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江斜月

1、上元

　　杭州，西湖，上元节 。

　　天还没黑透，各色的花灯已经迫不及待地点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出来游玩赏灯的人们的交谈声，小贩们的叫卖声，孩童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更显得热闹非凡。

　　除去一年难得出来几次的深闺小姐们，最高兴的要数这些半大的孩童，刚刚过完年，兜里总有几枚大人给的铜钱，买些汤圆糖人之类的小玩意，用来解馋嘴再好不过。

　　许宣攥着手里的两枚铜板，神色犹豫，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攥的发热的两枚铜板递给了卖汤圆的老头，不再去看隔壁摊位的糖人。

　　老头这会儿生意空闲，早注意到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儿在那儿纠结许久，最后还是买了自己的汤圆，笑眯眯地接了铜板，给他盛了一碗大份量的汤圆，抬头瞅了瞅小孩水灵灵的黑眼睛和圆圆的脸蛋儿，又往里加了几个，这才递给他，告诉他吃完把碗送回来。许宣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碗走了。

　　白端本来蜷在湖底补觉，就听得上头人声鼎沸，欢声晏语，不绝于耳，根本睡不安生。啧，吵死了！白端把脑袋塞到盘曲的身体下，烦躁地想。前些日子敲锣打鼓放鞭炮已经够吵了，这才过了几天就又开始折腾，还让不让蛇活了！

　　在湖底辗转反侧了一会儿，白端心想，左右睡不着，索性上去看个热闹。

　　作为一只离化形还有一些距离的蛇精，白端挑了一个少有人来的地方探出水面，这里不临街，湖边的石岸里侧又长满了浅草，正方便他藏匿身形，不会吓到人。谁知不巧，今天偏偏有人躲到这里来了。

　　白端昂着头探出水时，和那个人正看了个对眼。那是个白嫩嫩俏生生的小娃子，看到白端眼睛瞪得溜圆，白端心里暗叫不好，恐怕惊哭了他抑或是背过气落了水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许宣捧了汤圆转出人群，在湖边坐下。喧嚣热闹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而眼前则是一片澄静的湖面，月光静静地洒在水面上，清凉夜风拂面而过，夜色美得令人窒息。许宣一边欣赏这美景，一边慢悠悠的吃着汤圆。

　　忽然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水纹，并慢慢荡开来，许宣只道是条鱼，便伸了脖子去看，谁知探出水面的竟是一碗口粗细的大蛇，蛇身上细密整齐地布满了银白色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扁平蛇头上一双金色竖瞳正盯住自己，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