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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NO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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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这是为何?”颜路的吃惊一点也不比伏苓少:“如果我没记错,伏苓和后家先生的婚事,是令尊那一辈就定下的吧?”
手指抚过袖口中冰寒的竹简,伏念思绪沉沉。
“没错。那时家父和后家都是齐国权贵。伏、后两家在齐国都是大家,联姻最是门当户对,更何况我们两家又是世交,我母亲也是后家人。”
立在房檐下的伏苓就在此时冷笑一下。
所谓的权贵,所谓的齐国现在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后家自从那位可以庇荫的大人死后,一直在寻找新的可以攀附的东西。而伏家——
目光不禁飞向窗户后那个挺直肩膀立在跪踏之前的男人身上。儒家尊贵的锦袍穿在他身上。薄薄的一层却仿佛有千斤重,让这个人每一次迈步、每一次伸手,都要那样的沉沉的,缓慢的,稳重的。头上戴着的玉冠,身上陪着的翠玉。又那一样不是那样的沉重的枷锁。
可,他的肩膀上担着的又岂止是儒家。伏家的一切又何曾不曾担在他身上呢?现在后家已经敢欺于伏家的落败而退婚了。若是没有他,伏家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堰角的风铃募得惊起,面前微敞的窗户猛的晃动撞向窗删,她伸手去扶却来不及了。
“谁!”
屋中两个绝顶高手立刻警觉而起。伏苓仓惶的后退,可此时此刻就算她想藏也不可能了。伏念的身影已经敏捷的扑到窗边,一只手抚向腰间另一手猛的推向窗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图穷匕见,她要是在迟疑,划向她脖颈的就是那柄天下第三的太阿。
窗户猛的被推开,激荡的剑气袭来,窗棂上的贴纸触及粉碎。
“啊!”
伏苓苍白的脸失声的尖叫。
“伏苓?!”
那个项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吓得都白了。可是此刻即使收剑已经来不及了,凌厉的剑气骤然划过少女的侧额,乌黑的发丝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绯衣少女骤然萎顿在地。
“伏苓!”
比他慢半步的颜路听见伏念的低呼,心知不好。他扑到窗边,便看见跪在地的伏苓。她伸出手微怔的摸向额角的伤口,串串鲜血滴落染红了她的发丝。颜路心底的惊呼就再怎么也压不住了。
“伏苓。”
他推开窗户从屋中跳下来。蓝色的儒服衣袖翩翻也顾不上风度和气质,只是急急的扶起软在地上的绯衣少女。
伏苓微怔的跪在地上,一只手摸着太阿划伤的额头,朱红的袖口遮住了她的眼。剑气划来之时,她只觉有一股飒冷的气息划过,还未觉得疼眼前便是一红,嫣红的血丝就淌了下来。
手指按住的伤口还感觉不到疼,可鲜血却越涌越胜,鲜红的血丝顺着白皙的指间滴下来,滑向手臂,滴落在地,一滴一滴的渗进土中。
“伏苓,伏苓!”
颜路急急的唤她。可那半遮半露的的脸颊上的黑眸黯淡漆黑的如同失了魂魄一,怎么也凝不住。无论他如何唤她也没有一丝的回应。颜路抬起头看向立在屋中的伏念。那个人也是一副失了魂般的呆住了。手中的太阿一滴一滴的滴下血来。调转过头,颜路猛的伸出手拽下她按住额角伤口的手臂,逼迫那双沉沉的眼眸看向他。又唤了一声。
“伏苓…苓…儿?”
绯衣少女的眸子怔怔的看向他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光。“颜…师兄……”怔怔的叫了一声,伏苓身子忽的一软倒在了颜路的怀里。
“伏苓!”
伏苓还活着。
太阿剑气所伤的伤口,不深只划破了左颅的头皮,染红了一截长发。
好在伏念及时收住了剑势,剑锋偏转划向一边,没有伤及她的容貌。只在她的左额上留下了一截小拇指长短的伤口。
执中馆中安静异常。
伏苓坐在踏桌上。颜路将她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的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颜路每看一次她额角的伤口,心就要痛一下。伤口是由太阿这样的神兵留下的,而且又是在如此近的距离直削而来,如果不是临时改变了方向,将平拍的剑身改为了斜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眼眸在触及手臂下的少女。平日里或是恭敬有礼、或是安静沉寂、或是灵动如猫。此时此刻却只是怔怔的呆在坐着出神。任凭他上药、包扎她额上的伤口,也不喊疼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地面上的阳光。
“疼吗?”忽而问了一声。依旧是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问出了口。颜路自知失言,可这句话从他为身侧的这个女孩第一次包扎伤口开始,他就想问的。
疼吗?明明是个纤弱无骨的少女,眉眼间却那样的冷淡。那样多的伤口,揭开、上药、在包扎,再揭开、上药、包扎。起了脓的还要用烧得滚烫的刀子挑开脓疱,放出毒血才能再上药。
不疼吗?当然不可能。可是,这个人却仿佛真的不疼一般。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是这样怔怔的任由他包扎,就仿佛无知无觉。就仿佛这些大大小小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是伤在她的身上,与她无关一般。
手臂下的少女忽的愣住了,微怔的望向他。那个人的脸上的担心是那样的毫不掩饰。伏苓垂下眼眸无力的笑笑,摇摇头。
“疼啊……怎么会不疼呢?”听见她的回答颜路微微皱眉。伸手取过一侧的纱布小心的去裹住敷了药草的伤口。“可是喊得话…叫的话……”手臂下的人却还在继续。“……伤口就不痛了吗?就好了吗?”遮在宽大的儒服袖口下的脸上露出个无声无息的惨笑。“这样的话…叫有什么用呢?”
包裹着伤口的手微停了一下,颜路看向手心下惨白的脸颊。一丝血痕还徒留在她的脸上,衬着她苍白若雪的肌肤真有几分狰狞。可是那双遮挡在修长睫羽下的眼眸却泛着说不出的倦怠。
似乎倦怠了疼痛,倦怠了人生,倦怠了世间,倦怠了一切的疲倦。颜路忽然有种感觉。若是可以,手下的这个少女,是想死的!
这种恐怖的想法一划过脑海,他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伏苓是现任儒家掌门的嫡亲妹子,又是齐鲁旧地两大权势之一伏家的长女,正值妙龄身份尊贵异常,她怎么会有求死之心?
可——
颜路的眼底滑过一丝迷茫的神色。是她看起来如此不寻常,让他忍不住这样担心。担心她真的会……
“我去给你端药来,伤口不深,但是发热的话就不好了。”
点点头,伏苓轻声道。“有劳颜师兄。”
颜路站起身,走向屋外。蹲坐在原地的伏苓,不禁微怔的伸出手,又去摸摸额角被包扎妥当的伤口。
颜师兄敷的药草中有轻微的麻痹作用。此时此刻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其实真的并不是很疼。太阿的剑气犀利到她还没觉得痛已经被伤。然后因为受伤机体固有的抗拒作用,她也仅仅是觉得隐隐的疼,却还没有超出她的忍受限度。
此刻手碰上去才真觉得钻心的痛。
“额!”
吃痛的咬唇伏苓收回手。一丝隐隐的血迹又渗了出来,染在了白皙的指腹上。伏苓注视着指尖的血迹“哧”一声却笑了。
真是……有够狼狈的。
“诶……”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微抬起头看向执中馆中堂的挂幅。
不过说回来,来到这个世间又有什么时候她是不狼狈的呢?真的觉得累…真的好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煎熬等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