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奇侠传》申城小子

1、第一章 栗道元收‘红孩儿’为徒 韩烟向众师徒辞行

　　武当教自张三丰祖师创始以来，历经明清两代，兴旺发达，弟子信徒众多，与少林并列为中华武林之名门大派，但自民国军阀混战以来，日渐衰微，弟子传承不继，百姓糊口尚难，又疲于应付军阀土匪外虏之祸，以至武当信徒皆无，断了香火，院室陋鄙，墙壁倒塌，甚是凄凉。
　　自改革开放以来，百姓生活日渐好转，武当教香火日盛，重修了道观，整个道观整茸一新，弟子信徒日渐增多，重现自明以来的繁荣景象。
　　这一日，游客散尽，阳光退去，夜暮笼罩武当观，一扫地道童，在一偏门处，忽闻婴儿啼哭，见一灰色布包，忙丢下扫帚，捧起一看，是一个红彤彤的娃娃，这娃儿生得好，目光闪亮，哭声如雷，张开小口，嘴里有两颗小牙。
　　道童甚是喜爱，知此娃是父母有难处，想是要托道观抚养，掏开布包一看，见里面有一封信，道童不识字，便抱了婴儿送至长老处。
　　观主武真道人仙翁一般，须发皆白，面如孩童，他一见此娃童，也甚是喜爱，心想如此佳秀之一娃童，其父母如何肯弃，便打开包裹中信来看，但信中只有一句话：“拜求恩主收留此孩儿。”别无他言，心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难处。
　　武真道人见孩童筋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心中欢喜，便不管孩儿来处，要收留此孩童。
　　武真道人叫来徒弟，武真道人徒弟共有七人，长徒宋希帘德最贤，二徒张士元放荡不羁，武功却最高，可惜两人皆不在观中，其余弟子五人齐聚武真道人‘静安’室中，三四五徒推说自己徒弟已多，不想收留，只有六徒张方仞与七徒栗道元肯收。
　　张方仞年轻，仅二十余岁，一抱此娃童，孩童便啼哭不止，只有七徒栗道元一抱便不哭，呀呀张望，武真道人便与众徒一起笑曰：“便是该你收此徒儿。”
　　栗道元将娃童捧至眼前，那娃童禁不住伸手摸栗道元之长长胡须，明亮的双眸张望不止，甚是好奇，呀呀说话，吐气如兰。
　　栗道元喜爱之极，禁不住亲了一口，那娃娃便张手欢跳，似要跳起投入栗道元怀抱中。
　　武真道人一见，欢喜到极，便说：“此娃娃便是该我道观之徒儿，栗道元你以后还要好心教育，希望他能成个栋梁之材。”
　　栗道元说：“徒弟一定悉心教养便是，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栗道元随即满心欢喜地抱走此孩童。
　　原来栗道元辈份虽低，年纪却大，已经五十余岁，乃是半路出家，入得道观时，已有道行，因见他年纪大，无人肯收他为徒，只有武真道人不嫌他老，收他为徒。
　　武真道人又安排张方仞到十堰派出所报个警，省得说我偷窍孩童，张方仞领命而去。
　　栗道元将此孩童抱回自己‘鳅鸣’室中，见孩童生得红彤彤，便取了个小名‘红孩儿’，大名唤作云。
　　却说时间一过七八年，栗云已经七八岁，随着师父打座参禅，也是做的有板有眼。
　　小栗云生得眉清目秀，唇红如膏，鼻如玉陇，头发越长越是金红，眼珠越长越是发褐色，越发像是一个波斯人，观中长老皆猜想这个孩童一定是个混血父母。
　　栗道元在栗云之前还收了一个徒儿，叫栗景，长栗云五岁，已经看起来像个大人了。之后还有一个女娃，叫栗妍，小栗云一岁，生得白静可爱，活泼好动。这两个孩子也皆是无父无母之孩童。
　　这日栗道元领三个徒儿在室中打座，栗景偷懒，被栗道元用拂尘敲了一下，甚是不服。栗道元便放他假，让他出去玩耍。
　　栗云和栗妍心无旁鹜，专心念经。
　　打座完毕，栗妍问师父：“师父，大师哥为什么每次打座都不肯用心呀”
　　栗道元说：“他想他的父母亲了。”
　　栗妍说：“师哥的父母去哪里了”
　　栗道元说：“他的父母在一起车祸中都死去了。”
　　栗妍哦了一声。
　　栗云也问：“那我和妍妹的父母呢，怎么也不见来看我们”
　　栗道元说：“你是道童在西边那个侧门捡的，不知道何人送来，妍儿是宋师兄在四川绵阳捡的，父母也不知哪里去了。”
　　栗云说：“我和妍儿原来都是被父母不要了的，不知是为什么”小脸上挂着忧愁的表情。
　　栗道元说：“可能你们都是超生的，现在抓计划生育这么严，老百姓家穷，罚不起，就把女婴丢了。”
　　栗妍说：“那栗云是男娃，他父母为什么还要把他丢了呢”
　　栗道元：“他父母一定是个近视眼，错把栗云看成了女娃，就丢了。”
　　栗云一听，张着小嘴，‘哦’了一声：“我怎么成女娃了。”
　　栗妍拉着栗云的手笑着说：“师哥是个女娃，以后就和妍儿一个床睡吧。”
　　栗云说：“去，谁和你睡，你睡觉老蹬人，每次都把被拽到你一个人身上，哼！”
　　栗妍也哼了一声：“谁希罕和你睡。”
　　栗道元见吃中午饭的时候还早，就坐在床上和两个娃娃说话，两个娃娃一左一右，靠在栗道元身上，栗道元看了看这两个娃娃，心想：“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死，恐怕孙子也有这么大了吧。”一想到这，栗道元禁不住眼里滚落两滴泪来。
