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穷困潦倒

1、第 1 章

　　快速行驶的火车，遥遥晃晃。
　　吸烟处，李明明用手臂抱着头蹲着，随着车厢摇摆。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照进来。李明明慢慢抬起头，眼睛被阳光刺到，才发现斜斜地夕阳其实也是可以这样耀眼的，抬起手遮住双眼，从指缝里张望，可以看到手指被红穿透染色，李明明突然站起来冲到窗边，看着外面移动的绿风景，绿得扎眼，绿得人心醉，沉在红色夕阳里又是那么安逸。

　　李明明坐在椅子上感觉好象还在火车上，晃啊晃，连脑袋里好象也有嗡嗡地作响声，眼睛里也好象看到那一片绿、一片红。
　　雷微什推开庭院的大门看到李明明坐在门口，闭着眼睛仰着头晃悠悠的，似真又似幻，脚步重得动不了了，声音颤抖了：“明明？”
　　李明明睁开眼，看到是雷微什，眨眨眼张开双手要求抱抱。跟往常一样，一模一样的笑容，繁花灿烂，入人心脾。
　　雷微什慢慢地迈开脚步，走向那个张开翅膀的精灵，越走越快，快到奔跑起来，只想快一点把人抱住，紧紧抱住，不再放开，放不开。
　　李明明的脸因为太阳灼热的炙晒红得有些异样，李明明的脸很久没这么红过了，这样的红就像是梦中才会发生的事。雷微什忍不住轻啄了那红红的脸蛋，还烫得让人吓一跳。雷微什抱李明明抱进屋里，坐到沙发上，宠溺点点李明明的鼻子，声音却严厉：“跑哪去了？”
　　李明明从雷微什怀里坐起来，歪着头眼睛在雷微什脸上一遍又一遍的转动，好象在寻找什么。李明明弯起了眼睛露出洁白的牙齿，抱着雷微什的脖子，把脑袋靠过去，果然只有这样靠着雷微什脑袋里就没什么乱叫，也不晃了，真舒服。
　　雷微什不懂，拍拍怀里的人轻轻叫道：“明明。”
　　“恩！”李明明有些昏昏欲睡，慢慢说：“我啊，今天去练习了，练习怎样在没你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雷微什感觉身招雷劈一样，定着了动也动不了，只有努力感受着怀里消瘦的身躯还是热的，火热的，心与心相贴的地方一样在跳动。

　　“明明不许你说傻话，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你的病，一定能看好。”
　　“我们说好，我们要结婚，要生很多很多孩子。”
　　“我们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
　　李明明看着雷微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明明抚上雷微什的脸，英俊的脸肿得面目全非了，眼泪默默掉下：“微什，你就爱说傻话，你还在做傻事，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为什么你会一个人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为什么你的心不跳？为什么昨天还在说话的人今天就不说话？为什么你要出门？为什么你满身都是血？为什么你不再起来？为什么你不再抱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明天会怎样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雷微什，我一定会说很多很多我爱你，一天一万次，说尽一生都不够。

　　雷微什，我还没学会没你的地方一个人怎么生活。所以我们不分开。

　　李明明笑着问：“卫医生，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卫医生握着李明明的手问，这手已经看不到颜色了，忍着泪说：“你想要说什么？”
　　李明明望着天花板，透过那里看着天空，指着上面说：“微什在天堂吧，我也想去天堂，我能去吗？我一身罪孽能去吗？能和微什见面吗？”
　　“能！”
　　“医生，我要签遗体捐证书。”
　　“……好的”
　　“这样我一定能和微什见面了。我还是没学会怎样一个人生活。”
　　李明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真的像天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