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 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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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并肩而立的两位儒家掌门，此刻望着这片光景，心中却没有半点安慰。眼下的小圣贤庄虽然安然，可狂风暴雨已经迫在眉睫。这一室宁和又能守多久呢？谁也不知道。
尤其是，尤其是——
“颜路，我问你。你真的没有子房的消息吗？”
说话的人没有回头，目光仍盯着远方一切。可正因如此，颜路却深刻的感触到伏念的担心。
是啊，子房，还有子房……不要真的和消息上说的一样才好……“我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应该还在远游的途中吧！”颜路低低的应了声，可是并肩而立在风雨前的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远游到底远游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他这样说，神色严峻的人微侧过眼瞥了颜路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墨家的事情，让我想到了很多。子路，如果真有什么——你明白要怎么做的。”
“是！”微微点头，颜路露出一丝动容，“我必然竭尽全力保住儒家，保住小圣贤庄。不能让传承百年的仁爱礼数在此断裂。”
点点头，伏念垂下眼，似乎无比疲惫的摸样，“夜色将近，我要去准备晚课了。你也先回执中馆去吧。这件事，暂时……别声张出去。”“是，子路告退。”颜路微退开些距离，转身离去。
他走出殿门时，回眸望去。伏念还是那样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的站在窗前，默默眺望着蓝天白云下的小圣贤庄，背脊挺的笔直。
光影掠过他的面容，坚毅、孤寂。
夜色下的小圣贤庄，一如既往的宁和安静。白日里研习经籍典著的弟子们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进入了沉沉的梦想。反倒是红楼里，灯还亮着。
伏苓坐在灯下，摇曳的灯火照在她的沉寂的脸上。这样的漫漫长夜里，这个最该早早休息的人却在人人酣睡的深夜里枯坐在灯下发呆。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觉得无比反常却是伏苓习以为常的事情。
她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在这样的长夜里再也睡不着了。熬夜似乎变成了每日的必修课。只是平时她会做些事来打发时间，可今日，她没有抚琴，也没有习字绘画，甚至没有拿过一卷《诗经》《论语》。
案前的铜灯下，摆着一碗药。
一碗，她每日每夜，应着时辰都要喝上三回的药。
这个身体是如此虚弱，连提笔久些都要多喘几声。她虽然不说，但是有人却知道的好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吃药，针灸，理疗，在吃药……她这三年能活下来，活的如此“任性”“自在”都全靠那个人日日夜夜，费心劳力端上来的一碗碗苦涩药汁。这样漫长的时间后，这样根深蒂固的习惯后。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了端给她的药会有问题……
如今，这一切已经摆在了眼前，桌上的银针已然变色，漆黑如熏，可以看得出这药，不见有毒，而且是剧毒！
这药有毒，颜路端给她的药，有毒！伏苓用手撑住头，深深叹息。本以为一切即使不是尽在掌握，一世长安也是可以勉强得过。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复杂……复杂到她根本应付不来这一切。
屋内的灯影忽然一闪，暗红色的妙曼人影已经屹立在前。伸手理了理纷乱的发丝，国色疲倦的长叹口气，“累死老娘了，这样一直看下去，真累人！”听见她的声音，灯影前的绯衣少女似乎从长久的深思中抽出神来。她没有去应国色的娇呼，只是伸手端过一侧早已经冷透了的茶，“怎么样？有进展吗？”
自讨没趣的努了下嘴，国色低“哼”了一声却又不死心如此被忽视，只是冷冷的跳了下眉转过身去坐下，“你的药起效了，那个后家来的魏先生啊就傍晚这会子功夫，就跑了十几条茅厕了！”
将茶捧到唇边微微的抿着，伏苓低垂着眼眸望着案边的竹简。那是她刚从温故书舍取回的《墨经》。轻垂的睫羽动了下，伏苓撇看了眼，还不是时候。
“嗯。”淡淡的应了声，伏苓放下手中的碗，“他让人去禀告大哥了吗？”
