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在最美时》水洗尘埃

63、塌陷

　　到下班的时候，玉颜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吴志康的，“有事吗志康？”玉颜接通了电话问道。
　　“玉颜，我在你们厂门口了，你快出来。”吴志康说道。
　　玉颜怔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吴志康这时候会过来，不过她之前也听春先提起过，说他开了一个小小的外贸公司，自己当起了老板，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现在看来，说的倒是真的了，逢着她们正下班的点来找她，必然是提前就走了的。
　　玉颜拿了包包出了厂门，果然吴志康就在大门边的一棵木棉树下等着她，还不待玉颜问他话，他已经诧异地叫了起来，“咦，玉颜，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你大病了一场吗？”
　　玉颜一愣，不自觉地拿手摸了摸脸，是了，这些天都吃不下、睡不好，脸色苍白人削瘦那是必然的，于是说道：“这些日子心情不是太好，吃不下。”
　　“为什么？”吴志康问道。
　　玉颜张了张嘴，终说道：“没什么。”
　　“不会吧”，吴志康说道：“看你这样子，活象是死了……”后面的话没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不好听，还有点咒人的意思，于是赶紧住了嘴，然后打岔道：“看你这神情，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呵呵。”
　　玉颜苦笑一声道：“是啊。”
　　“怎么会？”吴志康说道：“谁会不要你啊，不要你的人才傻呢？我当年就是一时犯了傻后悔药都没处买去……”吴志康在那里自说自笑地，猛然间看见玉颜脸上的神色，方才后知后觉地道：“啊？玉颜，你、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你失恋？”
　　“很奇怪么？有恋爱自然就有失恋，很平常啊。”玉颜自失的一声苦笑。
　　“嗯？失恋？玉颜，你真的失恋了？”吴志康认真地问道。
　　“是啊，很好笑吧。”玉颜说道。
　　吴志康摇了摇头，“我不是想看你笑话的，对不起啊，我只是随口开句玩笑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玉颜又是一声苦笑，“不用说对不起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呵呵，那正好啊，玉颜，你说你也失恋了，我也没有女朋友，我们俩不是正好可以凑成一对了嘛。”吴志康说道：“你想啊，以前呢，总是说你有男朋友，那我也不好横插一杠子，不过现在这情形嘛，倒是正好。”
　　“别说了，我不想提这个，我想回宿舍去了。”玉颜不想跟他胡搅蛮缠，于是便打算要走，但吴志康哪里肯放，“唉别走啊玉颜，你现在还回宿舍去干嘛？人家早吃光了，你不准备吃晚饭了？你不吃我还要吃呢，走走走，难得我来一趟，一起去吃个饭。”
　　“我不去，没胃口。”玉颜说道，转身想走。
　　吴志康一把拉住她的包包，近乎于耍赖地说道：“对了，我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你说你怎么着也该请我吃顿饭吧，别这么小气呀，你这么小气，以后谁还敢再来看你？”
　　玉颜明知道他并不是想要她请这顿饭，说来说去无非是想把她约出去而已，想想自己一个人回了宿舍也的确是无事可做，还容易胡思乱想，那还不如就出去转一转吧，想到这里，玉颜终是点了点头，“那走吧。”于是二人便往外面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吴志康看着玉颜也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也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终于一把拉住她道：“唉别走了，我都走累了，你看看，那边有个湘菜馆，咱们就去那里吃吧。”
　　玉颜无可无不可的，便随着吴志康一起去了。
　　进去在楼上找一个临窗的清静一点的位子，吴志康开始点菜，“农家小炒肉怎么样？”他征求玉颜的意见道。
　　“随便。”
　　“哦，那剁椒鱼头怎么样？”
　　“随便。”
　　“一人两碗白米饭怎么样？”
　　“随便。”
　　“不吃了现在就走怎么样？”
　　“随便。”
　　吴志康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点了几个小菜让快点上，服务员写了餐单便赶忙离开了。
　　“陈玉颜，你到底想怎么样？”吴志康问道。
　　玉颜的眼一直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和车，根本就不知道吴志康在说些什么，听到他叫她的名字，于是收回了眼光，却还以为他是在问她吃什么菜呢，于是又是一句“随便。”
　　“不用跟我说随便，菜已经点好了。”吴志康道。
　　玉颜望着他“哦”了一声。
　　吴志康看她木木呆呆的样子，很想发脾气，却又不忍心对着她发脾气，想起她现在这样子，也许曾经，在他出国前与她分手的时候她也经历过吧，但是他已经后悔了，而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呢？他一定会后悔的，会象自己现在这般地后悔。想到此处，吴志康又不由得满心都是怜爱，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方问道：“玉颜，天塌了吗？”
　　“没有。”
　　“那、地陷了吗？”
　　“也没有。”
　　“那既然天也没塌，地也没陷，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玉颜好一会儿没吭声。
　　吴志康于是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慰她，玉颜始终没吭声。
　　服务员将菜上了来，吴志康叹了口气，夹了一筷菜送到玉颜的碗里，“吃些吧，看你这些日子应该都没怎么吃饭，比上次我见到你时，颜色差多了，也瘦多了。”
　　玉颜摇了摇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吴志康说道。
　　玉颜终于将菜送进嘴里，没嚼两下便吞掉，味同嚼蜡一般。
　　吴志康看了心中不由得一痛，他于是问道：“玉颜，我想问你件事，当初，我和你分手时，你也有这么难过么？”
　　玉颜想了想，说道：“是啊，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痛的，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遇见一个更爱我的人，于是慢慢慢慢地也就好了，但我现在却觉得比以前更痛了，我不知道我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一个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我的心里空空洞洞的，恨不得自己变成植物人，什么都不去想，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怎样。”
　　吴志康于是说道：“玉颜，以前是我太年轻，总觉得吧，应该趁年轻多谈几次恋爱，这才不枉来人世走一趟，而且那时候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不过我现在想想，倒有些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滋味了，你还准我回头吗？”
　　玉颜摇头，“志康，好马不吃回头草呢，你刚才说的对，天又没塌，地也没陷，只不过，我觉得我的天塌了。”
　　吴志康半晌没有说话，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怜惜来……
　　当吴志康送玉颜回单位宿舍时，吴志康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说道：“玉颜，如果你心里实在是难过得受不了，就哭出来好了，我的肩膀借给你用一下。”
　　玉颜站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吴志康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们走吧。”
　　玉颜却上前来，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哭得一塌糊涂，泪水迅速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服，灼烫得吴志康几乎要跳起来，可是他一直忍着没有动。
　　良久，玉颜收了泪，“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吴志康无语，玉颜又说道：“晚了，回去吧，今天，谢谢你！”说罢，回头大步走去。
　　吴志康站在她的身后，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来，他以前一直觉得，只要他努点力、用点心，玉颜便始终会回到他的身边来，所以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以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那只是因为他觉得她就象是孙悟空，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但此刻，他好象意识到，玉颜她、真的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那样的客气、礼貌，却又是那样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