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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集 他撞上戏水的野鸳鸯 ...

  •   傅天宝有气,庆功宴席没完就提前出来,到殷莲住处敲门,防盗门开了,殷莲像天仙一样出现在面前,惊喜的笑容撒着娇说:“哎呀,你怎么啦?是不是酒喝多了,怎么不自己开门?连钥匙都懒得掏?”
      傅天宝一进客厅,两脚一踢两支鞋就飞出老远,在长沙发前就身倒下,不断嚷嚷:“热死了,热死了,这个鬼天气。”
      殷莲忙着给他拿凉毛巾擦脸,倒来一杯冷藏桔汁,又将空调冷气开大,蹲到他面前问:“你今天倒底怎么啦?看你不高兴的样子。”
      傅天宝没睁开眼,说:“今天这会,窝囊,窝火。”
      “是个什么会呀?”
      “什么好会!给张维业摆功,给老头子上眼药。”
      “那是什么会呀?”
      “打出了油,庆功呐。”
      “那是好事嘛,多出油你们多挣,你也多捞。你生那门子气呀?”
      “看你想的美,你还想天上给你掉馅饼哩。你想,这口井是他张维业上台后打出来的,大家都把这头功归到他名下,反过来自然说我们老头子无能,连石油部和省里来的头头脑脑都一鼓劲吹乎张维业,就连雷大钧那个劳教犯也大出风头,这就是张维业的升官资本。他张维业要是上来了,我们老头子在矿里还怎么坐得稳那头把交椅?”
      “老头子怎么摆,那不得老书记定盘子吗?你家老头子同宗副市长是铁杆哥们,宗副市长还能不管?他一句话定乾坤,其它人都白扯。”
      “你可不要想得那么简单啦,张维业以后名气大了,恐怕宗副市长也说了不算。”
      “那又怎么样,你老爸就到市里当他的官去,还步步高升哩。”
      “你这是妇人之见,那是明升暗降,别看到市里挺风光,其实是个吓鸟的稻草人,既没钱也没权。老爹不在矿里管事了,我这个位子还能保得住?手头还能这么方便?那就成了路边的枯草随人踩喽。”
      “哎呀,你说的也真是这个理。这一口井,还引出这么多破事来。”
      “那当然,这口井不同一般啦。不过我这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咱们走着瞧。”这时他一下坐起来,一口喝干了那杯桔子汁,长长出了一口气。
      殷莲站起来,手一挥说:“管他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嘛。”说完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荧屏上现出了傅青云在庆功会上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傅青云正在眉飞色舞地讲打井的过五关斩六将。殷莲高兴地叫起来:“快看,天宝,你老爸今天大出风头了。”
      傅天宝站起来夺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又颓然躺下,一脸寒霜的闭上眼睛。殷莲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啦?上了电视还不高兴?”
      “他也是越老脸皮越厚,在官场上混久了都炼得圆滑老道。他正在批的那帮保守思想就是他自己,想当初他和常胜是最反对打这口井的,连打井的钱都给卡死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贯正确的代表,好像是他的功劳,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说起来心里一点不发虚,好像他说的是别人,一点不脸红。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殷莲弯下腰用手摩着傅天宝的头娇声柔气地说:“看你今天不高兴,那我们到外边吃饭去。出去走走,散散心,呃?”傅天宝闭着眼睛没动弹。殷莲又摇摇他身子他还没动弹,殷莲撒娇地坐到傅天宝身边俯下身看着他的脸,又笑又嗔地说:“我们的小宝宝都快三个月了,你这个当爸爸的也该操心了,你陪我去买几盒胎教的录音磁带,听说教育也要从胎里抓起,让宝宝早一点头脑开窍。说不定,宝宝会在肚子里叫你爸爸呢。你说呢?”说完轻轻地拍拍他脸。

      傅天宝睁开眼跳起来一把抱住殷莲狠劲亲了几口说:“好,好,你这个主意好。你要不说我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傅家有了革命接班人喽,让他在娘肚里就要高举红旗去战斗。走!”
      这时傅天宝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宗小明打来的,一边往过道里走一边说:“衙内,你好,有什么最新指示?”
      那头宗小明在电话里焦急地说:“我前边给你的电话你怎么没当回事?有紧急情况,你马上过来,千万千万!”咔的一下挂断了。傅天宝嘀咕着说:“现在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啥时候了?神神叨叨的,不管它,明天再说。”就带着殷莲出了门。
      他们在一家书店挑了几盒胎教磁带,然后到一家装修讲究雅致的川菜馆吃鳝鱼火锅殷莲一高兴就多喝了几口法国香槟酒,等到快出门时就有些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眼睛也睁不开了,让傅天宝搀扶着。殷莲搭拉下脑袋口齿含糊地说:“快到家了吧?我困得不行了。”

