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狐丘

2、CH.2

　　苏楚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她闭着眼摸到床头的手机后，勉强睁开右眼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家，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奶奶的声音，中气十足：“小楚啊，你说今天晚上回家来吃饭的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窗帘被拉得密密实实，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楚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下午三点了。

　　“行，您等我哈，我这就回去。”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的球，早上又和陶然他们吃了顿早饭，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满打满算到现在还没睡满八个小时，她是真困呐。

　　“小楚啊，你还没睡醒啊，你这孩子，星期天也不能这么睡啊，快起床，奶奶在家里等你啊！”老太太是个急性子，交代完后没等苏楚回话，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将手机扔到一边，苏楚又在床上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皇太后下了懿旨，她自然只有乖乖起床的份儿，洗了澡之后人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又从柜子里挑了件最朴素的裙子，打扮成老太太喜欢的样子后拿着钱包钥匙出了门。

　　苏楚住的靠近现在的公司，在城南，老太太他们还住在城东的老区那边。那儿都是上了年份的建筑，政府把那儿给规划起来了，每年还有单位给免费维修，就为了保持原貌。好看倒是好看了，就是车子实在不好开，苏楚干脆将车停在了外面，怀里捧着朋友前两天回家后给她寄过来的一箱苹果回了家。

　　这儿住的都是老邻居，苏楚打着一路的招呼进了家门。苏家在这一片老宅子中并不显眼，可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没个千八百万的，也甭想买到手。

　　钱呐，可不都是为了钱。苏楚在心里叹了一声后进了家门。

　　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呢，一听到外边的动静，锅铲都来不及放下就出来了。

　　“你个死孩子，说好了回来吃饭的呢，这都快几点了！”

　　苏楚“惊恐”地看向家中的落地钟，“这才四点半啊奶奶，我可是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出门了，周末堵车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很快啦。”

　　老太太将锅铲换到左手，右手点了点苏楚的额头，“少给我装相，大好的天儿你睡懒觉，夜里做贼爬人家墙头去啦？”

　　“哎呀呀，我这不是昨儿晚上看球看得晚了嘛，正好今天周日就偷懒多睡一会儿呗，来来来，我给您洗个苹果吃啊，我告诉您呐，这个苹果可甜可脆，可好吃了。”

　　“不知道什么苹果这么好吃，小楚也给二婶洗一个呗。”

　　苏楚看着跟她前后脚进家门的二婶丁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咸不淡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二婶有儿子孝敬，哪还用在乎侄女这点东西。”

　　丁吟也不以为忤，径直走过来拿了苹果，“哎呦，阿克苏的糖心苹果啊，小益可喜欢吃这种苹果了，小楚怎么不给弟弟买点？”

　　“小益有二婶您操心，要我这个姐姐多事干什么呢，奶奶我先上去找个东西，等会儿下来啊。”苏楚实在懒得在下面和丁吟磨叽，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转身上了楼。

　　老太太应了一声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儿媳妇，丁吟差点没绷住脸的笑意，“妈，您厨房里还有事儿不，我去给您打个下手？”

　　“不用了，我人老了，使唤不动你们。”老太太也没等丁吟反应，说完就进了厨房，留下丁吟一个在客厅里暗自咬牙。老太太偏心苏楚也不是第一天了，哪怕她生的是儿子呢，在老太太眼里，只怕十个苏益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苏楚。只是想想这房子，丁吟的心又热了起来，苏益才是正儿八经的苏家人呢，苏楚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那么这房子，也该是她家儿子的才是。

　　等到苏楚再下楼时，丁吟已经走了，只不过走了个丁吟，来了个苏益，看似也没什么差别。只是老太太能给儿媳妇摆冷脸，对上自家亲孙子却也冷不起来。

　　“姐。”苏益一见苏楚下楼，连忙起身打招呼，苏家这本烂账他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亲妈的话总不好违背，所以哪怕沙发上有钉子，苏益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坐一坐了。

