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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 ...


  •   方绒看见那个跑向自己的人时,阳光很烈,风也是热的,他站在日光中沉默不语,眼里却都是那个笑起来格外刺眼的少年。
      ——长高了,还是很清秀,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垂下眼皮,发现被晒的口有点渴。
      少年一脸天真,眼中的惊讶和喜悦一点也不加掩饰热情地靠近他:“方绒,你在这里做什么?”
      “上大学。”一如既往地话少,一如既往地喜欢皱眉。
      “真的?那方绒和我一个学校?”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名为方绒的男生淡漠的态度,少年毫不介意再走近了男生几步。一别经年,再次相遇,只有莫名的愉悦。
      ——太近了
      ——会让人错意
      “嗯”目光看进少年的眼眸之中,少年眼中的喜悦瞬间如棉花糖般化开。
      于是,在M大学刚刚开学的日子里,黑发白衣的阴郁少年被栗发蓝衫的阳光少年牵着,逆风奔跑。
      少年与少年,年少时相识,一个在阳光之中,一个在阴暗之内,光与暗的交集,彼此吸引,交织无法分离。
      【十年前】
      小时候的颜琼一直相信像方绒这么漂亮的男生能吸引很多女生的眼光,尤其是邻家女孩白惠。
      每天把自己的零食分一半给方绒,眼冒粉红心心看着方绒吃食的神情。颜琼看到白惠对方绒膜拜的目光他就泪流满面:小惠……已经被方绒征服了么?可是小惠你看不出来方绒一点也不喜欢你么,我才是,对你好的那个呀,我帮你种花,帮你倒垃圾,帮你……小惠不要无视我……方绒他哪里比的上我!
      “小颜,吃”方绒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巧克力棒棒糖。
      才不吃你的东西,你是抢走小惠的大野狼!
      没有得到栗发小男生的回应反而看到他一脸的幽怨,一向名为感情的那条反射弧经常短路,看到总是没心没肺爱笑的男孩气鼓鼓一脸不悦,以为是没有帮男孩拆开棒棒糖包装而惹得男生对自己冷眼相待,于是高男孩半个头的方绒坐到生气的他身旁,默默用手笨拙地拆着棒棒糖繁复的包装。晚霞映红了颜琼稚气的脸.坐在他身边的小小少年一脸纠结:
      叫小颜把包装袋也吃下去好了,一直都拆不开。
      童年的颜琼一直在妒忌白惠和方绒中度过。
      明明是三个人的童年,我却总是被忽视的那个,明明方绒话最少,整天一张面瘫脸,对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明明就该是这种不合群的小孩改被忽视,可现在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开心的一起给刚出生的小狗崽做房子是怎么回事?心里有点不爽……不甘心就这样被忽视……
      看着白惠一脸快活的说这说那,方绒的心里突然想到了那个也经常笑得天真无邪的小屁孩——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偷瞄一眼像傻瓜一样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鬼,心里一股异样的感情突然出现——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并不该出现在你一直无忧无虑的脸上。
      发丝遮着眼睛,教人看不出可爱又有点成熟的小孩心里在想些什么,手里摆弄的木板被捏断,木屑扎进血肉,却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女生的尖叫拉回了思绪:“方绒,流血了……怎么办?”
      完全不在状态的某人抬头看向还站的跟个木头一样的栗发男孩。
      站着的男生垂下眼皮,亮亮的眼睛使劲盯着看向自己的某个人:
      并不是每天无忧无虑的大笑就不会悲伤,表面上不会对你大哭抗议你抢走了我想要保护的人老是忽视我冷落我让我一个人自娱自乐,可我心里,恨不得你马上消失,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被注意到,方绒你……对颜琼我而言是朋友也是最大的敌人……最讨厌方绒了。
      于是他转身就跑。
      “小颜?”疑惑地叫他的名字。方绒想:
      到底哪里不对劲,一脸委屈又怨恨的跑掉,头也不回,小颜你……不管我了么?
      手上血流不止,身边女生哭的不知所措,可他只是看着那个奔跑的小小背影。
      几天后
      好不容易翻进了颜琼家高高的窗户,方绒一脸平静地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柔软的白色大床,床上蜷曲着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咪——是那只老是远远地看着三人一起嬉闹的名为“小酒”的黑猫。方绒把目光转向书桌:
      桌上总是垒着几叠高高的书,想象小颜每天晚上会坐在书堆之中,练字,看书,画画……橘黄色的灯光会映照在他白瓷般的脸上,他的目光注视着书本,嘴里念念有词……
      ——想得太多了。
      ——关于小颜。
      “哒。”门被一只小手打开,客厅的灯光照进这房间的阴暗之中,和泛白的灯光一起传来的,还有小孩稚气又童真的声音:
      “麻麻,我洗香香了,先睡啦!”