      傅天宝说:“到我家去吧,几步就到。她们都上班去了。”殷莲稍稍抬了抬手算是同意。他们拐了几个湾走了约摸半里地就到了东湖花园大白楼的家,上了二楼,傅天宝开门进去,果然里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傅天宝扶着殷莲进了自己房间让她躺下,虚掩上门,把金素梅乱撂在床上的衣物随手收拾一下,就上床睡了。

      金素梅到银行办事出来,她看看手表说:“还有一个钟头就下班了,算了,回家吧。”进到客厅,她见自己房门开着一条缝,里边传来傅天宝那熟悉的鼾声。一阵高兴不觉加快了脚步,喜滋滋地骂道:“这该死的天宝,上班时间也不好好在办公室待着,回家来做好梦。”
      她推开房门张嘴刚说了个你字,就说不出话来了。她看到在自己床上躺着傅天宝和一个女人,全都脱得□□,盖一床薄布单搂抱到一起呼呼大睡。金素梅一开始傻呆呆的楞住,接着全身发抖,满脸涨红咬紧牙关,举着双拳刚冲了两步又停下来了,她想了想退了出来。跑到厨房拿下一个盆子,倒上半盆水,拿起辣椒瓶往水里倒了半瓶辣椒面,再倒进去半瓶盐,又拿起了酱油、碱面、花椒、芥末。一边倒一边说:“我让你们痛快,我让你们痛快。”又加进去一瓶胡椒面,说:“不要脸的东西,我让你们吃凉拌牛鞭狗碎,让你们吃麻辣烫,吃喝个舒服痛快。”
      她端起那半盆怪味调料往房里跑,一脚踢开房门就喊叫起来:“不要脸的癞母狗,卖屁股又卖到我家里来了,上次你来尝到甜头了是不是?好哇,这次我让你好好享受!”说着到了床前朝两人的跨下那特别敏感的地方哗啦一下顷盆倒下怪味汤,将盆子使劲摔到地板上,一片叮当响。站在床前又骂又哭。
      傅天宝正在做一个美梦,……
      傅天宝在一片湖边草坪上,一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同他捉迷藏,他在追逐那些女人,眼看要一把抱住了,却是抱了一团扎人的栗包剌,他赶紧丢开,又去追另一个美人。脚下却软绵绵挪不开步子,心里很着急。突然,一大团黄蜂不知从那里飞来直扑他的□□,朝他乱蛰一通,痛得他大叫救命,就醒过来了。

      傅天宝大喊大叫:“哎呀,哎呀,疼死我了……”弯着腰用双手护着大腿根部,浑身发颤。殷莲也痛醒过来了,又哭又叫,在床上来回滚。傅天宝一看大腿、布单和床单红彤彤的辣椒水,那股呛人的麻辣味直冲鼻子,又连连打了数不清的大喷嚏。他忙抓枕巾去揩掉那些腿上的辣椒面,越揩越痛,哎哟哎哟地哼着,嘴里咝咝地吸气,没注意将手又抹到了脸上,眼睛马上辣出来成串的泪水。他看到金素梅在床头连骂带哭,狠狠地骂:“我□□祖宗,你是存心害我,把老子疼坏了,要了老子的老命。”说着拉起来殷莲用布单包着,哎哟哎哟叫喊着,鼻涕口水糊得满脸,吱牙咧齿地往清洁间跑,打开水笼头往下身狠劲冲。
      金素梅等在门口,见他们从清洁间一露面,就扑上去揪住殷莲的头发撕扯,往脸上和胸脯上抓挠,嘴里骂着:“你这不要脸的臭货,像母狗似的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看你还敢不敢勾引男人。”
      殷莲一手护住自己头发,一手去抓金素梅的手,两人就像相扑运动员似的扭到一起。
      傅天宝怒气冲天,扇了金素梅几巴掌,将她推倒地上,用脚边踢边骂说:“我□□祖宗,你想害死我还不够,还想害死我儿子。你没本事生儿育女,你还想让我们傅家断子绝孙。老子正式告诉你,她叫殷莲,我爱她,她肚子里巳经有了我的孩子,还是个男孩,你要敢再对她动一下手指头,我就撕扒了你。要不,你就给我滚,滚出我们家,滚得远远的。老子的事你管不着,我爱同谁睡觉就同谁睡觉。殷莲是我们家的人了,还要给我们家传宗接代。你们家不是缺钱吗?你那老不死的亲爹不是要钱治病吗?给你。”说完跑回房里披上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摞一百元的大票丢在金素梅跟前,拉上殷莲回房去了。
      金素梅呼一下站起来,用手拍打拍打衣服,理了理头发,擦去脸上泪水,朝房门瞪了一眼,用脚朝地上那摞钱踢去,踢得纸币满地都是,狠狠地骂道:“一对狗男女,一对王八犊子。去你的臭钱!”然后扬长而去。