　　苏楚对这个堂弟倒是没什么恶感，还在读研一的小屁孩呢，心思简单直白的跟透明的似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苏楚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怎么样，跟在蒋老师后面还习惯吗？”苏益现在跟的导师蒋峰是苏楚的学长，跟苏楚不是一个专业，但是同在学生会工作，熟悉得很。后来留校任教，家里也算教育世家，很快就升了上来。等到苏益考研的时候，正好就投在了蒋峰的门下，念在苏楚这个师妹的份上，对苏益也算是照顾了。

　　苏益这小半辈子都活在苏楚这个姐姐的光环之下，原先还有些愤懑不平，觉得自己的光环全被苏楚给挡住了。可是后来好处体验多了，人也长进了，才明白过来有这么一个名声在外的姐姐多方便。苏楚当年在校的时候是绝对的风云人物，苏益这本科四年也差不到哪儿去，姐弟俩就着学校的话题聊了一会儿之后，老太太就喊两人开饭了。

　　老太太原本只叮嘱了孙女儿回来吃饭，大孙子是顺带的，所以饭桌上的菜式基本全都是苏楚喜欢的。还好苏益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不像苏楚这个炒着不吃那个煮着不吃的，好养活多了。

　　苏家饭桌上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姐弟俩合起伙来把老太太逗得笑得合不拢嘴。等到吃完饭，苏益主动收拾起了碗筷，苏楚就跑去拆了箱子，洗了几个苹果，削皮切块端了出来。

　　“哎，还是这个苹果甜呐。”老太太虽说上了年纪，可还是吃嘛嘛香，各种病痛都没有，吃起东西来基本没啥顾忌。

　　苏益洗完碗回来也拿牙签挑了一块，含糊道：“唔嗯，姐，这苹果好甜呐。”苏家人都好甜，连苏益这个男孩子没事儿也喜欢买点甜点安抚安抚肚子。

　　“喜欢吃回头带点走，吃得好我让人再给我寄点过来。”苏楚交的朋友天南海北的，给她寄苹果的唐驰月更是当年和她在腐国一起奋斗的老友，一箱苹果而已，值当个什么。

　　苏益也不跟苏楚假客气，虽说市面上现在多得是“阿克苏糖心苹果”，但是这里面的猫腻谁知道，当然还是朋友寄过来的更让人放心些。老太太找了个结实的布袋子出来，原本想多装一点的，苏益只要了六个，说是多了嫌重不想拎，就拎着这六个苹果走了。

　　“楚楚啊，咱家隔壁的贾奶奶前两天给我介绍了个人，是她的侄孙，年纪呢比你大个三岁，我说大一点也好，会疼人，职业是大学老师，脾气也温和，要不你去见见？”老太太原本叫孙女回家就是为了商量这事儿的，结果先是丁吟后是苏益，扯到现在才有功夫提起这一茬来。

　　苏楚今年二十有九，未到三十，看起来还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而且风情更盛，不过玫瑰好看归好看，这刺扎手啊。公司里跟苏楚同级别的，基本就没几个不是单身，苏楚自己也不以为意。她亲妈满世界风流快活根本就不管她，亲爹有了后娘之后也不管她，可是还有个苏老太太时时刻刻把这事儿挂念在心上。她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能看到孙女成个家，不然呐，她死了都不瞑目。

　　“行。”苏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她也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虽说自己不想成家嘛，但是既然老太太想让她去相亲，那就去呗。反正成不成的还在她自己，任谁也别想委屈了她苏楚。

　　果然，老太太一听这个“好”就乐了，顿时就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好，时间我已经定好了，就是下周三的晚上，地点在华阳路上的磨月，你们年轻人嘛，都喜欢西餐厅里的调调，讲究什么罗曼蒂克，我知道的。”

　　好嘛，连时间地点都定好了，要是她这只鸭子不肯主动上架，只怕回头老太太就能把她清蒸水煮后端个盘子给低价甩卖了。

　　“对了对了，这是那个男孩子的手机号，你的手机号和那个什么企鹅号我也给了，你记得跟人家联系啊。”苏老太太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神色严肃叮嘱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联系的。”天大地大，老太太最大，哪怕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苏楚也只能接过纸条，当着老太太的面把电话号码给存起来。

　　贾奋勉，我还假分娩呢，奈何时机不对，苏楚只能把涌到喉咙口的吐槽跟一口老血一起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