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星坠沉浮》禾言星阑

103、NO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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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在屋内明亮的灯影下看来，伏苓一袭常服，发髻微松却一丝不乱。伏念和颜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果然未睡。证实了这一点，颜路微微苦笑，伏念低咳一声，“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行走在屋内的绯红身影，微顿，轻笑的摇头，“睡不着，总觉得不踏实。果然，出事了不是吗？”伏苓转过身，猝然吹熄手中的火苗，继续道“大哥，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我听见夜色中有破空之声呼啸，方向似乎是你这边。就急忙过来了！”放下手中的灯笼，伏念端坐在正位盯着伏苓仔细打量着，“你没事吧？”微微一下，伏苓摇头，“我没事！我射了他三箭，应该伤了那个黑衣人！”

　　“这个我知道。颜路说墙下有血迹——”
　　伏苓微怔的看了一侧的人一眼，他发髻工整一丝不乱，但却没有带着平日里惯带的兰冠。显然也是听见箭声匆匆赶来的。
　　“你也太冒失了，怎么敢肚子面对一个歹人，出事怎么办？”伏念说的气急，声线也不自主的提高了，听的伏苓微怔，摇摇头，“大哥给我的这柄白角弓极厉害。百尺之内了力浸靶背。我上次用它射堰角的铜铃，铜铃都被贯穿了。所以我不担心！而且，我知道大哥一定会很快就赶过来！”微微一笑，灯影下的绯衣少女忽然露出几分狡黠，“况且，一射完了，我就躲到下室里去了。他即便进的来也伤不到我，到时候大哥来了，将那人围在红楼中，就可以瓮中捉鳖，轻而易举了！”

　　伏念和颜路微怔，“你是这样想的？”
　　“嗯！”点点头，伏苓有笑着像是极其遗憾般的摇头，“只可惜，那个人往外逃了，让他给跑了！”
　　彼此对视一眼，颜路和伏念心底都有几分淡淡的吃惊。只是那样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伏苓便想到了这么多，常言道走一步笑百步。她不仅连想好了退路可保自己安然无恙，竟然连反扑的计谋都已经谋划好。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捷了！
　　然而，吃惊也仅仅是一瞬间。钦佩也仅仅是一小会。短暂的停歇后，伏念便立刻端起了长兄为父，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管怎么说这样太危险了！你一个女孩子，想到那么多干什么！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等大哥来就好了。”

　　端坐在侧的女子嘴角的笑意又一丝丝凝滞，然后淡淡的笑意瞬间扩开在唇角。可那双同伏念一模一样的眼眸的深处却平定如海。她没有等人来救的习惯，也不想养成这样的习惯，否则，以后万如何也等不到了怎么办？可即便如此，伏苓还是笑着，点头低低道，“是，我知道了大哥！”

　　颜路此刻却在打量着伏苓顺手放在案上的弓。那柄白色的鹿角弓弦紧绷，发出那样犀利呼啸的三箭后，居然没有一丝松塌，果然是弓箭中的上品。可弓弦的正中却不知道为何无端端的暗了一块，好像凝固的血迹一般干涸在弓弦上。颜路微怔，转过眼去。
　　果然…… 他心底暗暗的叹息，他刚刚的所觉并不是错觉，伏苓她果然受伤了。

　　“伏苓！你的手是不是被弓弦割伤了？”
　　颜路说出这话来，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怔。伏念微惊的侧过头，伏苓也迟疑的低下头去。用来勾弦的手果然被紧绷的弓弦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是习箭之人不可避免的伤口。或是左手单着箭羽的手会被呼啸而出的箭柄划伤，或是右手勾弓弦的手指会被紧绷的弓弦挂出深口。这些都是射箭最常见的伤，时间长了长出老茧来就好了。可是，这样的伤口老茧出现在男子手上或许是一种武艺精益的荣耀，可出现在女子的掌心，就不是——

