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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集 原矿长投入到按麽小姐的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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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福一进门兴致很高的喊:“小兰子,小兰子,我要去当外交家了,你说这不是要我这老头子的好看嘛,亏这个张维业怎么想得出来,怎么看上了我。”
周兰穿短袖衬衣腰系一条围裙从厨房出来,奇怪今天孔老夫子怎么这么高兴,也笑着问:“你要出国啦?看你高兴的。”
孔祥福换上了拖鞋,坐到沙发上拿出报纸看,说:“嗨,这个张维业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要我这个拙嘴笨腮的老头子出马,到几家化工厂和炼油厂当张仪,说服他们别同槐岭搅到一起。你说,我就像那氮气一样最死板的,不是那办外交的料。可是呢,他们几个都一致说我行,还没法推。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倒带着几分夸耀。
周兰看到孔祥福额头上的汗,就打开电风扇,说:“要依我说,让你去正是他张矿长知人善任。省里有实力的那些化工企业,头头脑脑中不是你的老同学老同事,就是你的学生,就凭你这牌子往那里一亮,你往那里一坐,谁不敬你?你说话谁不听?肯定马到成功。”
孔祥福笑了笑,将手关节捏得啪啪响,说:“你也这么看?那就去?去!看来老头子还有用处。”
周兰说:“你呀,要派大用场呢。吃饭吧。”
孔祥福跟在周兰后边到了餐厅,桌上巳摆好两菜一汤,孔祥福坐下来挟了一筷苦瓜放进嘴里边嚼边点头说:“嗯,好,好。小兰子,你手艺不错。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周兰在那近视眼镜后边的眼睛一亮,微微一笑,挟了一筷牛肉苦瓜放进孔祥福碗里说:“你喜欢就多吃点。以前,那是我没有用武之地呀,也没有这个积极性。现在我高兴,就操练出来啦。”
孔祥福埋着头吃饭,说:“你也吃,你也吃,不过,光让你做饭,也太辛苦你了。我回来光管吃现成的了。那就这样,我也得劳动,要不就成了四体不勤了,我管洗碗好了。”
周兰说:“别,还是我全包了,那能费什么事。你干化学行,你干家务可经不起检查,还得我干第二遍。”接着她喝了一口汤说:“汤的味道好像有点淡。”
孔祥福啪地扳下半拉黄瓜,醮上大酱吃得津津有味,点点头说:“汤也正合适,这几个菜都不错。比饭店里的菜还对胃口。”
周兰说:“只要你合胃口,我就高兴,人一高兴,做什么也觉得是在做游戏。你说是不是?”
孔祥福呼呼拉拉喝着汤,额头上出了汗,用手绢擦着说:“是这么回事,我一钻进化验室也是这种体会,时间早晚都忘了。就是逛公园也不一定有那么大兴趣。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哦,对了,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了,你就管起来吧。这叫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要不,我就成了不劳而食的剥削者喽。”他巳吃完饭,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叠钱交给周兰。
周兰接过钱,调皮地扬了扬说:“我可不会管家,给你花光了你可别有意见喽。好像给你提级了是不是?钱多了。”
孔祥福用牙签剔着牙齿点点头说:“工资加了,张维业说我这个高级工程师虽说没正式批下来,可也经过评定通过了的,业务水平是合格的,就按高工发岗位工资了。这不,一个月多了三百多块。以后还要给我调三室一厅的高工房。这位张矿长真是通情达理,让人打心里佩服。这钱你就花吧,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想买啥就买啥。”
周兰也吃完了饭,对孔祥福说:“哦,对了,我还真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你不是要为我们矿当一回张仪吗?出外办大事,也得有套像样的礼服。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看这衣服合意不合意?”到自己卧房去拿出一个漂亮纸盒,打开后从里边取出一件深蓝色起白方格的免熨高级真丝衬衣,让孔祥福到客厅里来试试。孔祥福穿到身上,周兰给他扣着扣子,理抻两肩,拉拉下襟,孔祥福像个孩子似的听任大人在摆布。周兰拉着孔祥福往大衣镜跟前一站,镜子里边的孔祥福精神焕发。
孔祥福嘿嘿地咧着嘴,说:“合身,合身。就像比着身子做的一样。”他看了看镜子里站在后边的周兰,周兰也在专注地一脸笑容看他。他对着镜子里的周兰点点头,又像对自己点点头。想起了昨天……
在广场上,处处是晨练、扭秧歌、打腰鼓的人群,孔祥福和一位同龄人在一起散步,这位老兄衣着入时,很自豪的说:“我这一身,都是女儿给我到好几家商场挑着买的,不错吧?女儿比老伴还好。”
孔祥福情不自禁的说:“好啊,好啊。”脱下新衬衣,拿在手上又看看,对周兰说:“花不少钱吧,我给你拿。”
周兰抿着嘴似笑非笑地说:“你的钱不是在我手里吗?我每个月都给你花得光光的,看你怎么办?”