      栗色的发还没有吹干,发梢结着的水珠要掉不掉地挂着,小孩白净的脸上小小的鼻子一吸一吸——刚刚洗完澡从热水里出来不适应泛着丝丝寒凉的空气。颜琼小嘴巴微微上翘,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并没有发现站在黑暗中的方绒。
      ——身高什么的,果然是小颜的硬伤,连吊灯的开关都够不到么?
      ——真是傻。
      坐在书桌前的小孩没有像往常一样翻开书本,愣在那里几秒后把头趴到桌上,深深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就叹气。
      ——小颜,真是。
      “方绒一定是生气了,这几天都没有来找我玩。”一个人自言自语呆的可以。
      “我也不是故意跑掉,方绒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没有办法不理你,我也很在意小颜。
      “才不会呢,方绒和小惠现在一定玩的很开心,说不定已经忘记我了……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在吃醋么?
      “以后都没有朋友了,是我任性了”很有自觉,不过不要用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对小孩的抱怨无可奈何,方绒只好从黑暗中走出来,手触碰到吊灯的开关,一用力,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黑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补眠,而刚刚还在怨念的小孩惊的转过头去:
      是方绒?
      然而只看了一秒,小孩又垂下眼皮:
      果然,想太多了就会出现幻觉。执念太深什么的也很可怕。
      越想颜琼的小嘴巴就翘的越高。
      方绒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虽然身手是很矫健啦,虽然以前也经常爬墙,虽然……窗口的窗帘被风吹动,吊灯刚刚亮了起来!
      “方绒!”小孩立即转过身去。
      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的?刚刚不是还在门口的开关边吗靠的太近了,头发又长长了,眼睛都被罩着了……还要把脸凑过来么,不,快亲到了……
      软软的,小小的,方绒亲到颜琼的嘴巴时是这么想的,至于自己为什么要亲他,方绒给的理由是小颜嘴巴翘的太高了!
      “方绒,你在做什么?”
      “找,小颜”
      “你,我,我是说亲我做什么半夜翻窗进来,你……”你真是图谋不轨!
      方绒没有理会小孩将要暴走,自顾自走到床边把睡得一脸香甜的黑猫扔下床。
      “和小颜睡……”
      心里正无力吐槽,看到安静躺到床上的少年占了自己的窝,恨不得把这无法让人理解的坏蛋狠狠咬一口!
      行动如想法一样迅速,当方绒感到脸上传来一阵痛感,睁开眼时,一张瓷娃娃脸放大在眼前,柔软的发中带的香气被吸入鼻腔——小颜,要把我吃掉么
      大眼瞪小眼,当小酒睁开惺忪睡眼看向两人时,颜琼妈妈开门打破了宁静“小颜,麻麻帮你开灯,你睡……”看到自家儿子像猫一样窝在另一个孩子的怀里,嘴里还咬着别人的脸不放,颜母瞬间黑线。
      “颜琼!方绒!你们又闹。”

      “今天方绒就和小颜睡,都要乖乖哦!妈妈先走了,关灯了哟!”看着躺好乖乖盖上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孩,杨母安心的关上了灯。
      两人在黑暗当中,一个闭着眼睛像要睡着的样子,一个眼带怨气小手做出要挠人的动作看向某人。
      “小颜,睡……买书包……学”断断续续像还没能力说全一句话的孩子,然而这却完全阻碍不了小颜琼与怪癖小孩交流。要小颜早点睡觉,二年级就要开学了,明天要和小颜一起买书包。
      “我要和小惠一起去,不和方绒买”转过身背对方绒,颜琼像想起了什么垂下眼皮默默地思考着,而方绒感觉到因小孩乱动一股冷风钻进了被窝,斜了不安分的小孩一眼,转过身子一把抱住颜琼。
      “小颜……冷。”颜琼一阵无力感,冷也不要抱着我好不好。
      ……沉默了好久……
      “方绒你手好了吗?”
      “嗯。”手覆盖上颜琼小小的手,像是要他确定自己的手已经没事。
      “方绒为什么总是这样冷冷的?一点也不像小孩……”
      “小颜,不冷。”(抱着小颜睡觉,一点也不冷)
      “不是啦,方绒,方绒总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话也不和我多说。”
      “话,多……”(说的话,很多都是对小颜说的)
      “方绒……方绒不要喜欢小惠,我要保护小惠”
      “……”
      “方绒,想要和方绒一起快点长大”
      “……”
      “方绒,我要……”
      “晚安。”
      后来,颜琼和方绒一起买了新书包,可是站在方绒身边与方绒一起上学的人,是和颜琼一样笑起来一脸无忧的白惠。
      颜琼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搬家后失去了联系。
      ——至少也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啊,笨蛋!
      不知道是命运还是人为,两人经历了十年没有对方的时光,但最后还是在烈日炎炎之下相遇了。颜琼一点也没有变,除了长高了很多,脸上的天真笑容一如当初。只是方绒变了,愈加的沉默寡言,气场也强大到让人站在身边就有了压迫感。
      ——然而变与不变,在相逢面前已经显得微不足道,能再次相遇,我的幸福,莫过于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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