　　诶！微微叹口气，颜路看着她道，“取药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伏苓却在听见他这话后怔住了。或许应该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捧在掌心的手指固然是疼的，可是心上的伤口却比这疼的多。没有一万倍那么疼，却像是原本一款光洁无暇的玉，猝然的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一股叫做防备的风冷冷的深深的顺着缝隙直达心底。凉的就像是被扔在隆冬的海风中！
　　在知道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忽然不敢接近这个人散发出的关心了。

　　屋内另外两个人看她长久的没有说话，彼此又对望了一眼。伏念望着她端端的白兮兮的脸色，不知道她又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发呆。倒是颜路微怔后，轻笑的站起身，走到一处的柜子前，伸手取出他安放在这的药盒，走到伏苓身侧，蹲下身。

　　“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
　　那个人，这样说着……
　　“我给你包扎，伏苓……”
　　那个人，是这样说着……
　　“不包扎的话，怎么会好呢！”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说的……

　　最后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片无奈，颜路望着还在出神的伏苓，低低唤了声，“伏苓……”

　　心底叫做怀疑的风，霍得冻结成冰，碎成了粉末。伏苓听着颜路叫她。一声一声的叫她“伏苓”心底忽然有种极尽委屈的感觉。她，怎么能怀疑这个人，怀疑他，怀疑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埋伏在叛逆分子内部的眼线！

　　“怎么哭了！”颜路显然被她吓到了，微推开些，但又忍不住担心的望着她。伏念也诧异的连忙走过来，“怎么了？果然还是吓到了？”摇摇头，伏苓深深的低下头去，咬住唇角，“疼……好疼啊！颜师兄！”

　　可张良预料错了。
　　新起的风还未掠起下一片叶声，扑伏在黑暗中的暗杀者已经无声无息从天而降，落在他所立这片空地的角落中。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有四个……
　　那双一贯儒雅淡然的眼眸此刻犀利如刃。身侧的着些紧跟着他一路到此的人，选择这样的一个时刻现身，目的很明显。可，还有一个人在哪呢？斗篷下微弹剑柄的手指已经崩到最紧，他瞥着身侧的暗影，忽然轻笑一声在起身。
　　“各位跟了子房这么久，事到如今，不妨都现身吧！”

　　沉默无声，暗色树影下成包围势将他团团围住的四个人，手持兵器，寒光闪烁。张良的目光却放向密林的深处，遥远的夜色下，一切都被吞进黑暗中。可张良知道，那一个领头的人一定就在这片黑暗中。

　　“张先生，好耳力！”
　　黑夜中响起一个声音，冷、静、沉。负手立在原地微微而笑的张良，眼眸深处的神情却是少有的淡漠。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张良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侧着头冷冷的盯着声音传来的角落。

　　夜风拂过的树梢上，不知道何时已经站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他单脚立在树梢上，身形随着柔嫩的树丫上下浮动着。一轮纤细如钩般的血月映在他的身后，不祥的色泽，昭示着这个夜晚必然有着一场以命为代价的嗜杀。

　　张良立在原地，抵住剑柄的手却慢慢松却了力道。他伸出手，拽落斗篷的帽兜，露出玉石一般的面容来。消减的下巴，明亮的眼眸，飞扬的黑发在风中微扬。树梢之上的领头人望着他的动作，眼神忽然微微变了变。
　　血红月色下的这个人，被他们团团包围在这片狭小的空地，四周的密林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巨兽，将这个年轻人“咬”在正中。他早探明，他们一行五人，只有他的武功于张良不分上下。可是此刻，他已经疲倦至极，而他们以逸待劳。他一个人，他们五个人，以少胜多。他今晚绝对逃不了！
　　显然的，这个人早也已经看破了这一点，所以在看出自己胜算所见极微的片刻之间。他已经松开手中的那柄长兵的剑柄。可是——当这个人，身上的杀气遁去，却流露出一股子沉静的，压倒一切的气度来。
　　他只是收剑立在了溪边，气势仿佛已经完全不同了。

　　斑驳的树影投在他的眼底，光影变幻着，这个看起来似乎瘦弱的儒家弟子，微微一笑，勾唇道，“既然先生已经现身，有什么事，子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