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驿站》烟水

5、[五]

　　那一棵大树之下，似有人影浮动，偶有尘土夹杂雾色腾腾上升。
　　黑衣人未能在瞬间夺取天涯的性命，既被玄老板狠狠地一肘甩开，他便要再作势跃起，朝天涯冲去。天涯自是笑着的，嚼满了嘲讽的笑容。
　　玄老板一见不妙。这蠢才，熟高熟低熟生熟死还弄不明白嘛？
　　就在这一刻。天涯收刀，瞬间使出一招弯月过山，布刀横面砍向黑衣人，若有千军过境之力。
　　玄老板一手纸伞收拢，一手红绳脱缰，甩上老树一枝，缠住那刻，即借力攀起，攀到一身高时纸伞打开，见坠势稍缓，他就一脚踩在飞砍过来的布刀面上，一脚后踢，自黑衣人下颚将他连人踢上半空，横身又补了一脚。
　　黑衣人被一脚踹开，撞在老树上喷了一大口血。被玄滇踩过的刀面，偏了几寸，砍在他头顶上方，大树上一道半年轮深的口子猛地张开，就这夜晚，也是很触目惊心阿。
　　玄老板悬在半空，郁郁地别过了头。朝那地方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涯肆意地大笑。笑声掩盖去一边的哀哀咽息，响彻土丘四周。

　　丁了越握紧手里的包裹。目光却锁在不远处那三人的打斗上。
　　他像被什么吸引住，竟想靠近他们。
　　“很危险。会伤到你。”冬儿忽然把他拉回来，“刀剑无眼，使刀剑的人更无心顾虑你。别过去。”
　　丁了愣是清醒过来，头转一旁，不大情愿地挪了挪唇
　　“我明白，可他受伤了。我只是……”
　　“也只是受伤了。安静地看，需要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开口。”
　　把丁了拉到一旁，让他靠着拴马的柱子。冬儿望向远处。
　　冬儿转回头，她问他：“这黑衣人是谁，你可知道？”
　　丁了先是抬头，而后又垂下了。
　　“是一千莲。”他停顿半刻，忽又喃喃地一叹吁。
　　“缥缈宫的一千莲善使暗器来无影去无影。”
　　冬儿点点头，这刻也算她眼尖，竟发现那乔乔似乎忍不住也想冲上前，……
　　这乔乔口上说不管不管，心里真教惦记死了。玄秃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她她……
　　“乔乔……”冬儿想拦上，但落施风早已使出，乔乔的影子飞纵而逝，瞬间落在那三人旁边。冬儿只得奋力一跃，同时跟上。当然没有忘记把丁了的衣领一块提上。
　　“老板你要不要停下先治治伤？”冬儿及时开口叫道。
　　玄滇一口真气护住血脉，恨恨地瞥了眼她。怪她怎么也闯进来了，瞎凑什么热闹呀！还嫌他不够忙的嘛？
　　这二人不愧是同门师兄妹，这时自然心有灵犀，熟高熟低心如明镜。
　　天涯于是呵呵笑了，她呵呵笑，她竟然还能开口说话。“你赢不了我。你都赢不了我，竟然还想救她们？”
　　玄滇冷冷地瞪她，血气攻心，一股腥甜直冲盘口。欲呼而出。
　　他略镇定，缓缓地轻声地呢喃。“你该停下的，我并不想伤你。”
　　“以你现在的破德行还能伤得了我？”天涯怪异地大叫，立刻似明了什么气煞一张面孔。
　　“你竟然要为了他们，抵上性命？”
　　玄滇洒脱地笑了声，不作答。却若昭告‘又何尝不能呢？’
　　天涯脸色突变，她冷冷地哼了声。
　　“我还怕你了！”
　　布刀犹如舞蹈的大蛇，自玄滇身旁蔓延盘过，疾速刺向黑衣人面门。玄滇回转身倾斜朝后飞去，就在要碰到的一刻，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是乔乔，被天涯一掌飞打出去。
　　而刀柔软成布被她收回，天涯的笑声随即又一次响起。
　　“我看你怎么救。”
　　玄滇落下地，还未掌地，就倾身飞出，将被打飞的乔乔接住。冷冷的看着天涯。

　　天涯心中起寒，还不等回神。气怒的玄老板，真气逆流，红绳被他轻轻一抽，那能撑住他重量的枝杆应声坠落。击起一地尘土，却不及他双手血肉爆绽来的吓人。
　　断剑一出，腥雨朝东。缎剑一落，万军成骨。
　　那时让人有种错觉。倘若断红，是自他双手生出，挥洒成一列连绵，仅是要纠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