　　栗妍眼尖，一眼看到师父流泪了，忙问：“师父，你也想你的父母吗”
　　栗云一听栗妍的话，也看着师父，明亮的黑褐色眼睛眨呀眨。
　　栗道元说：“我哪还有父母可想，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无父无母的人了。”
　　栗妍说：“那师父你有儿子吗”
　　一句话说到栗道元心窝里了，栗道元滴下了两滴泪，酸楚地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对不起我的女儿。她死的时候，也和妍儿这么大，也像妍儿这么可爱。”
　　栗妍眨眨眼看着栗道元，听明白了，问：“你怎么对不起你的女儿呢”
　　栗云也眨眨眼看着栗道元。
　　栗道元摸摸这两个孩童，真是童言无忌呀，栗道元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原先不叫栗道元，栗道元是我出家以后改的名字，我在出家以前，在江湖上可是鼎鼎有名。”
　　栗云和栗妍眨巴着眼睛看着栗道元，只见栗道元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豪迈之相，只片刻，即一闪而过，慈祥的表情再次回到他的脸上。
　　栗云问：“那师父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栗妍也张望着栗道元迫切想知道结果。
　　栗道元说：“我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也不想再想起他了，我现在就叫栗道元。”
　　栗云笑道：“师父还能把名字给忘了，看来师父真的是老了。”
　　栗云也哈哈笑起来，栗道元抱起栗妍，说：“嗯，师父真是老了，都六十岁了，老糊涂了。”说完呵呵笑起来。
　　栗妍趴在栗道元的怀里说：“我以后就做师父的女儿吧。”
　　栗云也说：“我也做师父的儿子。”
　　栗道元抱着两个孩子呵呵笑着说：“我一下有了两个儿女。”
　　栗妍人小鬼大，说了句：“师父，等我和栗云长大了，再结婚，一个做你的儿子，一个做你的儿媳妇，永远也不离开你，好不好”
　　栗道元说：“好。”开心的笑。
　　栗云说了句：“谁和你结婚，长这么丑。”
　　栗妍推了栗云一把，说：“你说谁长得丑。”然后拉着栗道元的胡子说：“师父，师哥说我长得丑。”
　　栗道元说：“妍儿不丑，妍儿好看，云儿现在还没长大，等他长大了，就知道，妍儿其实是这世界上少有的一个大美女了。”
　　栗妍听了，骄傲地看着栗云，冲他翘着鼻尖。
　　栗云刮了她鼻子一下，起来就跑，栗妍起来就去追，两人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追打不停，嘻嘻哈哈，引得栗道元也呵呵直笑。
　　这时栗景推门进来，一见大家欢愉有加很是嫉妒，没带好气地说：“师父，师弟，吃饭了。”
　　栗道元忙下床，栗妍和栗云都见师哥不开心，都不敢笑了，老实跟在师父后面，直往饭厅里走去。
　　武当派现在只有栗道元等十几个师兄弟收徒弟，总共收了四五十个徒弟，加上栗道元的师叔师祖一共也就一百不到的道人，相比明成祖时期上千道人，差了不知多少。
　　栗云三师兄妹几乎最小，见了谁都要问好，不停地点头，一百个道人，问一百句好，好不累人，栗景不耐烦地嘴里直哼哼，也不问清楚，栗云和栗妍规规矩矩地一个个问，问到最后也几乎不耐烦了，两人互相眨一下眼，栗景翻了两人一眼，心想，两个傻冒。
　　吃饭的时候栗云和栗妍都见大师兄韩烟起身向众师叔、叔伯、师叔祖不断辞行，栗云和栗妍就问旁边师兄弟是怎么回事，师兄告诉：“大师兄这是要还俗了。他要到北京的749局去做一个警官了。”
　　师兄弟都说：“二师伯也真舍得让他走，大师兄的功夫可是咱们师兄弟里最高的。”
　　有师兄说：“二叔伯他本人还不是一个闲云野鹤之人，也和还俗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在观里挂着个名而已。”
　　韩烟走到师父栗道元身边，向栗道元辞行，栗道元问道：“韩师侄，这是要到哪里谋职呀。”
　　韩烟身材中等，而目清秀，头上打了精致的道髻，他躬身说：“北京749局局长亲自来到武当山上，问观主要一个人去做警官，观主推托不掉，只好派我前去。”
　　栗道元说：“你可舍得这身道袍。”
　　韩烟眼里一湿：“我甚是不舍得师兄弟。可我父母非要让我还俗，说我没了兄长，要我还俗为继香火。可当初他们又如何把我送上山来，如今我和师兄弟情深，如何舍得离开。”
　　栗道元说：“就是该你下山，师侄也不要伤心，虽然脱了这身道袍，修行却仍然可以继续，等你做到六十岁退休以后，再回到山上修行，也一样。”
　　韩烟嗯了一声，眼泪没有掉下来，看起来宽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