孔祥福笑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往嘴上一叼,不住点着头,说:“好,好,花得越多我越高兴,每个月都花完才好啦。”
周兰走过来从他嘴上拿走了香烟,故意生气地说:“怎么又忘了?”
孔祥福尴尬地傻笑,将口袋里的那半包烟都拿出来甩茶几边的垃圾盒里,摇摇头说:“忘性太大,老习惯不好改。”
周兰用一种顽皮样子,说:“我给你提个意见行不?”
孔祥福不解地看了看周兰说:“行啦,戒烟我保证。还有什么?说吧。”
周兰一噘嘴笑笑说:“我以后不叫你爸了。”
孔祥福哈哈笑着说:“咳,我以为什么大事,当然,当然,现在你同孔骏不存在婚姻关系了。你就叫我老孔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有的干脆叫我孔老夫子呢。”
周兰微微一笑仰起头想了想说:“叫你孔老或老孔么,你还不算老。叫你孔老师么,又太严肃了。叫你孔工吧。”
“对,对。这样叫我的人也不少。这样还随便亲切。就这么办。”
周兰站在孔祥福面前嫣然一笑,竖起食指说:“就这么说定了。孔工。”然后轻快地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孔祥福楞在那里,摇摇头说:“女儿好啊,我还真想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哩,没这个命吧。”
没过多大工夫,周兰穿一件紫玉兰色的砂洗丝无袖连衣裙出来,简直光彩照人。周兰在孔祥福面前或左或右的侧着身,问孔祥福:“你看,我这身衣服合适不?”她是在炫耀。
孔祥福赞赏着说:“不错,买得好。穿在身上就像氧和氢结合到一起发出亮丽的火花。”
周兰在自我欣赏地说:“我跑遍了全市的大商场,就看上了这套。你说巧不巧,就在我挑好这套衣服时一转身就一眼看中了给你买的那件衬衣,我们好像有缘似的。说起来还真有意思。”说到这里,周兰对孔祥福竖起一个食指说:“我对你提条要求,你答应不?”
孔祥福说:“年轻人顽皮,你说嘛,我都答应。”
周兰两掌合十,说:“那好,明天我要到野生动物园去玩,你陪我一天。”
孔祥福显出为难的样子说:“唉呀,明天,……我还想到实验室去搞一个项目,都列了计划了。”
周兰噘着嘴抓着孔祥福的胳膊摇了摇,执拗地说:“不嘛,你刚才说话得算数。明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是星期天,又是我的生日。”
孔祥福用手敲敲脑袋,带着歉意地笑笑说:“哎呀,你看你看,可不是你生日到了?我都忘得光光的了。好好,一定去。”
周兰一字一顿地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
第二天,周兰先带孔祥福到一家美容院理发、修脸,身着新衬衣上下焕然一新,周兰也打扮一番。
到了野生动物园门口的花圃前,一个算命先生跟上来说:“这位先生和夫人,仪表不凡,贵人之相。我给先生和夫人算算,要求财,财源滚滚。要求官,官运亨通。预测吉凶祸福,能知过去未来。先生,夫人,算一卦吧?算不准不要钱。”他们不理这位能未卜先知的半仙,急忙买了票进园,走在两边铺满草坪和花圃的山谷中。山上密林苍翠,百鸟争鸣。
孔祥福从裤子兜里拿出一个深红色金丝绒小盒,打开来,里边有一方玉石章坯子,放到周兰面前说:“小兰子,今天是你生日,我也想不出给你送什么好,这是那年我在新疆和田的山里找石油时找到的和田玉。送你作个纪念。祝你生日快乐。”
周兰高兴的将玉石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个够,才装进盒子放到小皮包里。说:“就这石头好,比什么贵重东西都强。我也给你送一样东西,你先闭上眼睛。”
孔祥福无奈地摇摇头说:“像小孩一样,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今天是小寿星,得罪不起。”就闭上眼睛。
周兰从手袋里拿出一条鲜红大花丝领带,给孔祥福系在脖子上,笑着说:“好啦,睁开眼睛看看吧。”
孔祥福一低头看见了胸前的红领带,像个孩子似的伸出了舌头,瞪大了眼睛,说:“这么红,还有一朵大花,成了老妖精了。让人看了不笑掉牙?”
