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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与我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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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穿越人聊得热火朝天,谈到今天的境地无不唏嘘不已,直到开了席才恋恋不舍地分桌而坐。
我瞧着一身喜兴的小九和他那帮哥哥弟弟推杯换盏,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很不爽。捅捅闷头吃菜的雅柔,我问道:“你和小九进展如何,他这大老婆小媳妇的娶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他对你有什么动静。”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还想让他怎么样,把我扣住不放就够阴险了,说什么我不嫁他这辈子都甭想嫁人了,一辈子当奴婢到死好了。”雅柔掏出帕子擦擦嘴,煞有介事评论道,“没见过比他还小的人了。”
我揉揉吃得有些撑的肚子,给雅柔使个眼色,叫上吃得正香的无尘,趁着皎洁月色溜了出去,院子里没什么人,雅柔剔剔牙问我:“你和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压低了声音:“没有怎么回事,亲兄弟开打了呗,估计我家老头子知道些变态二的秘史,英俊八借着变态二跟纪府要人的机会,把我送给了变态二,想来是想让老头子一怒之下掀了变态二的老底。”
“然后呢?”雅柔拉着我坐到湖边。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没什么然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英俊八让藏得更深的人给阴了,所以自始至终,这里面都没我什么事。”
无尘静静听我说了半天,淡淡开口:“当年苏大人替皇上挨的那一刀远比市井传闻来得曲折,太子一直防着苏大人。你是苏家唯一的血脉,八爷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苏大人抖搂出当年的真相,本来苏大人也答应得好好的,却在殿前变了主意。与其说八爷设计了太子,不如说是苏大人设计了八爷。月月,你自己要多留心,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无尘,”我低声打断滔滔不绝的无尘,“我听不懂这些,也不想听,所以不要和我说这些,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人,不要走得离我越来越远,你知道我追不上的。”
无尘说的我都懂,可我不想成为一个为了自保机关算尽的女人,被骗又如何、被舍弃又如何,至少我活得轻松。与其成天防着这个、算计着那个,和别人虚与委蛇、尔虞我诈,我宁肯简简单单活到非死不可的那天。
三个人默契地保持静默,良久雅柔才低低笑道:“无尘,我和这丫头都是没脑子的人,你们那些弯弯肠子我们也没有,与其亏欠别人,我们更喜欢让别人亏欠我们。”
“人一沾上阴谋,就变了味,说是被逼无奈的自保,说得再好,就算说破大天,谁又敢拍着胸脯说不会牵连上无辜之人,我打小怕鬼,只希望死前别被冤鬼缠身。”我伸手搂住无尘的脖子,打小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他撒娇,无尘松了僵硬的身子,下巴搭在我头顶。
“利欲熏心的肮脏和被逼无奈的肮脏,不都是肮脏,没什么区别,犯不着道貌岸然地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做不来天之娇女,也就做做村野粗妇。”雅柔接过我的话,我和她能成为朋友,从来不是因为穿越,而是因为走着同样的做人道路。
“我的月月长大了。”无尘拍拍我,我松开手,因为被夸奖笑起来。
我们三个这边说说笑笑聊得正是火热,就听前面一阵吵闹,摔杯子扔凳子,女的尖叫孩子嚎啕,三个人面面相觑,今儿没点武戏呀?怎么听着那么像全武行呢?
我刚走到前厅,就听见十四阿哥气急败坏地威胁:“谁要是再敢动她一根汗毛,别怪大家兄弟都没得做!”
我小心翼翼探出头,好家伙,杯盘狼藉地好不热闹,一帮福晋格格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小九捂着乌青的眼睛铁青着脸瞧着面前的十四阿哥,康师傅的儿子们好话说尽,拉着暴怒的十四阿哥不让他再往前。
我想了想,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低头溜边抬腿准备开溜。
“纪婉月!”
多么熟悉的怒吼呀,我立定找好伸出左手挥挥帕子,就差说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十四阿哥灼灼目光盯着我的双手不放,出于自保,我把双手背到身后,悄悄后退一步。
我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十四阿哥一把抓住,半拖着朝外走去。
“疼!疼!你轻点!”
我不满地一个劲嘀咕,十四阿哥脚步略顿,依然把我拖出了小九的宅子,只是手上的劲道轻了不少。
我被毫不留情地扔上了豪华的车辇,顺着惯性还在车上的小塌上滚了几滚。看着气势汹汹迅速逼近的十四阿哥,我高举双手呈投降状。
十四阿哥隐忍着,那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让我鼻头酸酸的。我从他眼里看出了身为男人的挫败感,那些自责、难过、心疼交织着,慢慢上升直到把我淹没。
他拉过我的手抵在额头,默默很久不肯说话,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疼得我微微皱眉,轻轻的鼻息让我产生不切实际的错觉,他哭了吗?
