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天使》夜合花

21、（三）

　　“没有绯闻，他们总得有点东西可写。”米迦勒对报纸报道的反应却比安迪平和得多，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记者和报社怎么信口雌黄。
　　“他们太恶心了！”乔则把报纸扔在地上，朝上面吐了口口水，当米迦勒有些不高兴地叫他的名字时，他朝对面的安迪吐吐舌头。
　　丽兹把一只苹果递给攀在米迦勒身上的小猩猩，当猩猩接过苹果时，她摸着它的头顶笑着说：“好莱坞里很多明星都有于性取向相关的谣言。只要那些小报觉得这么写能够增大销量，哪怕你们只是在进大厅的时候擦身而过，它都能从各个方面证明你们两个其实早有一腿。其实性向都是个人的隐私，只要不伤害其他人，就算真的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呢？”
　　安迪转过脸去看在笼子里来回走动的黑豹。“这只能证明你不歧视同性恋。”他叹口气，开始试着改变话题：“鲍勃这家伙也真是的，送什么不好送这种凶猛的动物。”
　　“算了吧，”丽兹笑着敲了一下他的头：“你送的可是蟒蛇。只有我送的吉普赛才是和平温顺的动物。”
　　安迪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做了个“踩”的动作，于是他又被丽兹狠狠地敲了一下脑壳：“真是的，好孩子不可以这样暴力血腥！”
　　“我本来就不是好孩子。”丽兹和米迦勒说笑着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安迪苦笑着说，他低头看了看被乔丢在地上的那份报纸，又从后面的裤兜里掏出了自己带来的那份，头版登着的照片上，被他托抱在手里的米迦勒正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朝着镜头外的歌迷打出经典的“V”字手势，脸上的笑容堪称没心没肺得阳光灿烂。
　　“服了你。”
　　看着那张照片，安迪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安迪对着报纸上相片苦笑的时候，杰登也在这个国家的另一边看着这个很有点无稽之谈但是也未必就是完全的捕风捉影的报道。打开前一天的报纸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倒是从身后经过的新队友耸了耸肩，说：“这有什么奇怪的。”
　　杰登诧异地回过头去，那个进队没多久，还和他不是很熟的年轻人用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黝黑的面孔，然后指着那张照片：“像米迦勒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他呢？”
　　杰登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年轻人却已经一边继续擦汗，一边在他身边坐下来，他从杰登手里拉过那张报纸，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然后叹了口气：“我堂兄很想和米迦勒合作一次。”
　　“你堂兄是？”
　　羡慕和崇敬地盯着报纸的小伙子报出个名字，杰登记得这个名字在不久前一个电影的主演名单里出现过，是个正走红的电影明星。
　　“米迦勒挺喜欢他的电影，说很有意思。”杰登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去系紧了一点鞋带，等他直起腰来，就发现身边的小伙子正满面激动地盯着自己看，他踌躇了一下，开口说：“我和米迦勒提一下，他最近在做新专辑，会有新的MV出来，如果可能的话……”

　　“到了酒店，我要好好休息一下。”邓克一边和自己的经纪人说笑着，一边打开了因为之前的飞行而关闭的手机，关机的时间里有不少消息过来，他逐条打开，一连几条都是些垃圾信息，瞄了一眼他就直接删除了事，看到第六条的时候，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上帝啊！”一句惊叹从他嘴里不由自主地溜了出来。
　　“怎么了？三点式的泳装美女吗？”他的经纪人开着玩笑，但邓克的表情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我说，出什么事了？”
　　“回纽约，立刻，马上！”邓克一把抓住了经纪人：“你把手机打开……哦，该死的，如果信号不好你就应该换一家服务商！”他放开经纪人，又开始埋怨自己：“当然，该死的我为什么不在下飞机之前就开机！”埋怨着，他把手机屏幕亮在了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经纪人面前，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之后，他的经纪人也发出一声惊叫：“我的上帝啊！”
　　“你能相信吗？米迦勒居然约我明天早上在纽约见面，天哪，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收回手机，邓克倒在身后的椅背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车顶。
　　“我也要疯了！”经纪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之后又手忙脚乱地揿着号码，一边又向司机下命令：“调头，回机场！”