周兰很中意地看着领带,说:“多好看,人家会说你青春不老。”
孔祥福听这一说,就信服了,说:“还行?你说了算数,那就戴上!我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打领带哩”
他们走了百鸟园、虎园、狮园、熊园。进到地下龙宫时,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这是一个很大的石灰岩地下溶洞,到处是石柱石笋和石钟乳,到了地下河边,他们在小码头上船,由人划着前行。猛然,河中间出现一条巨大的蛇颈龙朝小船扑过来,张着大嘴喷着白烟在人们头上示威。人们一阵惊呼,周兰大叫一声闭着眼睛缩下身子往孔祥福怀里钻。只觉得孔祥福的双臂在护着她,轻轻拍她的背说:“没事,这是假的。”她才睁开眼抬起了身子。前行不久迎面又过来一只霸王龙,张开大嘴一下子连人带小船吞了下去,然后昂起了头,发出呜呜巨吼。这时,周兰和孔祥福眼前一片漆黑,大家惊叫起来,周兰吓得又钻进孔祥福的怀里,只觉得船在往下滑行,原来是在一条长长的滑水槽上漂行。不一会就滑出了龙肚进到河道里,船这才划出了龙宫。
周兰重新看到这蓝天白云,一身轻松地啊了一声,说:“吓死人了,挺有意思。”
孔祥福说:“挺有意思,真吓人。”
花探一井的井场,张维业在仔细地观察、同井队长和工人交谈,钻台上转盘带着钻杆快速旋转,钻杆顺溜地往地层里钻进,柴油机飘出阵阵青烟,那隆隆的钻机声像鼓舞人心的交响乐。张维业在泥浆出口处看着泥浆带出的砂样。
张维业一回到办公室就见秘书匆匆进来说:“张矿长,郑晶桂和傅天宝到槐岭谈判,毫无结果。傅矿长说现在就召开矿党委会研究,叫你马上去。”
张维业来到会议室,大家议论纷纷,一致推举傅青云去槐岭进行第二轮谈判。常胜说:“我们傅矿长在全省大企业里,德高望重,不要说是去办事,就是往那里一坐,人家都得敬重几分。这次傅矿长御驾亲征,一定马到成功,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傅青云点点头说:“啊,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也就义不容辞了。这个任务不轻啦,第一次谈吹了,一个当然是情况很复杂,第二,也是我们的谈判代表不得力。当然,他们级别也低点,这不能全怪他们。看来,我应该亲自出马,这是一条教训,我要是头一轮就出马,结果不会是这个样子。起码不会败得这么惨。所以呀,我这次出征是必然的结果,也是形势的需要。我再一想,还是我出面比较有利,比诸位出面效果会好点。起码他槐岭的一、二把手要重视起来,他们对我都是很尊重的。在省里开会,那一年都见过几次,他们都把我当老大哥,亲亲热热的,主动上门来拜访,那个泥鳅鱼林家驹再滑,在我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他敢胡弄别人他不敢胡弄我。每次他见我总说我们给他们供油价钱低质量好,特别感激。每次总说,有什么事,吱一声。这次去,他们不会不看我这老面子嘛,不会翻脸不认人嘛。呃?对不对?过去二十年,我们都按国家定价,宁愿自己赔本也给他们卖低价油,他们每年要上交十多个亿,那是我们的利润转到他们手上,好处让他们捞去了。计划经济嘛,就那样,我们毫无办法。这多年的好处,他们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啦?我就不信。我这次去,就要给他们讲讲这个道理。”
大家就说:“还是矿长出面好,一言九鼎,所以为什么要领导挂帅嘛!”
