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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六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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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岚产玉,除了产贡玉,它还产各种各样的玉石。而这些大部分的玉石开采之后,都会被送到童安府加工出售。
童安府也就有了另一个响亮的名字——玉都。
童安府近年来最大最有名生意最多的玉材行,叫做清韵玉材行。都说到了这里,不管是什么品质的石头,不管你要多少,清韵都可以给货。要知道,玉石这东西不像是种稻子,种多少出多少卖多少,玉石这东西谁知道会采出来什么呢?所以,能收齐个个品种已经不凡,何况能要多少供应多少就更不简单了。
清韵玉材是在这两年才发展起来的。
只是因为它的独大,加上几年来盗匪四起劫掠客商,童安的玉器业已显出萧条,商铺云集的集市上不复往日繁华。可此时,清韵玉材行的门外却停了一辆考究气派的马车,厚重的车帘,密封的车窗,是北方商人常用的马车,即保暖又舒适,能用得起这样马车的人必然都财大气粗。果不其然,车帘一动,跳出一个锦帽貂裘的青年人,一身气派,虽然他的衣服在童安未免有些热,但也正好表明他是个风尘仆仆从已经入冬的北方快马加鞭赶来办货的。
青年人打量着清韵玉材行高大的门脸儿,啧啧赞叹“嘿嘿,这地方不错”说着脱下披在身上的皮衣,扔给后边的大汉“哼!一路上热死我了,连客栈的屁股都没坐热,就跑到这儿来了。我说,于大,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人家还做买卖么?”
“呵呵……”没等后边的大汉说话,清韵的掌柜已经笑着赢了上来“做啊,当然做了,我店做的是天下的生意,交的十四海的朋友,只要您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做。”
“哈哈……有意思。”少年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位公子,里边请。”
掌柜将少年和身后的大汉让到厅堂里的一张桌子旁,少年呢,看了看这张桌子,却不坐上去,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你们老板可在?”
“老板出去办货,您有什么事情,普通的生意,咱们就能做主。”
“是么?”少年对后边的大汉说道“于大,把单子给他看看,看看这算不算普通的生意。”
叫于大的大汉手中多出一张纸,交给着掌柜的。
那掌柜接过来看,越看越惊讶,到后来简直合不拢嘴。
他慌张地收起那张单子,对着眼前的两个人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请到后堂的雅间坐坐,怪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请——”
少年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嘛,早就该这样。走吧,于大。”
少年和于大,自然就是佑忻和龙虎。
掌柜的退出去,佑霆仍旧自自然然地喝着茶水,龙虎也在一旁笔直的站定。
“于大,你看这间铺子能提那么多货么?”
“少爷,老爷指明要咱们来这儿,也是早就打听好了的。”
“嗯……”佑忻点了点头,忽然满脸堆笑“于大,这江南的风景自然比我们那儿好多了,等咱们成了这笔买卖,再在这儿玩儿两天吧。”说着,脸上显现出调皮的神采。
于大似乎很为难“呃,少爷,你忘了,这批货是要紧的,不然老爷也不会让你快马加鞭连跑个把月……”
“欸——”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这没什么,生意快点儿做,货马上启运,咱们呢,就不用跟着了!到时候咱们玩儿咱们的,货不是照样可以回去么?”
“这——”于大仍旧犹豫不决。
这时,掌柜的一推门走近来,作揖道“实在是对不住了二位,我们家老板真的不在后头……您别生气,这可是真真儿的,天都这么晚了,老板回家去了。要不这样,您把您住的客栈告诉我,明儿个一早,我就派车去接您。”
少年仍旧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冲着你们的牌号来的,可不要以为整个童安就你们一家做生意。我随便转一家,人家还不都巴不得的?实话跟你说,我呢,姓安,青州安家,这次呢我奉老爷子的命令来,只因为原先跟我们做生意的万宝行这两年没有什么好货。老爷子派我这个生面孔便是来探路!行了,就说这么多,明天,让你们掌柜的跟我来谈。”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佑忻与龙虎前脚走出店门,掌柜的转身便回到后房,偷偷摸摸地拐进了一扇暗门。暗室内,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仁正仔细的看着刚刚龙虎递来的清单。这张小小的清单上,却列出了三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
“怎么样?”中年人问。
“爷,小的看没什么破绽,他说他是青州安家的人,这安老爷子从来都是跟万宝行合作的。不过想要换伙,却先探探路,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个少年好像是个少爷,人不大,很贪玩儿,后边的好像是保镖之类的,人木纳得很。他们这货要的很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中年人点点头“不但要的急,还要的多,现在风声正紧,我们要小心。”
“可是,依我看他们要的虽然多也不过都是普通的货色,最好的也不是金货,赚了这笔,反正也可以……嗬嗬……”说到这儿,那个掌柜露出了阴险狡诈的笑。
“青州安家,不太容易。你,现在就给我打听,有没有一个安家的少爷南下,还有,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货,也打听打听。”
“是,小的这就去办。”
马车中,佑忻险些要笑坏了“龙大哥,你看我演得像么?哈哈……”
“九爷,他们一定想不到。”
“嗯,我想也是,哼,他们的那些把戏,我都已经看透了。不知道六哥那边怎么样了呢?”