　　“你们才从纽约飞过来。”机长诧异地看着又冲上飞机的人。
　　“帮帮忙，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机长开始和纽约方面联系，最后他看了邓克一眼：“可以飞回去，不过，你必须多交五万美金。”
　　“没问题！”邓克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干脆利落地让机长多看了他几眼，怀疑这位明星是不是听错了金额。“赶快起飞吧。”在机组成员怪异的眼光中，邓克拍了拍机长的肩膀，迈着有些发飘的步子走回了才离开不久的机舱，完全置身后的“疯了”之类的评语于不顾，在位子上坐下来之后，他向已经安排好了纽约的接机事宜的经纪人看过去，异常紧张地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还不错。”
　　“李，我要你说实话。我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最好的？”
　　李叹着气拍了拍邓克的膝盖：“别紧张伙计，你看上去像要上刑场一样。”
　　邓克用力抹了一把脸，他抓过旁边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又抹了一把脸，然后才又向李开口：“行了吧，别说我了，你到现在还攥着你那手机发抖呢！”
　　“该死！”李立刻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果然如邓克所说的时候他诅咒了一声：“好了，我建议我们两个都镇定点，天哪，我们看起来像要去白宫接受总统的接见一样。”
　　“总统可是四年就换一个。”邓克搓着自己的双手：“李，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要签名和合影，我怕自己到时候就什么都忘了。”等李点头答应之后，他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只好站起来在机舱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也一刻不停地絮絮念叨着给自己的注意事项。
　　我要想一个完美的开场白。邓克焦躁地翻动着脑子里所有的词语和句式，但这实在是一件太困难的工作，到下了飞机，坐上纽约机场等在那儿的车子的时候，他已经否决了李草拟的和自己构思的七八份提案，但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得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我很喜欢你的音乐。”终于站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时，邓克使用的还是最为愚蠢的表现方式，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就很想抽自己一耳光，但是对面的人已经伸手过来握住了他那只想用来抽耳光的手：“谢谢，我也很喜欢你的电影，太有意思了。”
　　“我深感荣幸。”邓克愣了好几秒钟，然后才能够继续转动自己的舌头。但是显然他的舌头还有些失控，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但它其实不那么有意思……哦，不，我是说，它并不是很好，啊，当然，剧本不错，但是我的演技——啊，总之我不是说您的眼光有问题，我只是说我自己，我觉得它并不完美……”他努力地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更加担忧米迦勒对自己的看法，直到发现米迦勒正在很认真地倾听时才渐渐镇定下来：“我是希望，我能够表演得更好，给观众更好的演出。”他深呼吸了几下，放慢了语速，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当然。我也一直这么希望着。我们应该给观众最好的。”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笑着回应，他的声音在邓克听来比电视采访上更加轻柔，如果让邓克来形容，会用上“软绵绵”这个描述，他看上去比屏幕上还要娇小，也更要腼腆，邓克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诚惶诚恐”的仰慕也许给对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思考着这个问题究竟是否存在时，年轻的电影明星听见对方用那“软绵绵”的声音说：“我看见你在电影里的模仿了……”
　　“啊，那个！”邓克未经思考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打断了对方的话，于是他在对面那双棕色眼睛的诧异注视下又落入了比刚才更尴尬的境地。“那个，我模仿得很不好。”他干笑着，又开始搓起手来：“我很喜欢你的音乐和舞蹈，在我小时候，我就希望能够在镜头前面学你跳舞，当然，我看起来太糟糕了。”
　　“一点也不。那看起来很有趣。”米迦勒格格笑起来，“你跳得很不错。我很喜欢。”
　　邓克这次发愣的时间更长了。最后他扶着沙发背慢慢地重新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发问：“这也就是说，我有和你合作的可能？”
　　“是的，我希望能和你合作。我打算拍一个MV，快要构思完成。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
　　“完全没问题！”邓克再次没有思考就开口了，同时他不经思考地做了另一件事情，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握住了米迦勒的双手。“我随时都有空！”虽然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点过分，但他还是没立刻松开手。
　　米迦勒给了他一张大大的笑脸。就像邓克以前在海报上见过的那样。电影界的新星终于放开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比别的歌迷更早地听到你的新歌呢？我是说，好让我有个准备，在拍MV之前，我想先熟悉一下旋律，当然，我绝对不会泄漏出去的。”
　　米迦勒眨了眨眼睛，邓克紧张地看着他的犹豫举止。“我没有带DEMO来。我很抱歉。”他很真诚地道歉，在邓克小心翼翼地得寸进尺地提出“能否为我现场演唱一两句”的要求之后，他露出腼腆的笑容，很是羞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邓克动了动眉毛，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是当他正在取笑自己的天真时，他听见对面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真的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