张维业还问:“傅矿长要带谁去?有个人在跟前跑跑腿办个事方便一点。”
傅青云说:“免了吧,都是老熟人了,当面罗对面鼓把思想一勾通就没事哩。带上人干啥哩,又不是去干仗。”
到了家里,傅青云一进就说傅天宝:“你们年轻人,看办的什么瞎瞎事。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现在还得我去给你们擦屁股。我明天就到槐岭去。”说着,走到电扇跟前吹风。
郑晶桂有些着急了,站起来对傅青云问:“你去干啥?全矿文臣武将一大群,他们不上阵,怎么?还用得着你主帅亲自出马?你就在家坐镇好了,让别人去拣这个栗包剌,那明明是个扎手的货才推给你。看把你能的你!”
傅天宝极力反对,说:“爸,这事你就别揽过来了,你身子骨不好,累出病来你老爸受罪,我们全家都为你耽心操劳。你何苦呢。”
傅青云火气上来了,冲傅天宝说:“你真是个瞎松,你去办的事没办成,我去给你擦屁股,你倒怪我揽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又指着郑晶桂说:“还有你,你这个销售科长还想不想当,卖油钱一下子少了一大块,你不着急,去谈也谈不出什么名堂。我去你还不乐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郑晶桂站起来翻起白眼说:“你这个糟老头子,倒把一泡屎扣到我头上了。人家逼上门来,你们这帮大老爷们拿不出好办法,才派我们去谈判。你以为就那么好谈?人家手里没有杀手锏,就敢气势汹汹来叫阵?你以为你就比我们高明多少?你去呀,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那容易吗?要不,咱们走着瞧。我今天就把丑话撂在头里。”
傅天宝站起来焦虑地摆摆两手黑起脸说:“爸,不行!这事你就听我妈的没错。我一下没法给你说清,你去肯定办不成。不光你去办不成,就是天王老子去也办不成。对方牛皮得很,根本不买你的帐。我劝你就别犟了,别去了,啊?我给他们说去,就说你病了。”说着就拿起电话机,让傅青云走过来按住了。
傅青云拉着个脸说:“怕个甚?他牛皮咋啦?还能把你给吃了?他牛皮我比他还牛皮!有什么了不起。看把你吓的都拉软蛋蛋了,这点事都办不成,还能办大事?怕啥?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要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我们就要讲斗争哲学。我看你呀,没出息的东西。你办不成的事,以为别人也办不成是不?老子多少大江大河都过来了,就不信还斗不过槐岭那个二球货那个泥鳅鱼。”
傅天宝自嘲地说:“好,我不行,谁能同你比。我走了,到时候来迎接老爸凯旋归来为你庆功。”气冲冲往外走了。
郑晶桂说:“天宝这孩子说的有道理,你再冷静地想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万一谈砸了,人家会怎么说你,会不会影响你的威信。”