      傅青云一上班进了办公室,走路就有些吃力,脸色难看,一只手按着自己胸口一只手按着桌子来到坐椅前坐下,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救心丸放嘴里,闭了一会眼睛,才缓过气来。
      常胜进来点点头说:“傅矿长,这几天也够你忙的了,累的够呛,你来上什么班?得好好休息休息。”
      傅青云说:“没事,没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果然说得不错。你看,近来我们矿出现这么大好的形势,是好多年来还没有的,忙得高兴,什么病都吓跑哩。”
      常胜说:“那是,我看你的精神头不错,比我还强,看不出你是个病号。我还得祝贺你,听说,你就要到市里去高就了,市里选干部选得准呀。他宗副市长到点了,也该你接班啦。”
      傅青云笑了笑说:“那是上边领导考虑的事,我就不去费那脑子了。当然,话说回来,全市范围他也真挑不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我们油矿现在这么轰轰烈烈的形势,谁家能比,他不从油矿选人还能从那里选?”
      常胜说:“是呀,提拔干部得看政绩,讲突出政绩谁能同你傅矿长比?油矿一年就产量翻番,这在全国也够突出的了。当个副市长那算啥!”
      傅青云摇摇手说:“有了成绩那是党的领导和大家的努力,不要算在个人帐上,什么时候都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当领导的可不要忘了这一条哇。”
      常胜讨好地说:“那是,那是,还是我们傅矿长党性强。傅矿长,你到市里以后,只要有我老常在,你就绝对放心,我绝对贯彻你的意图,按你的指示办事,管好这个摊子。不像那个方坚石乱放炮。至于那个张维业,宗副市长对他不得意,他再不会回油矿来的。所以,你的这个接班人一定要选好。”
      傅青云会意的点点头,说:“这一点,我心中有数。”
      这时,郑晶桂慌慌张张进来,见了常胜就站住了客气的说:“常矿长也在呀?”
      常胜知趣的说:“我还有事,我走了,傅矿长,你还要注意身体。”就出去了。

