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逃离王宫 ...
-
“你真美。”他赞叹道。语气里的真诚不减半分。
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让我毫无防备地脸红了红。他继续直白地评判:“我见过埃及最美的女人,在你面前,她却只能黯然失色。”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不清。他抬起我的手,看样子是想落下一吻,我立刻像炸了毛的刺猬猛地把手抽回来。
他挑了挑眉,表情幽幽凉凉的:“你这个反应真令人伤心。”
伤心……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在这个叫破喉咙都没人理我的房间内,你竟然好意思跟我说伤心?
我别过脸,决定继续用沉默表示我的不满。
他又问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可愿留在我身边?我会用一生来照顾你,并对你忠诚。我可以为此向拉神起誓。”
“我当然不愿意啊!”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又觉得反应有些过激,讪讪道,“……我就是想回家。没别的意思。”
“可以,我会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同意嫁给我,我会在王宫内为你的家人修一座宫殿,让你随时都能与他们见面,如何?”
“……”我已经彻底没话说了。你以为我是想家了回去探个亲啊?一个曼德少爷就够头疼了,又来一个更难缠的,倒霉。
再讨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岔开话题:“刚刚你说这儿是什么王宫来着?”
“孟斐斯王宫。”他如实强调,“埃及首都孟斐斯。”
我皱起眉:“据我所知,现今埃及的首都叫开罗,孟斐斯……只有一片遗址啊……”
拉美西斯露出疑惑的表情:“开罗?你在说什么?”
我脑中忽然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仔细盯着他,那古铜色的皮肤,用石墨拉长的眉尾,那精致薄凉的唇。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叫拉美西斯?”
他露出一脸无奈:“你连这个都不信?”
我无视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如果你是法老,那么你……”
“什么叫如果?我原本就是——拉美西斯二世。”他不容置疑地打断我,正色道。
这话完全验证了我心中的猜想,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拉美西斯二世……”
我失神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因阿布辛拜勒神庙,因他的长寿、多子,因他无可比拟的丰功伟绩而闻名古埃及历史界的伟大法老王,这个本应该躺在历史博物馆的千年木乃伊,他现在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是个年约二十岁的俊美少年。
我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下。二十岁,他已经成为联合执政法老有三年之久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即将迎娶那位被他深情称赞“太阳因你而升起”,却红颜薄命的鼎鼎有名的纳芙塔瑞王妃。
古埃及有那么多法老,若不是因为纳芙塔瑞,我也不会记住他。可是……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开玩笑的吧……我竟然会在古埃及?!
我愣愣地抬起手掐了掐冰凉的脸颊。痛感如此真实,就像眼前不明就里,看着我的反应眼神颇具担心的拉美西斯一样真实,令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只是个梦。
怪不得初次听到他讲话就觉得古怪,原来这根本就是失传已久的古埃及语。可我竟然这么学着就会讲了,好像学家乡的方言一样。
紧接着,我又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古埃及还停留在远古奴隶社会,王权被赋予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宗教色彩,只要眼前这个拉美西斯开心,处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决定,除非你想和太阳神为敌。
拉美西斯不明白我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以为是怕他反悔,便又强调:“我既然对你承诺,就一定说到做到。别担心,我即刻吩咐下去,明天我们就动身。”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欲哭无泪:“……你说得容易,要是能回家我早走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身为阿蒙拉光明之子,”他高傲的眸子里透出一抹笃定,“上下埃及任何一方土地都是我的财产,永恒归属与我。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
“告诉我,你来自哪座城市?底比斯?阿斯旺?还是临海的亚历山大?”
