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到了很多年》白子画的爱女

94、坦诚交谈

　　我没有写赴日申请留学的自荐信，因为我本就无意于在大学四年这段时间去日本做交换生。我对自己的规划一直是大学毕业以后，再去日本留学。这四年，是我和柳学赓以师生关系存在的四年。为了考上同济大学，我吃了那么多苦，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才成为了柳学赓的学生，能听他讲课。这个机会、这段师生缘分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一段记忆。我不能让这段记忆有一点缺损和偏差，这四年我就要和柳学赓在一起。哪怕只能以师生的关系，只要能让我听他讲课，能让我经常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没有写自荐信，让柳学赓很惊讶。在一天傍晚，我去三好坞给旺财和来福喂猫粮、狗粮。没成想，柳学赓居然也在。他刚给旺财和来福倒上干净的饮用水，在它们的食盆也添置了满满的猫粮、狗粮。
　　“柳老师，你也在这儿呀？”我好久没有和柳学赓单独相处了，这个独处的空间让我莫名喜悦。
　　“奥，我刚来。好久没看旺财和来福了，今天过来看看它们。”
　　我蹲下身子，看着狼吞虎咽吃狗粮的来福和呱呱呱一直用小舌头舔水的旺财。我轻轻抚摸来福的小脑袋，但它埋头于吃着狗粮，并没有理睬我。
　　“老师，师母好些了吗？”我站起身子，看着柳学赓。
　　“还是那样，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现在我就是希望护理她的时候小心些，别让她长褥疮，要不然病况更危重了。唉。”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眉头深锁。
　　“师母这个样子，还不如当初就过去了。这样她也省得痛苦，你也省得这么操劳。”我情不自禁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说她了。我想问下你，你为什么没有写自荐信？以你的考试成绩和日常表现，这次去日本做交换生的可能性很大。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柳学赓低头用手帕把自己刚刚抓取狗粮、猫粮的双手擦干净，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猜他就会问我：“我不想去做交换生。我对自己的规划是本科毕业以后，再去日本留学深造。老师讲课就很好了，我还是先跟着柳老师学习吧。”我冲他笑了笑，并不在意公派留学这件事。
　　“随你吧。我猜出你可能不会写自荐信，没想到让我猜对了。小萱，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跟你讲过的，人生不单只有看似美好、实则脆弱的爱情，还有前途、事业。你在日语翻译方面，很有天赋和潜质，我很看好你未来的发展，不要让我失望。”
　　“老师，那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我一直想问他这个问题。师母罹患重疾，将来柳学赓的日子怎么过呢？
　　“我的未来不是已经固定、局限住了吗？还会有什么改变？我的职业是固定的，家庭生活也是固定的。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儿子好好学习。我和他妈一定想让他大学时，能考上哈佛、斯坦福那样的名校，去美国留学。只要他将来上个好的大学，有个好的人生就足够了。我还能奢望什么其他？”
　　“老师，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这可真不像你。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以前多么幽默风趣、神采飞扬呀。如果师母不在了，以后的日子你想过吗？”
　　“叶辰萱，这是你第二次诅咒你师母了。你刚才说，我没有理你，你不要太过分。”柳学赓的脸色阴沉下来，神情严肃冰冷。
　　“师母这个样子，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我不相信，你没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做过设想。”
　　“以后的日子那也是我自己的日子，跟你没有关系。我们是师生，我比你大十八岁。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能。就算退一万步讲，如果你师母不在了。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环球旅行，开着房车去世界各地看一看。说实话，你师母病了以后，我的生活确实很累、很压抑。如果她不在了，对她对我都是解脱。
　　对于一个在婚姻家庭生活中，负重前行十五年的人来说，枷锁已然去除。谁还会重蹈覆辙，再给自己套上婚姻的嚼子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香吗？”他笑了，似乎对鳏夫的生活充满期待。
　　看着他畅想未来所露出的笑容，我再一次知道他不会和我有什么瓜葛。在他心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如自由的诱惑性更大、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