      雷大钧开着越野车来到桃花山庄,张维业、范岫云、李欣、张三立先后下了车,看到无边无际的桃林,桃叶中间挂满了绯红、艳紫、娇黄等色彩诱人的大桃。另一边是一大片蟠桃林,蟠桃像紫红的圆饼张开笑脸。大家都连连叫好。
      张维业满意的点着头说:“嗯,这地方真不错,你这个捣蛋鬼,这回没骗人,算办了件好事。”
      雷大钧做了个怪相说:“你们大伙说说,我这个高举红旗向前进的人,能做出骗人的事?我是想,这阵子我们累死累活的干,今天是星期天,也该轻松一下不是?就想到这地方了,只要大家满意,我这事就算办成了。李老师,你来给我说说公道话。”说完,对李欣讨好而深情的一笑。
      李欣赞赏的笑了,说:“大钧这事办得好。这一段为抓这口花探一井,我们都殚精竭力,累得够呛。今天真该来轻松轻松。大钧,你做的对大家心思,张矿长是在夸你呢。”
      雷大钧得意的笑了,说:“李老师这两句话,比奖赏我一万块钱还高兴。其实,我还有第二层意思,就是刚才李老师提到的花探一井,在全国一炮打响,谁的功劳?当然是我们张矿长啦。今天我请大家来,既是为张矿长庆功,也为张矿长高升而祝贺。还请了方矿长,一会他就到。”
      张维业指点着雷大钧摇摇头说:“你看你这个雷大钧,刚才还表扬你,现在又胡说八道了,你又不是组织部长,你怎么知道我要高升。”
      雷大钧昂起头得意的说:“我能掐会算,未卜先知,你贡献最大,全国闻名,副省长都点了你的将,早晚肯定要到市里去,不是副市长也得给个市长助理。那还用得着说吗。”接着竖起了大姆指环视着大家。
      张维业忙笑笑摆摆手说:“哈哈,乱放炮。功劳是大伙拼搏来的,决策是靠集体的智慧。我怎么贪天之功呀?”
      李欣鼓掌说:“雷大钧说得不错,我完全拥护。张矿长当上个市长副市长,那是顺理成章当之无愧。”
      “我举双手通过,我们张矿长到市里当个头,那是合情合理合民心。舍张其谁呀!”方坚石用他那粗哑嗓子边说边从后面赶上来,接着叹了口气说:“不过,常言说得好,不如意事常□□。刚刚接到市里的红头文件,重新任命东岗市油矿的领导班子,这次让常胜这小子钻营得手了,市里任命他当东岗市油矿矿长。免去了张维业副矿长兼总地质师职务调市科委当副主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文件来给大家传看。接着气愤的用手死劲拍打着身边的桃树干说:“大家说,这市里都干的甚么事!这是什么干部政策?”
      张维业背靠树干笑了笑说:“看你们说的,工作出了成绩就一定要升官?人一辈子就为了升官发财?不升官不重用就不玩活啦?其实,什么工作只要干出了成果就是最大的鼓励,这才其乐无穷哩。”
      张三立插上来说:“爸,那些理论问题,留着以后你到党校讲课用。现实生活往往相差得远哩。不过,我倒觉得这是好事,老爸,你就丢掉幻想,准备出国吧,我一直衷心拥护你出国。在这块破地方,有些当官的拉帮结伙,你再有翻天的本事人家也不用你,有的工作平平能钻营拍马他照样升官。你何必在这卖命。”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说:“市科委现在巳经有八个主任了,人家说是八贤王,还要搞个九九归一呀。东岗市油矿刚有了起色就把张矿长支走,今后前途难料,搞不好要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
      张维业拍拍手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转移主题,今天是来散心的,可不是来发牢骚的,我们还是美美的看桃吃桃玩桃赏桃吧。”

      郑晶桂走近傅青云紧张的压低声音说:“要出大事了,罗树德被抓后听说招供出他的那些破事,牵连到天宝了,你快些找宗副市长想想办法。要不,天宝就要出事了。你看,怎么办啦?……怎么办啦?求求北斗星君保佑天宝平安无事。”不断的合掌作揖。
      傅青云气得站起来,用手一拍桌子骂:“罗树德,这个瞎松,这个瞎……”还没说完就晃了晃一头栽下爬在桌上。郑晶桂摇了摇他,叫喊着:“老傅!老傅!……你怎么啦?”又用手试了试鼻子,就失魂落魄的大叫:“快来人啦,傅矿长出事了……”跑进来几个人将傅青云放在大桌面上躺下,打电话要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呜噢呜噢开来了,将傅青云拉上车送医院。

      梅奶奶往收录机里放进一盘磁带,房间里就飘出了手提琴演奏的《花儿与少年》那悠美的旋律,然后用按摩器给梅畴枸做全身按摩,梅畴枸躺在床上,一副排骨的身子,只穿条裤衩,微睁着眼睛,一副安闲的样子。梅奶奶嘴里喃喃地说着:“孩子,你今儿个感到好些么?这机器好东西哩,打通七窍,舒筋活血,比人的手还好使,走过一遭身子就松和得多,你说是吧?让奶奶也省力多了。每天这么给你来三遍,你一定很舒服,你要好起来的。你会回到奶奶身边,还去打你的井,我们在一起欢欢实实地过日子。”梅奶奶按摩完,收好了按摩器,又坐到孙子身边,慈祥爱怜的眼光紧紧盯着孙子,浮着微笑,用手轻轻抚摩着梅畴枸脸,说:“孩子,你小时候天天黑夜睡下后,就这样躺着,那时候你还光着小屁股蛋哩。要奶奶给你讲故事,你最爱听的就是孙猴儿大闹天宫,讲了一遍又一遍,听呀听呀,你就睡着了。后头,你长大了,你就爱给奶奶讲你们钻井队的故事了。还说过有个小女娃子对你挺有意思,你们常在一起玩得挺开心,就怨你没有胆子对她说出你的心思。孩子,你就大胆一点,给她说你喜欢她,你要娶她,奶奶虽说没见过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过几天,领她家来,让奶奶看看,然后热热闹闹地办喜事。大家都会夸咱孙子有出息,看找了个多俊俏的媳妇,说你奶奶有福分。你一定不要忘了,请张叔叔他们全家都来,请他们主婚,小两口要给他们三鞠躬。一定不能忘了人家的大恩大德,听到了没?”梅奶奶说完俯下身来,用自己的脸紧紧贴在孙子脸上。

