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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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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崔影难得地记得关了灯睡觉。结果半夜被噩梦惊醒,在黑暗中摸索着床边的手机,借着那微弱的光起床开灯,然后转身回床上继续睡觉。后半夜再无恼人的噩梦,一觉到天亮。早晨起床后,崔影轻笑,原来,有些习惯是无法改掉的。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着灯睡觉了。甚至一度发展到不开灯就无法入睡的地步。直到那天,她在赵阳的公寓过夜,她先睡着了,灯是他关的,而她竟然没有因为房间陷入黑暗而惊醒过来,一夜好眠。醒来后,崔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赵阳。他宠腻地轻点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有我在,你还会害怕么?”于是她也笑了。因着他的这句话,不久后她搬入了他的公寓,两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
那是一段简单的快乐的没有恐惧的日子。每天下班回来,崔影就到楼下的菜市场买菜回家,洗手做羹汤。然后满足地看着准时回家的赵阳把她做的菜都吃光了,嘴里连连夸着好吃,有时还会飘来一句:“老婆你很聪明啊,这么懂得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而饭后,他总是耍赖着不肯洗碗刷锅。有时还会用兔子般的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老婆,你就好人做到底嘛!”扭不过他的时候,她只好认命地收了碗去洗碗刷锅。也有的时候,她跟他较了真,于是他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到厨房收拾,她则在他背后笑得东倒西歪。填饱了胃后,两人就到书房,要嘛继续各干各地勤快加班,要嘛就一起躺在书房里那张小单人床上看电视。有时候会看着看着两个人就都睡着了,然后到半夜的时候某个人从床上掉下来后再转移阵地到卧室里接着睡。也有时候崔影先睡着了,赵阳轻轻地把她抱回卧室。周末的时候,两个人就手拉着手到离家不远的超市里去买日用品。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只吃水果不吃零食,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逛超市回来后,都是提了满满一大袋零食,从瓜子到各种糖果,应有尽有。然后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就被两个人抢着吃光了。崔影有时候都会惊讶自己原来还是很有嗑瓜子的本领的,那么大一包瓜子竟然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喀嚓完了。赵阳则会取笑她前世肯定是老鼠来着。。。。。
崔影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平淡中带着甜蜜地过下去。直到那一天,赵阳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当赵阳的同事把这个消息通知崔影的时候,她的心惊颤了下,被刻意压在脑海里的某个总在午夜出现的熟悉的画面浮现了出来:救护车的警鸣声,被触目惊心的红渗透了的白色被单,杂乱的脚步声,凄厉的女人的哭声。。。。她尖叫了下,企图把这些画面赶走,然后踉跄着冲出了屋子。。。。仅仅是虚惊一场,赵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简单处理后就和崔影回家了。一路上他拥着她不停地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而她从在医院找到他后,就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直楞楞地呆睁着,却一句话也没有。到家后,她依然是发着呆,只是抓着他的手松开了,不知道想什么地沉到自己的思绪里。他以为她只是吓到了,便去煮了碗热汤给她压惊。那之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场车祸。只是她再也没有了欢颜,总是用带点忧伤的眼神望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反常态地坚持要开灯,要是他偷偷地把灯关了,不稍片刻,她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也问过她做了什么噩梦,但是她从来都不说,只是把灯开了继续睡。满屋子都是沉闷的氛围,以往的温馨热闹都消逝无踪,日子别扭地过着。赵阳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只是很小心地担负起两个人的生活起居。他以为她只是困在车祸的阴影里,过段时日就会好的,然后他们还可以如同往日那般过下去,说不定在春节的时候还可以结婚。但是,事情不是按照他想的发展,那天是阴天还是下雨,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回到家的时候,察觉到家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少了什么东西。他满屋子转来转去,终于发现是她不见了,连同她的东西。等待他的只是一封信,薄薄的一张纸,只有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崔影从不去想赵阳看到那封信会有何反应。期间他找过她几次,但是都被她避开了,到后来他也不再来了。她过回了独身的日子。不再做饭,每天只是吃点快餐。菜市场里现在有什么菜,行情如何,她都不了解了。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的时候,包袋里再没了零食的踪迹。而晚上睡觉开灯的习惯,依然保持着。那段日子仿佛是一段不存在的日子,只是梦一场或者是电视里的某部连续剧片段而已。偶尔会心痛,但是也只是偶尔,轻轻的,短暂的。于是她庆幸,她终是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不会象十几年前某个被称为她的母亲的女人在她男人出车祸去世后痛苦得撕心裂肺,最后抛下女儿远走他乡,一个人在异地孤独地怀念以前的日子。
崔影忘记了她晚上要开灯睡觉是从她父亲出车祸的那天开始的,因为她总是梦到血,到处都是血。。。。。她只是坚信: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日子还是照样过,习惯还是那习惯,终究是改不掉的,即使某些时候它们会忘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