“什么?你们只想的是谈砸,怎么不想想谈成。我去,我当然有把握。没有那个金钢钻就不敢揽那瓷器活。你们啦,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让人家几句话就吓懵了。咳,不行啦,这火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傅天霞一进家门就大声说:“爸,我支持你,姜还是老的辣。我哥这几年在社会上都磨得没有棱角了,变得老奸巨滑。爸,你这是临危不惧,力挽狂澜。爸,我敬你一杯!”风风火火地放下小皮包,给傅青云倒来一杯茶。说:“以茶代酒,为我爸饯行。我用赞颂唐代将军薛仁贵的诗来送我爸: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
傅青云呵呵笑了,用手摸摸板寸头,眯起小眼睛说:“还是女儿好,女儿是爸的小棉袄。”
郑晶桂狠狠瞪了傅天霞一眼说:“霞霞,你啥事也不明白,一进门就瞎搅和。你该劝劝你爸别去揽这破事,他身体不好,就怕累出病来。你还来给你爸拍马屁,一唱一和。”说完生气地回房间去了。
傅天霞伸了伸舌头,对傅青云说:“爸,妈说的也是,你身体要紧,就不要免强了。”
傅青云喝了一口茶,拍拍胸脯说:“霞霞,你看爸像有病的吗?这次出马打他一个大胜仗,爸一高兴,对身体还有好处哩。”
傅天霞说:“爸,你可要注意身体,累了就歇歇,不要熬夜,不要生气。把急救药都带上。感到有什么不对,马上住院,不要硬挺。”傅青云一一答应着。傅天霞凑近了傅青云坐下说:“爸,我今天翻东西,没成想把这把小锁子翻出来了。我看我和我哥都有一把,里边是不是有点来头?”说着,将她那把小银锁拿出来给了傅青云。
傅青云接过小锁,慢慢抚摸着闭上了眼睛,愧疚的头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才说:“当然,我们老家,老乡可讲究这个。孩子一生下来,爷爷奶奶就要给小孙孙送这种银锁叫长命锁,希望把孩子生命锁住,阎王和小鬼就不敢来了,有的干脆给孩子起名叫小锁子或锁住,祝愿孩子长命百岁吉祥如意。你们的小锁,是爷爷奶奶找银匠按一样的尺寸式样打的,一共是三把。”
傅天霞就问:“除了我和我哥的以外,还有一把锁呢?”
傅青云叹了一口气说:“这事,你可别对你妈说,提这事她不高兴。你还有一个大哥,我和你妈结婚前曾有一次包办婚姻这就有了你大哥,我参加工作后在一九五九年就了结了那桩包办婚姻。那时你那大哥才三岁。”
傅天霞着急地抓着傅青云的手问:“你结过婚,我妈知道吗?”
傅青云轻轻拍拍傅天霞的手,苦笑了一下说:“那时,我耍了一个小聪明,对你妈隐瞒了这事。等你妈知道时,她巳怀了你哥都好几个月了,同我大闹了几场。我只好认错作检讨,所以,你妈从此就抓住了我的把柄,我只好事事让着她。没办法,这是一辈子还不完的人情帐吧。”
傅天霞笑了,说:“爸,你也是的,真不应该骗我妈,你当时还是政治指导员哩,光会给别人讲政治,自己就骗老婆。我妈当然要生气,我也要为妈打抱不平了。”
傅青云也勉强笑了笑,说:“是呀,犯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允许人犯错误,允许人改正错误嘛,改了还是好同志。又叫既往不究嘛。所以我现在还是个好同志,你说对不对?傅天霞同志。”
傅天霞也俏皮地对她爸做个怪相说:“既往不究,重在表现!爸还是个好爸,还是个好同志。到后来,我那大哥到那里去了?”