      张维业一家提了肉菜粮食到了门口叫着梅奶奶。梅奶奶这时像从梦中突然惊醒过来似的,忙站起来招呼他们,说:“张叔叔,范阿姨,你们都来了,快坐快坐。三立工程师,你也坐。”忙着给倒茶。
      张维业和张三立动手打扫屋子,切肉洗菜。张维业说:“梅奶奶,今天是星期天,来看看你们。大家在一块热闹热闹。”
      梅奶奶一再来抢张维业手中的活,很难为情地说:“来看看就特高兴了,那能让张矿长来干这脏活,这不是让人笑话嘛。三立年轻,要干就让他干去吧,我也不客套了。”
      张三立找来个大铁皮盆,倒上水,端到床前,将梅畴枸身子挪动到床边,让头伸到床沿外自己扶着给他洗头。然后从上到下擦身子,在翻动梅畴枸身子时还真费不少劲。张三立说:“梅奶奶,你老人家天天给畴枸按摩还真灵,现在凭我手上感觉,他肌肉结实了,手脚灵活了,身上连一点褥疮都没有,眼看一天天在好转。梅奶奶,你创造了奇迹,你老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奶奶。”
      梅奶奶脸上有了光彩,笑得露出嘴里的小黑洞,说:“愿菩萨保佑我孙子好起来。我昨晚真做了个梦,梦到畴枸从床上坐起来了,就像小时候那样叫奶奶要吃饭,吃得好香好香。后头我们就到了一处公园,就像到了仙境。不知道从那里飞来一只多好看的金鸡,畴枸就骑到鸡背上去,那金鸡啪啪地拍动翅膀飞上天去了。我看畴枸还坐在那鸡背上,着急地直喊,畴枸,快下来,不要摔了。这一喊,我就醒了,浑身上下的那个大汗,像水浇似的。你们说,这梦怪不怪?”
      范岫云抚摸着梅畴枸的手说:“梅奶奶,那是你天天想呀想呀,就有了梦了。这也是个好兆头。”
      梅奶奶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凑近范岫云说:“但愿应了你们贵人的吉言,畴枸是在好转,我也有点感觉。有一回,我在他跟前叨叨咕咕时,无意中看到他眼皮动,眼皮没睁开是眼珠子在皮下动。以后我又注意,每次按摩完,每次给他叨咕以后,他的眼皮都要动一两下。这肯定是好事,是不是畴枸用眼睛在给我说话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三立说:“梅奶奶,这是个好苗头。以后梅畴枸好起来了,你不会不要我这个孙子吧?”说着,用手指顽皮地指着自己鼻子。
      梅奶奶拉着张三立的手,喜滋滋地看着他说:“不会,不会,奶奶看你都看不够,那能不要你这么好的孙子。我有两个孙子,不比一个强?”大家都笑到一起了。

      在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里郑晶桂、傅天宝、傅天霞很不安的等待着。郑晶桂在不断的作揖口中念念有词:“求求北斗星君……,求求北斗星君……”
      傅天宝的手机响了,很不高兴的接听着走到另一头去,里边又是宗小明的声音,脸上就有些烦。宗小明那边像火上房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天宝,你怎么啦?不要命了!怎么还不快过来?出大事了,这事关系到你身家性命,快到我这里来,来了再说。”
      傅天宝一听惊呆了,快步过去对郑晶桂说:“妈,我有急事出去一下,等一会再来。”