“没有！”摊了下手，国色额间的描金牡丹又是一阵妩媚的流转，“果如你说推测的那般，这个人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伏念。我看见他似乎有偷偷摸摸的吃了些自带的草药。大概是药起作用了，这会子才歇下。也因为他老实了，我才有机会回来。”
歪了下头，国色忽然注意到此刻的不同寻常。她盯着灯下的药碗，满满的药汁像是一口没动一样。可看着那样子却是已经凉透的了。摆了这么长时间没喝，还正放在灯下。瞥着伏苓暗淡的心神，国色料定，此刻她心情极差的原因必然是和这碗灯下药有关系！
“你干嘛不喝药？”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国色却又悄然的开始窥视伏苓的内心。自从她感知到她能够看到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后。这个人就在心底筑起了高墙，挡住了一切情绪的蔓延。难做到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心智内心都无比坚毅的人。伏苓能做到这一点，倒是让她着实诧异了一把。比较从以往那些琐碎的过往中，她窥视到一切都证明这个女子远没有她口中说道那般坚强、乐观。
可是如今，她也猜不透灯下人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她也只有这样微妙的时刻，才能看出星点的情绪满过“高墙”溅落在心外的平地上。
“喝——药——”她的声音有些低，咬在字上的音微颤的拖长。一大片“血红”似滚动翻涌来“啪！”的一下，溅落在国色的眼前。
“国色，我一直在想。以前即使是三年前我最虚弱的时候我也没有吐过血。为何最近总是这样眩晕吐血不止？还有，为何这药中总是有股子酸涩的味道。我喝下去总会觉得胃酸灼痛？我跟颜师兄说过，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换掉这味药。以前明明只要我微微皱眉，他便一定会变换药方。即便我更本没说什么……”灯下的人微微侧头，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盯着漆黑的药汁，伏苓笑了下，“如今，切都有了答案。”
答案？国色不明的望着伏苓。只见她伸出手捻起一侧的一根银针，在灯下晃了晃。国色血色流转的眸子瞬间暗凝。
居然，居然是黑的！是黑的！
“药里有毒啊！”伏苓失笑的松开手，竟有些哭笑不得般的轻笑。
“你是说颜路给你…下毒？”国色一贯柔魅的嗓音也骤然绷紧，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啊，他那个人…还有你……”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他那样的人。什么人什么药能瞒得过他呢！更何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疯了！！！”尖锐的嗓音划破寂静，国色的惊呼却只有伏苓一个人能听见，“明知道有毒你还喝！”
“对！”伏苓松开手，将已经空掉的药碗放回桌上。寂静的屋室内，木碗磕碰的闷响，沉重又孤寂。
灯下的绯衣少女，独自一人枯坐在灯影下，方寸之间的地方，只能照亮她早已经绷的煞白的脸。寂静的长夜灯之下，她就像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一般，“没错，他端给我什么我都喝。哪怕是会置我于死地的毒药，只要是他端给我的我都会喝下去！”
因为我相信他，我不想不去相信他，那会让我很难受，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比不能回去还要难受……
可那边，国色显然已经气疯了。她猝然跳起身，几乎是指着伏苓的鼻子大骂着，“你——”
国色不过的话还未说完，伏苓就猝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眉眼猝凝，脸颊微侧的仿佛在凝神谛听着什么声响。身侧的窗外，红楼的庭院是一片漆黑。这是一个朔月之夜，天地无光，万事万物都在黑色中沉寂，寂静一片的夜色下只有大海广袤又辽远的涛声。
“你干嘛——”
“嘘，听——”伏苓皱起了眉，手指摇摇的指向窗外。漆黑的庭院外，似乎真的有什么声响。窸窸窣窣的由远及近的踏过初夏湿润的草木，往这边来了。
屏风上原本跪坐的身影忽然站起，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国色也骤然收敛起疯扬的怒气。她皱凤眉，血色在眼眸里飞速的旋转。望着伏苓的眼神透出嗜血的杀气。
“有敌人…脚步很轻…靠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NO 1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