“…………”
算了,中间差着几千年,根本没法沟通。他知道什么叫欧洲吗?他对时空穿越有概念吗?且不说这年代的埃及有没有洲洋之分的地理认知,我说我来自几千年后,他们估计会直接把我当成神经病。
拉美西斯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强迫我与他对视。这么近的距离,我能很清楚地看见那双深埋寒意的黑眸。
“我说了,埃及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最好别动逃跑的心思。”
……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感到下巴一阵生疼,连忙矢口否认:“你这王宫里三层外三层,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别以为你骗得了我。”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才松开结实修长的手指,“我会命人好好看着你,直到你习惯了这里彻底安分下来为止。”
他顿了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我吃痛地揉着下巴,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看他一脸严肃的神情,绝不像在跟我开玩笑,我只好妥协了:“我叫菲狄安娜。”
“菲狄安娜……”
他从床上站起身,双手背后踱至窗前,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很显然,这并不是个属于埃及的名字。
我紧接着又说:“在我的故乡,传说月亮女神的名字就叫狄安娜。所以,父亲才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月亮女神?”他重复着我的话,忽而侧过脸若有所思地打量我。
就算是在外墙涂着白色石膏料的昏暗房间内,也无法阻挡那浑然天成的白皙皮肤隐隐散发出的光芒。有光线落在我浅金的长发上,微微曲卷的发梢仿佛悬着一滴月光之露,马上就会掉落在床面绣着的金莲花中央。
这无法用任何语言描绘的美,只能出自神祗之手。
“的确,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上你。”
他又沉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中划过一丝喜悦之色:“我有件礼物,你一定喜欢。”
他这话落在我耳朵里,让我觉得格外熟悉。我正奇怪地回忆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就见拉美西斯转了转身,信步朝房外走去,一眨眼功夫便踪影全无。
……这就,走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忙从床上站起身,朝门外望了望。
不是幻觉,他真的走了。
我一下子松了口气。法老我是真的惹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走我才是傻子呢。
我站起身,环视四周。也不知这偌大的宫殿有没有什么小门密道,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殿门外有众多侍卫巡逻看守,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我走出内室,穿过宽敞的大厅,来到另一扇窗户前。这大概正对着宫殿的后花园,不远处有河流睡莲,繁茂地开出一大片,显着一股人迹罕至的样子。似乎还是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的场所。
我用力推了推窗栏,很结实,上面用细碎的绿松石子镶嵌着荷鲁斯的图案。我正发愁怎么打开它,忽然瞥见一旁的石英圆桌供着一把黄金把手的银制弯刀。
这大概是哪次战斗中的战利品,因为深得法老的喜爱,便留在了这座宫殿。我喜上眉梢,取出弯刀对着窗栏的接缝处狠狠砍过去。不多时,粘连筑窗用的白泥便应声碎开来。
幸好远古时期生产力低下,用这种残次品造房子,不然我真得走投无路了。
顺利推开窗栏后,我随手丢掉弯刀,搬来一把椅子垫脚,手脚并用爬到窗台上。还好,窗台不算高,我一咬牙,闭眼就跳了下去。
“疼疼疼……”
我摔了个跟头,呲牙咧嘴扶着腰站起身。想我堂堂潘塞家的小姐,竟然被逼到如此田地,上辈子是造了多大孽。
我生怕刚刚一番折腾会惊动侍卫,不敢放松警惕,沿着河流一瘸一拐向远处跑去。
*
不多时,脚下的小路偏离河水所流之地,通向另一座小型宫殿内。太阳当空,过了午时也未见光线有减弱的趋势,不觉心燥口渴,汗也出了不少。我停下脚步打算找找女仆奴隶什么的问路,忽然不远处拱门外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我大吃一惊,该不是那个变态法老吧?
更要命的是,四周也没个树木草丛什么的能让我躲一躲。慌乱中,我只得纵身潜入水里,屏住呼吸。
只见有两个男人走过拱门,似乎听到水流飞溅的声音,一同朝河面望去。盛夏睡莲开得正盛,又繁茂地聚成一大片,刚好完全遮挡住我的身影,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异常。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面容清秀阴柔,有着温和的棕色眼眸,唇角总挂着一丝笑意般微微上扬。他的皮肤是异于常人的病态的苍白,显得很是虚弱。除却额前金质的羽毛头冠,他全身佩戴的饰品多为碧玉,在狂热崇拜黄金的古埃及也着实显得稀奇。
他穿着纯黑色的连帽长衣,帽子时时刻刻半披在额顶,柔软的质地无法将同是棕色的长发完全包裹。
他疑惑地看向水中尚未平息的波纹,对身旁人道:“这么大的动静,塔比安,你看见是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