      傅天宝匆忙到路边拦了一台出租车,一路摧着司机快开,来到市郊一处僻静的树林中下车,小跑进了小院门在一幢小别墅前见到了宗小明。
      宗小明拉上傅天宝慌忙来到二楼一间大套间里,气喘吁吁地说:“出事了,你买通的那个杀手马脸因为车祸,让公安局抓了,一切都招了。牵出了你们谋杀油矿石总会计师的案子,罗大肉头被抓后也全招了,他盗卖大量原油牵连到你,还有修大堤偷工减料的问题。市公安局明天就要抓你,你得马上走,越远越好,到了边境再想法出国,要不你就别想活了。”
      傅天宝两手颤抖着拉着宗小明的手哀求说:“宗总,这消息准确吗?你得救救我,给你爸说一下,让他出来说说话,一定管用。”
      宗小明挣脱傅天宝的手着急地说:“不行不行,现在不比从前了,不好办,是省里直接办这案子,市里根本不让插手。前几次我爸帮你说过几次情,那就过去了,这次他说不上话,你自己走吧。但是,在这里我特别嘱咐你,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不要牵连别人。就是天大的事,有我想办法,那怕你没活路了,我保你老婆孩子一辈子吃穿不愁。你得看明白,你这案子,招出别人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我这里给你准备好了一笔钱,还有这小宝贝带上应急。到了国外,我再给你汇款,生活上你不用耽心,放心走吧。”宗小明交给他一个小提箱,还拿了一个小塑料管在他眼前晃了晃,像拿着一支□□那样小心慎重地放进他的加克衫胸前口袋里,还在他口袋处小心地拍了拍,对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点点头。
      傅天宝接过箱子,从口袋里拿出小塑料管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宗小明用蛇一样的眼睛看着傅天宝笑着说:“有了它就长眠吧,能帮你摆脱人间一切烦恼和痛苦。当然,这只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傅天宝很紧张地将小管放回口袋又按了按。在蒙笼的星光下,出了院子,沿着树林的阴影匆匆赶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正要上车,一眼看到路边有自动投币电话,他看看这静静的深夜四下无人,拿起话筒拨通了。
      殷莲的声音问:“是谁?”
      傅天宝静了一下,看看四周。
      殷莲又问:“是谁?你怎么不说话呀?”
      傅天宝说:“殷莲,是我,听出来没?”说话压低着声音,还用手挡在嘴边。好一会,那头没声音,傅天宝又着急地问殷莲:“你怎么啦?听到没有?你说话呀。”
      殷莲有些发颤地说:“天宝,这么晚了,你在那儿?快回家吧。”
      傅天宝问:“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殷莲问:“甚么情况?……挺好的。快回来呀。”
      傅天宝说:“你到窗子跟前看一看房子周围有什么人没有。”
      殷莲应了一声,停一会说:“街上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快回呀,你怎么啦?”
      傅天宝说:“好,我马上来。”说完挂上电话就钻进出租车。

      到殷莲住处,傅天宝打开门,急急往里走,边走边说:“殷莲,我要外……”后边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傻呆呆地站着张着嘴。他看到客厅里站着四个警察,殷莲卷缩在沙发一角擦眼泪,一脸惶恐。傅天宝的手提箱一下掉了,身子瘫在地板上。嘴里像蚊子哼哼似的说:“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我有一个请求,要上一下厕所。”
      一位警官点点头说:“抓紧时间。”
      一个警察先到厕所里仔细检查,才让傅天宝进去。傅天宝进了厕所,关上门。好一会也没听到里边有什么动静,警察跑去推开厕所门,只见傅天宝坐在便桶上,背靠水箱,歪斜着头,嘴角和鼻孔里流出了紫色的血。小眼睛向上翻着死鱼似的白眼。警察大叫傅天宝,冲过去用手试试鼻孔,又死劲摇了摇,真是没气了。

      医院走廊里,郑晶桂一脸愁容的坐在傅天霞旁边,不时看着急救室大门,她的手机响了,是金素梅的声音:“妈,家里来了两位客人,联系买油的事,数额很大,也挺急,请你马上回来。”
      郑晶桂说:“我也不管这事了,……好吧,我马上回来。”就站起来对傅天霞说:“我有急事走了,一会就回来,你先在这看着,等你爸出了急救室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就急急忙忙往家赶。在路上自言自语的说:“肯定是老客户来,谈成这笔交易也能挣一大把。送上门来的买卖,为什么不挣?”进了门,见客厅里坐着两个女警察,脸上一片怀疑的表情就问:“请问两位是……。”
      这两位女警察一下站起来,冷峻严肃的问她:“你是郑晶桂?你被逮捕了。”说着,给她亮出了逮捕证,让她签字。并说:“我们奉命对你家进行搜查。”
      郑晶桂像撒了气的橡皮人,软塌塌地堆在沙发上,接过逮捕证从手袋里掏钢笔,手指颤颤萎萎地怎么也打不开手袋。是那位女警察给她一支钢笔,她才接过笔抖抖索索地签上自己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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