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叛变]深海中光线逆行》末**端

4、【噩梦】

　　打开那个观察室，霍普伸手拉住谢伊，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对方想轻笑出来。
　　“这只是一次对神殿的器械测试，我们都准备三年了好不好。霍普，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强行让我切出就好，还是你对自己没自信了？”
　　霍普扣着谢伊的手腕往下一拉，两人的胳膊便靠近了许多，终于露出消失多日的笑容：“就你还想质疑我？快进去吧，可别被吓哭才是。”
　　早些时候刺客便对装置进行充分的分析，唯有谢伊靠得足够近直到进入观察室才会开始正常运转，地面上会升起营养舱供人连接仪器或直接使用，安全性暂时能够保障，尤其是全透明的观察室。
　　谢伊朝外面的主控室挥挥手臂，坐在营养舱边缘，等待激活的营养舱给他点提示，不过也很简单，在他躺下后仪器就自行扫描了他一遍，并温和地将人的意识引导到能启动主控室屏幕的地方去，只消一会儿谢伊就陷入了沉睡。
　　“先行者之盒对谢伊有回应了，他的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稳定，哦，数据都在墙上显示，实在是不可置信！”
　　运转的声音持续一阵后转为平稳微小的敲击节奏，仿佛跟随数据把谢伊的心跳反馈，能够联系起来的话这个遗迹倒算是真实可靠。
　　“继续……这里的屏幕已经开始正常启动。”
　　“已接收启动信号，”机械化的声音环绕整个主控室，“请输入密码和您的权限等级……检测完毕，无密码，无权限等级设置，程序选择初始级Precursor001，权限等级初始化中。身份创建完毕，SPC001-Davenport-1731。请允许收集指纹和虹膜……扫描完毕。即将组建智能AI谢伊·派崔克·寇马克，完全启动直至设置完毕约需30秒，请稍候。”什么都没有的屏幕由灰白逐渐分割变化并组建为人形，连恩的眼睛完全不敢从屏幕上离开，回过神来却看到真正的谢伊，他被人遗忘，在观察室透明厚重的墙后隐去。啊！并非是隐去，墙面变回原有的深灰，霎时间连气氛都有些压抑沉闷。他担忧起来，谢伊会否就此彻底与遗迹融为一体，或许人工智能还会和他说说话，再一边工作一边开玩笑，以证明他就是活着的谢伊。“你们好，我是谢伊·派崔克·寇马克，很高兴与您一同工作。”
　　空气里仿佛透出丝丝绝望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收拢、扼紧连恩的喉咙。他们需全心关注同谢伊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这是开始罢了，刺客组织的希望的开始，和噩梦的开始。

　　人工智能也会有梦。
　　不过是无法解释应用程序里有梦境的存在，他更在意梦里关于一个人的记忆越来越稀薄，肯定是系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强制删除的。
　　就算那人的名字他随时可以脱口而出，却仍不断淡忘掉共事的时光。
　　背后的海水稀释不掉他，却终能稀释回忆。
　　今天同步工作进度和备份记忆的时间又到了，不得不忘记，也根本不存在挣扎的余地。
　　晚安，他对怀里小小的莫琳根说。他实在害怕某天醒来忘记莫琳根的存在，记录里失去所有人存在在他面前的痕迹，彻底变回初始化时没有感情的谢伊。

　　我们生于海底，身在海底，亡于海底。
　　我们渴望光芒，涌向光芒，触及光芒。
　　活着是个形容词，形容我们的生命，形容我们尚存在，形容我们会死去。
　　我们想活下去，在美好的阳光底下。

　　谢伊。
　　他在想自己是谁，那群圣殿骑士是谁。
　　通常系统会迅速将答案交给他然后切回节电模式，自人工智能决定剿灭刺客以后他浑浑噩噩地在达文波特研究所受封闭大半年，神殿的能量源把生理机能供给维持在最低限度。
　　不过人工智能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是谁，因为它没有提取自己的记忆，也可能它删掉了身为自己的记忆，它终归是个样貌、性格、行动模式跟谢伊一模一样的先行者之盒解密器。
　　它和自己不一样吗……
　　他在营养舱里品尝人工智能体验到的感情和日常，偶尔也会提出疑问，“这真的是我想说的和我想做的吗？不被回忆里的感情左右，所要做的吗？”
　　人工智能与本体难以相互干扰，唯一的交流也是人工智能单向把眼前的画面传送到谢伊脑中，工作也好，人际交往也好，每日每夜事无巨细地强迫性灌输给他。然后有一天莫琳根忽然躲在屏幕外头给他写信，这个由连恩做的小船灵发现了他，开始尝试跟他说话，还偷偷修改信息传输以躲开人工智能作为他的精神支柱。
　　时间又往前推进一阵，圣殿骑士们把人工智能修改为一个更人性化家伙，它被海尔森说像是人类时甚至悄悄加快心跳。莫琳根说圣殿骑士们的魅力会影响他们的判断，他说，并无不可，能做出正确选择的人自己会乐意与他们为伍。
　　他没有觉得自己的双眼受蒙蔽，看到刺客们行动之后他理解的是，阵营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追随者和前行方向是否会创造对世界有益的价值。他直白地信任围绕在人工智能身边的真实和理想。
　　人工智能成为圣殿骑士的时候，他猛地想爬起来，想走出去，以真实的谢伊身份去交流。但话说回来，没有机械化的高性能处理能力，他躺在这里的价值大抵会高于出外勤，再说谁知道自己躺了这么久身子还能不能用。
　　门罗教授，海尔森，吉斯特，芬尼根夫妇……他对他们如此熟悉，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完全认识现在的他。
　　海尔森给的圣殿戒指一直放在操作台上，他在埋于深海的意识里看了看手上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