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米白不白

8、第八章 难捱的学习生涯

　　那位讲解怎样看人的嬷嬷可谓是尽职尽责，叽里呱啦，雅俗都有的说了一大堆，知道太阳西沉，才堪堪住口。
　　沈慕歌正儿八经地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天，不敢放出她的二郎腿，也不敢找侍女给她揉揉酸痛的好好像不是自己的腰。啊萌是沈慕歌在哪她在哪的主，老老实实在她旁边站了几个时辰，倒不是身体，二十精神，精神上完全受不住，几个时辰在同一个地方，听同一个人说话，让她有一种想拔剑的冲动。
　　啊萌扶着沈慕歌坐到床上，立即招来小丫环替她捶腿，自己亲自用了巧劲给她捏腰，平常丫环中对沈慕歌最凶，最不敬的是她，可是最清楚，最了解，最心疼沈慕歌的人也是她。虽然她不懂定国公父子怎么会突然要小姐学这些，可是她向来不是个多事的人，既然他们安排了，那她就好好地陪着小姐，帮着小姐把所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
　　沈慕歌实在累极，倒头就睡，丫环们来给她洗脸擦脚也毫无知觉。
　　次日嬷嬷安排的仍旧是看人这一关，不过今天又与昨日不同，昨日是看女子，今日是看男子。沈慕歌是世家小姐，容貌自然不能让人轻易看了去，早有贴心的丫环在游廊上准备好了轻纱，沈慕歌坐在轻纱里面，可以把外面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可轻纱外的人却看不见她，只能看得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连男女的不能辨认。
　　一位嬷嬷击掌示意，立刻有十几位男子鱼贯而入，这十几名男子穿着打扮全都一样，连手上拿的扇子都一样，这下子，沈慕歌可没有办法轻易辨识出这些人高低不同的身份了。
　　“请小姐辨认出这些男子中那些是有武功的，哪些是文弱书生，哪些是官宦人家的，哪些是贫家小户的。”嬷嬷一开口，就把沈慕歌给难住了，这些男子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打扮又一模一样，如何辨认？
　　沈慕歌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平时呆笨些只不过是不愿意动脑子多想罢了，她略一思忖，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挥挥手，把她的贴身是个丫环都招来身边，如此这般的耳语过后，丫环们都依次走出游廊，不一会儿，又一个个以轻纱遮面，走到了沈慕歌身边。
　　帘子被掀开，四名丫环依次走到众男子面前，这四名丫环不是别人，正是沈慕歌的四个贴身丫环，分别是：唤雪，听春，悟夏和念秋。沈慕歌是个相貌好的，这四名丫环的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她们一直待在沈慕歌跟前伺候，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比之小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了。
　　她们四个袅袅婷婷地走到众男子面前，微风吹过，脸上的轻纱欲掀未掀，身边香气浮动，令人神往。其中两三名男子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伸手以看真容，却不想美人一个转身，又扑了个空。四个女子纷纷取出身上的香囊往天上抛去，几个男子纵身一跃，轻轻松松把香囊抓在手中，又恭敬有礼地把香囊还给各位姑娘，期间目不斜视，端的是彬彬有礼。
　　四名丫环目的已经达到，统一地向众男子行了个礼，就又袅袅婷婷地回到了走廊上。人们常说三十六计，但沈慕歌记得最深的，就是她刚刚用的那一计，美人计。她的是个丫环都是沉鱼落雁之貌，虽然以轻纱遮面，但那身段，气质都是不俗的，一般的男子，肯定招架不住，几个动作，就让他们现出了原形。而天下男子，都喜欢在女子面前施展自己的才华或者武功，几位姑娘把香囊一抛，那有武功在手的人绝对会出手抢香囊，想在美人面前炫耀一番，而有武功者，又大多是粗人，是莽夫，必定会趁还香囊的时候借机观看女子的容貌，唯有那目不斜视之人，才是既有武功又懂礼数的官宦子弟。
　　看见姑娘会红了脸的，看见香囊又无力去抢的，应该是文弱书生。在女子面前束手束脚，唯唯诺诺的应该是贫家子弟。不得不说沈慕歌的聪慧，只用了四名丫环，且真容都没让别人看到，就轻轻松松分辨出了各类男子，恐怕就连沈世子在这里，也得鼓掌。
　　几名嬷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可奈何几个大字。沈慕歌还一脸得意，啊萌却早已笑弯了腰，不过她武功好，自控能力强，即使已经笑得岔气，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慕歌分辨出了男子是没有错，可是她的方法，实在是粗陋，也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奏效。几位嬷嬷无奈，却又只能打着精神上前，一一为她道明各类男子的区别。
　　“姑娘请看，那一进来就眼睛四处转的，浑身不自在的就是贫家子了，他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院子，也没有穿过这样精细的衣裳，所以动作有些不连贯，眼神四处打转，半点不自在。那见到回廊处有轻纱的，就一脸了然，坦然自若的，必定是读过书，知道礼数的，那气定神闲，脚步稳健，却步伐轻松的，应该就是学过武术的。。。。。”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嬷嬷口若悬河，说起男子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沈慕歌简直怀疑她是妓院的老鸨，一生阅男子无数，才能总结出这么多的精华。
　　看人，识人，辨人的课程沈慕歌学了大半个月，直到她再不用雕虫小技，凭一个人走路的姿态，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就可以判断出这人是男是女，是书呆子还是莽夫，是贵人还是贱命甚至是昨夜是不是多吃了两碗饭都能看出来才罢休。
　　但是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辨人是第一关，接下来，还要学习管家，算账，品花，赏酒,看脸色，看口型，甚至还要分辨一个人是真笑还是假笑，是真醉还是装醉，从一个人的呼吸是否平稳看出是不是在装睡。
　　不过，现在学习这些技能虽然对沈慕歌而言，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味，但她毕竟是世家出身，从小到大，吃的穿的无一不是精品。从小就浸淫在富贵中的人，学习这些东西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而且她明白，自己一天天长大，不可能永远生活在父兄的庇荫之下，总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