难看”

　　看着他得逞的样子，付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

　　这几日梁军营帐不断减少，探子带来的消息是，冬渡

　　付子墨皱眉，如今秋季过半，离入冬还要一个月个月，梁军远征，补给不足，才会屠城，为何如今要空等一个月，更何况冬水并不会结冰，反而冰冷彻骨，为何会选择冬渡

　　“将军，敌军在距泗水70里外安营”

　　“我知道了”付子墨抬头对送情报的军兵说

　　“把随容叫进来”

　　军兵应了一声，转身退下去了

　　“将军，你叫我”随容走进来，付子墨抬头看了一眼，收拾起桌子上的文件

　　“今夜我离营，军中大小事务从即刻起由你全权负责”

　　付子墨脱下铠甲，边取出面具，边嘱咐随容

　　随容呆在原地，楞楞的看着将军忙碌的身影，等到付子墨已经要离开军帐，他才反应过来，快速的拦在前面，不相信的看着

　　“将军，您是要离开”

　　付子墨没有否认，反而更加快了收拾的步调

　　“两军交战之际，将军离开军营，那是大忌”

　　随容语气凝重，连看着付子墨的神色都变了，付子墨急忙转身

　　“你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么” 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将军，请三思”随容小声的一遍遍的跟在付子墨身后说

　　付子墨就当没听到，无视他的话，有些事情，一旦疑惑，他就必须亲自去确认

　　付子墨抚摸烈焰的毛发，亲昵的蹭蹭

　　“走吧”

　　付子墨解开拴着它的缰绳，翻身上马，沿着河沿走了一天一夜，才在最下游找到了一个船夫

　　“请送我渡河”

　　船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放他上船，船太小，装不下烈焰，船夫答应再送一趟，将烈焰送过对岸

　　付子墨掏出银子递给他，船夫摇头

　　“已经有一位公子付过钱了，要我在着等一位需要摆渡的人”

　　船夫抬头付子墨，付子墨才看清他是位白发的老者

　　“你怎么确定是我”

　　“这一带已经没有活人了，我等了三天，公子是第一位”

　　付子墨看着他浑浊的眼睛，冷漠的神情，苍老的语气

　　渡夫划得很慢，这个季节的巫江阴而无风，水雾起得厉害

　　“公子，您渡河可是要找哪位公子”

　　渡夫颤颤巍巍的划着船想子墨搭话，可是付子墨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渡夫一声声喊着公子，付子墨才回过神来，渡夫又问了一遍，

　　“或许”

　　付子墨思考一下回答，渡夫狠狠地将船杆划到底，借着浮上来的空闲时间眯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那位公子还让我交给公子一样东西，就是这个”

　　付子墨疑惑的从渡夫手里接过

　　“多谢”

　　干脆的一声谢，拆开树叶做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黄色的秋叶，很是应景

　　叶片上只写了三个字

　　空城计

　　付子墨手抖了再抖，苦涩的闭上眼睛，心里堵的慌，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清恒，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让我怎么接受

　　“公子，你等一下，我将公子的马送过来”

　　付子墨愣愣的点头

　　许久，渡夫才将马运过岸

　　“我还在这里等你，我再送你回岸”

　　渡夫沙哑着嗓子，撑着长篙离开水岸

　　“不必了”

　　付子墨干脆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原因无他，他本能的就想避开渡夫那双毫无人气的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想求个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