傅青云叹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头靠在沙发上,一脸的不安说:“是呀,那是我一辈子都内疚的事。一九六零年全国大灾荒,我们老家地里颗粒无收,很快就饿死人,你那大哥跟他妈往新疆逃荒,以后就音信全无。我们村的老乡说,他们娘俩饿死在半道上了。唉!天灾呀,天灾呀。”这时从傅青云闭着的眼睛里慢慢滴下来两颗亮晶晶的东西。
傅天霞还想刨根问底,说:“爸,我那大哥他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把锁?……”傅青云点点头。
这时,郑晶桂在房里叫傅青云,傅青云赶紧擦去脸上的泪痕,对傅天霞摆摆手,将小锁放傅天霞手里,站起来走到房里去了。
第二天,傅青云去槐岭一路很顺当,到了槐岭化工公司门口,那里像迎接贵宾似的,从书记到总经理、各位老总,总之是全套班子都在夹道鼓掌欢迎,脸上一片讨好的笑容。车一仃下,林家驹走上前来主动打开车门,不住点头微笑,说着欢迎欢迎,伸出手几乎是搀扶着傅青云下车。说:“难得难得,我们的老大哥平常请都请不来。今天大驾光临,真是蓬壁生辉。”其他几位领导都争着上来握手,说着客套的话。接着像众星捧月似的,将傅青云簇拥在中间,说说笑笑往水晶宫逍遥世界走去。
晚宴是丰盛的,公司全套领导班子都出面作陪,一开席,林家驹就首先宣布“即席酒法”:只讲友情,不谈国事。违反者罚三大杯。傅青云只好陪着大家神聊。
服务小姐拿着茅台酒瓶来上酒,到傅青云跟前,林家驹站起来从服务小姐手中接过酒瓶给贵宾位上的傅青云要斟酒,傅青云将酒杯扣到桌面上,用手捂住说:“酒就免了吧,我身体不行,不敢沾酒。”
林家驹一手扶在傅青云肩上一手拿着酒瓶,表现出酒席上能征惯战的老手,对傅青云必恭必敬的说:“老大哥,你这话就不合潮流了,你听说没?现在好干部的新标准就是:不抽烟,少喝酒,听老婆的话跟党走。你这第一杯酒不能不喝。要不,你就看不起我这小老弟,我就这么站着,你什么时候喝了我什么时候坐下。”
傅青云这时急得站起来了,说:“林总经理这话说到那里去了,我真是身体不行,你看,医生给开的诊断书都在我兜里,说是心脏病,不准喝酒。”说着,真的从驼色茄克衫里掏出来一张小纸条。
林家驹一手挡开了小纸条说:“老大哥,医生的话可听可不听,根据国际最新研究成果,喝少量酒,增强血液循环,对心脏有好处。你这头一杯酒一定得喝。”接着拉开了傅青云那只捂着杯子的手,将酒杯放好,往里倒了一满杯。满桌人都在鼓掌。
林家驹举杯环视一圈后对傅青云笑一笑说:“今天傅矿长大驾光临,实在难得,我们略备薄酒接风,祝傅矿长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前程远大,青云直上。东岗市油矿多年来对我们公司大力支持,没有油矿就没有我们公司的今天。为我们的友谊,为感谢东岗市油矿,为傅矿长的健康,干杯!”大家都哗一下站起来,举起了酒杯,叮叮当当地互相碰着,一片祝福的笑声。
林家驹又给傅青云杯里斟满了酒后说:“老大哥,照理,要罚你三大杯。你想,我们五一、国庆都去拜望你老大哥,那年春节都去上门拜年。你这位老大哥一年到头都难得来一趟,上次我们搞厂庆派办公室主任去下大红帖子请你都请不来,你说你该不该罚三大杯?今天你总算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就对你减、免、缓,只罚一杯。请!”
傅青云用手挡住对方的杯子说:“林总,这就错怪我了。我也是有苦难言呀。几次想来,临到动身事情就来了。油矿那一大堆破事,党政两摊子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什么事都要一把手定盘子。这还不说,市里还老抓我的差,就看上我这人好使唤,这个委那个委的,连计划生育,都要我挂上个头衔。你们说,我又不是孙悟空有分身法多长几个脑袋几个身子。唉,真是人在朝中,身不由己。”说完,摇摇头,拿起矿泉水说:“我就以水当酒吧。”
林家驹将那一满杯酒换过傅青云的矿泉水说:“感情深,一口抿。这杯酒一定要喝,看看我们的感情是不是酒精(久经)考验过的。往后,你就随意了。怎么样?”林家驹举着自己杯中酒逼视着对方,傅青云摇了摇头,免为其难地一口喝光了那杯酒。
林家驹用公用筷挟了一块甲鱼裙边放傅青云碗里,说请,请。又从另一碗里挟了一块半环形肉片放傅青云碗里,似笑似问地说:“你尝尝这是什么?”