“十四?”我试探着叫道。
“婉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喃喃自语的话语让我差点哭了出来,他就这么一遍遍跟我道歉,“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没有人可以伤你!”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车顶,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其实我一直不敢想,为什么他不来救我,我怕我想了我问了,我就回不去了。还好,至少这件事与他无关,既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好哭的了,有一个人男人为了我和兄弟翻脸,足够了。
回屋刚甩了外衣,准备好好放松一下,下人就来报,说是十三阿哥想见我,我不情愿地穿好衣服,磨蹭了半天才到了会客室,十三阿哥很好脾气地边喝茶边等我,也不见生气。
“别露出这么不乐意的样子,我也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你。”
我坐在十三阿哥对面,摆弄手里的九连环,“桃子,不是,十二阿哥可好?”
十三阿哥挑挑眉:“我又没说是谁,你怎么知道是十二哥?”
因为我比你聪明呗!“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估计也就是他还惦记我的死活。”
“为什么不是年氏?今天闹成这样,你不会第一个想到是她担心你吗?”
我一愣,不明白十三阿哥这么问的用意,当十三阿哥说有人要看看我时,我脑子就只有十二阿哥一人,为什么没想到别人,因为我傻呗。
“婉月,十四弟从小得宠,他想要的没有放手的道理,他骨子里的霸道你也该知道,你,真的看清自己想要什么了吗?不要因为习惯,最后害了三个人。”
见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十三阿哥无奈地笑笑:“十二哥说得没错,你还真像只什么鸟,装傻算是个中好手。”
鸵鸟!还有,鸵鸟不是装傻,它是逃避现实,这桃子怎么总扭曲我的意思呢?
“十二哥被皇阿玛罚了,听说是为了他的婚事,十二哥打小养在苏麻姑姑身边,生性淡泊,和我们几个兄弟并不亲厚。前两年皇阿玛就提过他的婚事,不过他只说要先立业,皇阿玛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眼看他就要成年却执意拖着不肯成亲,只跟皇阿玛说有中意的女子,等到了年底自会成婚,皇阿玛问他他又不肯说是谁,惹得皇阿玛大怒。这些年他身边的女子没有一个怀上子嗣,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可私下那些闲言碎语已经是越来越难听,我有时真是佩服他的悠闲。。”
“我一直都知道十二哥和我们不一样,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执著的一个人。你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
在十三阿哥絮絮叨叨不知所云时,我轻松解开九连环,微微一笑:“就说这九连环我很喜欢,还有别告诉他我受伤的事。”
十三阿哥细细瞧了我一会,露出让我非常想抽人的笑容。“十二哥最后嘱咐我的就是:别告诉月儿我知道她受伤的事。”
你不还是告诉我了吗!以后有什么话都不能告诉十三阿哥,太不靠谱。把九连环小心塞进怀里,不知是不是玩了太久的缘故,这东西竟然有些烫手。
送十三阿哥出府,他突然停住问我:“这件事,你怀疑过十二哥吗?”
我摇摇头。
“可你怀疑过十四弟。”
我点点头。
“为什么?”
这人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这世上怎么可能事事都有答案。因为十四阿哥是八爷党的,那个萍儿又是八爷的人,而我又一个怀疑论者,这些我能跟你说嘛?
虽然我和雅柔大言不惭地教训了一顿无尘,可私下还是忍不住讨论一番,咱不坑人,可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是?
只可惜我和她都不具备什么政治头脑,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这次的事件,不过是难以计数的明争暗斗中微不足道的一役。高手过招死的都是龙套,用不了几天高手们就会重振旗鼓,谁也不会把一次的失败放在心上,所以我这个龙套更不用忧心忡忡。
这样的认知难免让我有点挫败,敢情我拼死拼活,连个演员表垫底都没捞上,字幕刷地一闪而过,我的名字排在友情出演的最后一个,那时看戏的都走光了,只剩下打扫卫生的老大爷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瓜子皮生气。
“你说,这场戏的幕是什么时候拉开的?变态二要人那天,还是颁圣旨那天,抑或江南之行那天?”
举着自制的万花筒,对着湛蓝的天空轻轻转动,五彩缤纷的图案绚丽到耀眼,我语含笑意随意问道。旁边沉默了很久,才懒懒答我:“何时开始不重要,何时落幕才重要。好戏刚刚开头,高潮还没到来,捡个没人注意的位子,耐着性子看下去吧。”
夺嫡这场豪华阵容的皇家大戏,不论在哪个时空,都不可避免的华丽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