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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六十三) ...

  •   “哦,”王怜花道,“是么?你觉得能杀死沈浪的人生出来了么?”
      “也许别人不能,但是在下能。”封凌笃定道。
      “你跟沈浪有仇?”
      “没有!”
      “跟我有仇?”
      “没有!”
      “你想出名?”
      “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沈浪?”
      “沈浪不是我杀的,”封凌又换了一副面具,笑吟吟的纠正王怜花言语中的漏洞道,“是你杀的。”
      王怜花觉得有把小锤正在敲击自己的心脏,一锤又一锤,可他又必须表现的面不改色。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很讨厌这种不能反抗,被人拿捏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你想要什么?”王怜花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
      封凌哂笑,指着“柳家庄道”:“你看,柳家没了,沈浪也一同不见了,在下不才,猜想着王公子定会追随沈公子脚步前行。”
      王怜花皮笑肉不笑道:“沈浪和王怜花出现后,柳家便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没人了解个中缘由,最可疑的是在这件大到足以轰动江湖的事之后,沈浪与王怜花竟然突然凭空消失,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况且……”
      王怜花卖了个关子,顿了顿,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月光又剥开阻挡了它视线的云层与烟雾,洒向大地,因着崖石的反射作用,整个天地间像铺了层银毯子,不点灯,竟比点上灯还要亮堂的多。
      封凌两鬓的秀发又被山风吹散了许多,他向前走了几步,立在崖头,风吹满袖。
      王怜花听不清他说什么,只对口型,隐约觉得封凌是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他也不好再藏着,只得道:“况且咱们刚见面的时候还打过一架。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封凌,只认为你是柳家独子——柳空城。”
      “你小小年纪,也当真是厉害。‘移花接木’这一招用的好、用的妙。这样之后江湖中便会有传闻说沈浪王怜花心胸狭隘,伺机报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啊传的,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封凌拍手叫好,道:“师父莫要再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沈浪死的不瞑目,你又来,想替他要个解释,可你知道么,世间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甚至没有原因就发生了。”
      王怜花像被戳中了仔细隐藏了许久小心思,忙转了话题道:“都说了不要再唤我师父,你还听不懂么?”
      封凌转向他,问道:“什么样子的人能被称为‘师’?”
      “古有韩氏,韩昌黎曾曰‘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王怜花接道:“在下并未曾传尔道,受尔业,解尔之惑也。”
      封凌恍然大悟道:“不不不,你教会我如何在逆境中成长的更快,如何忍受下外人憎恶的目光,如何培植自己的力量,如何将恶意的嘲讽化作耳边一缕冷风,如何不再将不关己之事置若罔闻,如何看着心爱之人倒在面前却还能面不改色的与仇人谈笑风生,以及如何温柔的,让你也尝尝个中滋味。”
      封凌所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扎向人的心口,偏偏他的声音又是那样的温婉,如三月的春风,如桃红的胭脂。
      只不过他今天的好运气似乎已经用光了,不然他此刻的对手绝不会是王怜花。
      王怜花偏生又是一个“乱刀丛中过,片刃近不得身”的人了,他觉得眼前的孩子颇有自己当面的气度,不论是那笑里藏的刀,还是做事的狠毒。
      暗自叹了口气,忖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若他早生几年,江湖上定然也没我什么事了,可若真是这般,那与沈浪相识的定然我不是我了。”
      王怜花怎么会让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发生?
      人生最难以承受的痛楚不是得不到,而是拥有过后的失去,即便是王怜花也逃不出这个属于人类的怪障。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杀了沈浪了。”王怜花道。
      但他一说完,就看见封凌张开了口,于是他又在他之前抢道:“我为什么会杀死沈浪了。”
      封凌果然又要去纠正他。
      此刻没了言辞,只是一脸戏谑的瞧着他,倒有一副“你说呀,快说呀,我看你能编出什么来”的样子。
      王怜花道:“因为我们杀死了你心爱的人。”
      封凌并不否认,于是王怜花又道:“可我并不知道那人是死于谁人之手,你知道么?”
      封凌终于变了脸色,发了疯一般跑远了。
      王怜花轻轻一笑,自呓道:“看来他也不知道。”
      风已定,天快亮了,月亮在太阳探出头的前一刻已经远远躲到对面山岗后去了,或许这一夜过的太漫长,也太血腥了,它不知该如何开口与太阳交班,于是自顾隐去。
      可真相终有一天要浮出水面的,无论怎么掩盖,怎么隐藏。
      王怜花向前半步,临崖而立。
      这里虽做不得风水宝地,但有个地方埋着,总好过那些横尸荒郊,马革裹尸的强。

      有人从岩石后探出头来,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的,像镶嵌在白玉石上的两颗水晶黑珍珠。
      “嘿,那边的那个人。”她从石头后跑出来,惊叫着。
      王怜花回过头,也吓了一跳,道:“你……你……不是……”
      小姑娘浅浅一笑,立刻露出两个梨窝,“你不认得我了么?我可还记得你呢。”
      王怜花道:“你还记得我?”
      小姑娘道:“当然记得啊,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怎么样是很有趣?”
      “嗯?”也许是没想到他会问如此的问题,小姑娘想了想道:“你总爱没事找事找那位公子的事,却每次都被他收拾的服服贴贴的,开始耀武扬威的,最后总是吃亏,害得我也总跟着输银子。”
      王怜花不服气,道:“我怎么输了?”
      小姑娘笑的贼兮兮的道:“因为你总是被……嘻嘻……总是被亲……而且……”
      “莫要再说了。”这种事被拿出来说,而且还是个连姓名都未曾知晓的陌生人,王怜花总归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不让我说,我偏生就要说,而且,你还总是被压在身下,也不懂得反抗,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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