傅青云嘴里嚼着品味着,像牛筋可又不是这个环片样,像肥牛肉可又赶不上这浓香有嚼头,点头说:“味道不错,不知道是什么肉。”
大家都笑了,林家驹诡秘的笑笑说:“这可是好东西,牛身上的宝,牛鞭。传宗接代就靠它。男人吃他,就返老还童,威猛雄壮,四十如狼,五十如虎,保管老嫂子高兴。”听这么一说,傅青云又吃了几片,连说好好好。
接着酒席上掀起了小高潮,党委书记、副总经理、总工程师,一个接一个向傅青云敬酒。好在有言在先,傅青云都用开水挡住了白酒的凌厉攻势。
林家驹让女服务员打开影碟机唱卡了还咳,他演尹相杰,让女服务员当于文华,唱起了妹妹坐船头……。逗得大家直笑。大家鼓掌欢迎傅青云来一个节目,傅青云站起来清清嗓子,说:“我没有大家那么些艺术细胞,给大家吼两声秦腔,唱伍子胥过昭关。‘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腰中空怀三尺剑,难为父兄报仇冤。’我这算是瞎哼哼。”博得一片掌声。大家说,傅矿长的秦腔地道的西北风。
席终人散时,林家驹送傅青云到豪华的总统大套房里,傅青云问:“谈判的事怎么安排?”
林家驹说:“不急不急,先玩两天,一定不会让你老兄吃亏。”
傅青云说:“不行啦,快一点定下来,家里事情太多得赶回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家窝窝。明天咋样?”
林家驹想了想说:“明天就明天吧,上午你好好休息,那就下午好了。你休息吧,一会温泉水就来了,这里的温泉浴加上按摩疗效特别好,温泉里有几十种微量元素,能治十多种病,提高免疫功能,增强机体活力,防止细胞衰老。你好好泡一泡,让你老兄返老还童。”说完告辞了。
傅青云倒在被子上就进入梦乡。有人敲门,他睁开眼时女服务员进来,说温泉水送来了,就到清洁间打开浴池水龙头传出一片哗哗流水声,女服务员走时丢下一句话:“可以洗澡了,到十一点仃水。”
傅青云洗完澡,浑身轻松,穿了背心裤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慢慢喝茶。这时荧屏上时势评论员在讲评国际时势,说中东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战争之神的黑影正步步逼近。
傅青云说:“这都是为抢石油闹的,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就啪地一声拨到另一个台,那里正在枪战,那英俊的警察被□□重重包围,却在一片破烂不堪的废弃厂房中左冲右突,打得对方死伤垒垒,终究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傅青云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一个莺声燕语般的女嗓音在身边说:“傅矿长,你好。”
傅青云调过头一看,一个身着白色医务服装的漂亮年轻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房里,手捧着按摩药品和器械对傅青云说:“按摩的时间到了,我来给你按摩保健。请你躺到床上去。”
傅青云拿过长裤要穿,说:“好,好。”
那女子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关掉电视说:“不用穿了,这样就行,背心还得脱掉。请你躺到床上去。”
傅青云嘴里哦哦着,照女子的吩咐,光着上身在床上趴着。那女子先给他擦上药水,接着运用掌、指、臂肘给他捏、按、推、摩,他就感到浑身轻快,渐渐进入梦乡。不知多久,他感到那女子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细语地说:“好了,翻过身来。”
傅青云一边翻身一边说:“哎呀,真舒服。没想到你……”他一睁眼看到了那女子就张开嘴巴愣在那里。那女子脱掉了白大挂,全身只有三小片地方遮上了粉红绸罩,傅青云不知所措的要坐起来,那女子用温柔的手轻轻按了他的胸脯,他顺从地躺下,惊异地问那女子:“你?”
那女子对他微微一笑,用手按住他的嘴,轻轻说:“不要说话。”另一只手先在他肚脐揉摸,然后往下缓缓移动。他全身颤动了一下,似笑似惊地叫了一声,伸出两臂将那女子一把紧紧抱住压在身下,想起了酒桌上那话:牛鞭,牛身上的宝。傅青云亲着那女子的白嫩脸蛋,问:“你是谁?”
那女子扭动着身子娇声娇气地说:“我不告诉你,……你真要问,就叫我小荷……”
傅青云嘴里又笑又叫地说:“小荷,……你这驴日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