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沈王同人］花轻似梦》泉一

71、（六十一）

　　“沈浪你简直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朱七七正内火中烧，怒目而视。
　　于是他又将头底下几分，整个人仿佛都要缩进一个无形的壳内。
　　从被封凌扔进来的时候，他就已发现对面的朱七、朱八以及熊猫儿像鸡豚狗彘一般被人扔在自己对面，糟糠洒落一地，但他急于定下心神，理清思路，所以一直低着头，佯装视而不见。
　　但逃避似乎是没有用，因为他愈是躲避，对面的两个人叫喊的更凶。
　　沈浪在哦默默的长舒一口气，他实在很想跟对面大吼一声：“闭嘴！”
　　可他不能，因为他不想失去两个好朋友，所以他只能默默叹气。
　　人一旦出了名，就必须要忍下一些东西，不管是否开心，是否愿意。
　　他只有在面对王怜花的时候才不用刻意的去伪装，因为他们已经熟悉彼此的每一寸肌肤，他们也很清楚彼此的每一个想法。
　　沈浪又想起了王怜花，只不过才短短半日，不见。
　　半日前，他们还彼此缠绵缱绻，半日之后……
　　“半日之后却要兵戎相见。”封凌说话斩钉截铁，像预订定了事情的发展转归。
　　沈浪一愣，随即道：“他来不了了。”
　　封凌道：“他肯定回来。”
　　沈浪摇头，封凌蹲在他面前，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点了他的穴道？”
　　“江湖人称名侠的沈浪，居然也是个傻子。”
　　随后起身又背对着他：“我本来是只想假意的点几下唬一唬你，当我挨着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他的穴道已被他用内力移开了两寸，所以我点的穴道是真的，没将他定住也是真的。”
　　沈浪靠在石壁上，望着他得意的背影，唇边勾起一丝不易查觉的哂笑。
　　“他未免太过于高估自己了，自以为掌握了一切，殊不知早已被别人掌握了。”
　　对面的朱七七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已经瞧出这是个好机会，她的手脚都已被绳索束住，一张嘴却是不闲着：“沈浪，快杀了他，快些啊。”
　　封凌自信沈浪不会拿他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沈浪已找回了思绪，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现在只差一个目的。
　　——封凌用对面三个人要挟自己的目的。
　　所以沈浪没有出手甚至没有动。
　　因为他突然发现以前小心翼翼的封凌如今有些太自信。

　　一切都按照他所设想的上演，甚至连一丁点瑕疵都没有，这些都导致了他的自信。

　　过度的自信又岂非是一种自负？

　　世界上没有绝对把握之事，纵使这个计划已天衣无缝，但只要是人为的，总会有一些破绽，就算制订了最好的，最完美无缺的方案，也难保不会出一点点差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个道理，因为一点错误而满盘皆输的也大有人在。
　　人在有着某种强烈欲念的时候，就会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
　　比如此时的封凌已经幻想出今夜之后的自己，却没有静下心来观察沈浪的神情与姿态。
　　命运的卷轴平稳的伸开，在某一个刻度突然发生了跳跃。
　　就好像沈浪料定了所有事，却没料到王怜花会倒戈。
　　山洞之中满是积水，王怜花站在洞口，颀长的身形挡住了努力想探进洞中的月光。
　　其右又封凌比肩而立，因着洞中黑暗，他们背负月光，竟全然瞧不见他们的神色。
　　想来也是成竹在胸，无所畏忌了。
　　沈浪突然倚在身后的大石头上，仿佛整个人在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双目空洞的歪倒在那里。
　　王怜花从洞口走过去，一丈长的距离，咫尺或是天涯。
　　山谷中寂静的令人发毛，偶尔有一两声狼吟虎啸，然后又归于寂静，风吹过树梢。
　　只有王怜花的脚步声在空旷潮湿的山洞中回荡，走过积满了水的坑洼之处，黑色的靴子上也不免粘上泥土。
　　他走的每一步，靴子踩在石头上的每一声回响，都似一个锥子狠狠地扎在沈浪的心口上。
　　他真的好像问问眼前这个正向自己走来的人：
　　这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但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他还是相信他，就像以前一样。
　　王怜花将沈浪所有的神态都尽收眼中。
　　“沈浪总是对人多有防备，喜怒不形于色，但在自己面前却单纯如幼子。”
　　但聪明的沈浪啊，这次他算错了。
　　他太过于信任一个不该相信的人了。
　　他将所有的身家悉数压在了王怜花身上，却不知道人总是会变的吗？
　　“你到底……为了什么？”
　　沈浪嘴角有一丝鲜血缓缓流出，他到死，都想要一个答案。
　　王怜花自上睥睨着仍在挣扎的沈浪。
　　“他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了。”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封凌突然开口。
　　——利益。
　　——利益面前，从来不会有绝对的朋友。
　　这是王怜花的信条，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一直在做却永远都不敢说的东西——即使下一刻你们仍要合作，但现在你们就是敌人，是一点好处也不能让的死敌。
　　沈浪的身体渐渐冰冷，他的嘴角正上翘，他竟然在笑。
　　但那笑容却充满嘲弄，冰冷，甚至绝望，简直比哭都让人心里发颤。
　　那也可以说根本不是个笑容，因为嘴角只咧开了一半，他就已经永远都不能动了。
　　王怜花突然蹲下将沈浪的头抱在怀中，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低沉的呼吸声从他口中发出。
　　复又将自己的下巴抵在沈浪的头顶，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任谁瞧了都会于心不忍。
　　然而也只不过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王怜花又站起来踢了踢沈浪的尸体，一脸平静，面不改色道：“将他拖出去喂狼。”
　　因为沈浪本就在朱七，朱八以及熊猫儿的对面，王怜花蹲在这里，就将他们三人的视线却挡了，因此他们全然悄不真切这里的情况，只能看见王怜花蹲下又站起来，然后用冷若冰渣的语言告诉外面的人将他拖出去喂狼。
　　若非这一幕被他们亲眼目睹，任谁也断然不会想到王怜花竟然已狠毒到这种地步，竟连与自己同过患难的兄弟也留不下。
　　王怜花走过去，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好像他刚刚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鸡，一条狗那么简单。
　　只是这面上的表演，真能掩盖心底的落寞吗？

　　平静下面是彷徨，微笑背后是心伤。

　　这份感情，这场债，自己背着都觉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