“王……不,六爷足智多谋,说不定已经办好了。”
“嗯,他们想要探我的底,探去好了,我跟他们演到底。”说着,佑忻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刚过晌午,佑霆带着挽宁再次来到最相思,这个时辰客人们还不多,但迎过来的中年妇人比起昨天却热情了不少,尤其是收下了礼品和银子后,就笑得更开心。
“王公子对我们竹风姑娘真是诚心呀,一天也隔不了呢!我们姑娘啊本来说今天身子不好不见客,可也特意吩咐若是王公子来了,说什么也要见的!公子快里边请——”
她极其热情地将他们向后园让,可佑霆却停住步子,递过去一份名帖。
“这是……”妇人接过名帖,不禁疑惑。
“昨日匆忙,也没有报上名号。不想王某对竹风姑娘一见倾心,这以后的事情,还请妈妈多行方便。”
“方便,方便,自然……”她满面堆笑,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可当她看清了名贴上的抬头时,心中咯噔一惊,声音也跟着一弱“自然……是……方便的……”
佑霆递过去的名帖上属的是兵部亲命平阳将军麾下,他借了吴敬宇的名号。
最相思的老板娘当然不敢得罪与官军有关系的人。她心中打鼓是因为竹风只有一个,一边是梁大人,一边是朝廷官军,实在左右为难。
但佑霆自然不去理会妇人的为难,他只知道若想要赎竹风出来,必须有一个可以跟梁有德抗衡背景。
后园竹林外,竹风笑迎出门,十分高兴“见过王公子——”她依旧盈盈一拜,笑着引路,转身时特意对挽宁眨了眨眼睛。但她却发现挽宁明若秋水般的眼眸中,不经意地流露着淡淡地忧伤。
“王公子今天来该不是为了雨牡丹图,莫不是带了情儿妹妹到我这里玩儿?”
佑霆笑了,他颇有深意地看着竹风,道“竹风姑娘与情儿这么投缘,不如也随我一起去了,怎么样?”
竹风一愣,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挽宁。挽宁似乎也有些惊讶,但很快神情又变得若有所思,让人看不分明。竹风更加奇怪,试探地看了看佑霆,道“王公子,你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
佑霆没有答话,站起身在屋中踱步,走到正厅与卧房相隔的水晶帘外,略站了站,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竹风没想到他会走进自己的卧房,又看了看挽宁,急忙跟进去。比起外屋,这里面更是暖红色调,温温的帐香,摇曳的烛光,再加上美人的软语温言,还真是少有男人能走出去。竹风见佑霆四下打量着屋中摆设,心头不禁生出无措,其实这间屋子里所来过的男人并不少,可是佑霆与挽宁这对人从一开始出现给她的感觉就不同于一般。
“公子这样说不怕情儿伤心吗?”
“竹风如此为情儿着想,看来是真心喜欢她了?”
“情儿妹妹不但心地温婉柔和,更是天下难得的绝色美人,任谁都会喜欢的。王公子已有了情儿那般人,怎么会要竹风?”
“你这么说话真是太奇怪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情儿虽然很美,却是个孩子,不解风情。怎么能和你比?”
竹风一怔,美丽的脸上露出不悦,冷笑道“可惜,我与公子并没有深交。”
“呵呵……”佑霆遗憾地笑起来“看来竹风不愿意相信王某。”
他摇摇头,似乎是要放弃了,转身朝外缓缓走去。可转过身来的他手中比刚刚进屋时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寸余长的黄金小剑。原来这把黄金小剑是挂在竹风床头的,佑霆把它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竹风的脸色却变了再变。
“姑娘难道喜欢刀剑?”
竹风的脸色变白了“不,我不喜欢。这个,是用来避邪的。”
“哦?”佑霆走过来,用他那双压迫力极强的眼睛盯着竹风问道“不是主顾送的么?”
“……”
“不是——”佑霆语调一挑,眼神凌厉“燕三送的?”
大盗燕三是闻名的独行盗,劫富济贫,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的人命案。他一共有十把黄金小剑,得到这些剑的人可以要求他完成任何事。
竹风的心咚地掉了下去,好像没了呼吸一样,她盯着佑霆的眼睛,本来极害怕可却又好像挪不开,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完整“不,不……什么燕三,我不认识!”
她惊惧地朝后退去,身旁忽然有人扶住她的手臂,握住了她的手。回过头看,原来是挽宁不知何时走进了屋中。
“姐姐,你先坐下”她扶竹风坐在桌旁,道“公子没有恶意的。”
佑霆眉头一皱,虽不再逼问小剑,但又捡起刚刚的话头“难道你还有什么相好的忘不掉?不会是,梁大人吧?”
竹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伏在桌边,身子比刚刚抖得还要厉害。
“公子既然知道梁大人,也该知道想赎我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家世代为皇商,朝中大员也见过不少,虽不敢不把他放在眼中,却也没有看得太重。竹风,你难道想永远都留在这个地方?只要你点头,我可以赎你出去,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竹风愣愣地看着佑霆,努力分辨他的话有几层可信,遗憾的是,她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性,竹风,你只有一晚的时间,明天告诉我决定。这把剑很漂亮,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