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在最美时》水洗尘埃

2、牢骚

　　收拾好心情，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工作，时间过得飞快，下了班，玉颜收拾好桌面，准备去饭堂吃饭，沈春先却走了过来，“颜颜，我们今儿个去外面吃吧，怎么样？”
　　玉颜一愣，“去外面吃？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没有，非要有特别的事才能去外面吃么？”沈春先白了她一眼，拉了她一下，“走啦走啦，你这么罗嗦，都快成老太婆了，真不知道你老了怎么办。”
　　玉颜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拿了包包，随着她往厂外走去，心里一咕噔，不是自己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好象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来着，那么，一定是沈春心情不好了。
　　她们所在的广森电子厂是在这个工业区里算是最大的一间厂了，出来没多远，一大溜全是做生意的摊子，倒还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沈春先挑了一家川菜馆，二人进去点了两荤一素三个菜，沈春先又要了一瓶冰镇啤酒，两人便边吃边聊了起来。
　　“怎么啦春先，有心事？”玉颜问道。
　　“哎，哪能没有哇。”沈春先说道，“玉颜，我想要辞工了。”
　　玉颜倒没有感到太意外，沈春先工作出色大家有目共睹，可是行政部一级一级的人都在那儿呢，又没有谁辞职的，她再有能耐也升不上去呀，说起来还真有些浪费人才，她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春先，我知道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你也很难有升迁的希望，除非主管辞职，不然的话你根本没有办法升上来……”
　　“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个。”沈春先打断了她的话，玉颜颇有些诧异，追问道：“不为了这个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是为了……”沈春先忽然吱唔了起来，继而转换话题道：“颜颜，你看了吴村那家伙发的邮件了吧，心里难道就没些什么感受么？”
　　“感受？能有什么感受？”玉颜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沈春先叹了口气道：“吴村那个死脑筋的，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个李鹏飞那么花心还挂念个啥呀，要是换成了我呀，我才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说到这儿，看到玉颜脸上露出揄的笑，赶紧又道：“可惜呀，姐愣是连一棵树也没找到，颜颜，你说，我怎么就混得这么惨呢？吴村那家伙说她结婚了，但听她信里那口气嫁得倒是心不甘意不愿的，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总算是找到了她的长期饭票呀，还有潮潮，上回打电话来报喜，说她跟她们厂一个四川小伙子正在热恋中，看来好事也快近了，颜颜你说说看，怎么就我跟你两个人呆在这女儿国里，过得苦哈哈的，愣是象峨嵋派的灭绝师太呢？”
　　说到这里，沈春先着紧地看了看玉颜脸上的神色，又接着说道：“颜颜，说说看，你这些年也不谈朋友，该不是还在挂念着吴志康那家伙吧。”
　　“怎么会呢？”玉颜说道，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不过说起吴志康来，这倒是这一两年来许春先首次提起他来。
　　“怎么不会？”沈春先说道，“其实他也不过是去澳洲留学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们俩干嘛要分手？依我看啦，你就是还在等着他，要不，我去找那些老同学打听打听，看知不知道他在澳洲的地址，你俩、再聊聊，看能不能够再续前缘？”
　　玉颜摇了摇头，“我没有想他，其实开始分手时，我的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后来来到了深圳，在这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以前的事情，反而渐渐地淡忘了，至于他，以后回不回来，都与我不相干了。”
　　沈春先不以为然地道：“我才不信，颜颜，你看看你吧，若不是为了他，为什么那生产部的邢主管和研发部的谢工你都看不上眼呢，要知道，咱们厂可算得上是‘女儿国’了，除开一线的工人，坐办公室的可没几个男的，未婚的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两三个对你有意思的，你还愣都不接受，你自己又说不是为了吴志康，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为了谁？”
　　“不为了谁，邢主管那人我不熟，工作上接触得不是很多，但他每回看我那样子我就不太喜欢，更别说跟他谈朋友了，而谢工，他是结过一道婚的，我家里不会同意的。”玉颜说道。
　　“人家谢工的老婆不是出车祸死了么，偏你顾忌这样，又顾忌那样的。”沈春先说道：“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追你还看不上，可怜我呀，没人追那叫一个惨。”沈春先说着说着，那语调便渐渐黯然了下去，之前她经历了两次惨痛的相亲，都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结果是伤心又伤财，她一直在说为什么她的姻缘树是棵铁树，就是不开花。
　　玉颜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沈春先低着头，好半晌不语，默默地拿起啤酒就灌，很快，一瓶酒便底朝天，“老板，再拿一瓶酒来。”
　　“好嘞，马上来。”四川的小老板透着一脸的精明相，赶紧答应着送了酒来，连瓶盖都打开了。
　　沈春先又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一仰而尽，玉颜并不曾劝她，只听她说道：“颜颜，你知道么？今儿一早我看了吴村的那邮件，心里面只觉得堵得慌，你说，咱们在最美的时候到底遇见了谁呀？你呢，遇到吴志康那个混蛋，一说要去澳洲留学，跟你两年的感情啊，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呢，遇到那两个王八蛋，骗了我的血汗钱，可是，骗钱就骗钱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的心啊。”沈春先说着说着，面色惨淡。
　　玉颜听了，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肩，“算了春先，别想了，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不值得我们记挂在心，都忘了吧，就象《乱世佳人》里面的思嘉丽说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我也不想去想呀，颜颜，别人都说什么‘旧的感情结束，是为了迎接新的感情到来’，可是颜颜，旧的结束了，新的却怎么都不来，你叫我怎么想得通啊？”沈春先说道，“颜颜，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辞工吗？我在想啊，我待在这个地方，反正有你在也不至于太寂寞，工资也年年涨，不升职也不打紧，可是，我再在这里呆下去，我连认识个男的的机会都没有哇，我再待下去，我怕我就要做老姑娘了，我妈说了，我再不找个男朋友带回家，她都不让我进家门了，你不知道哇，我姨还在电话里寒碜我说，说我什么读个大学把脑子都读坏了，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简直是丢了我家的人。”
　　玉颜听了这话，很是无语，这样的话，她自己也从家人的口中听到过，没想到，沈春先也一样被家人逼婚，亏她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谁又来可怜可怜她们的心呢？
　　玉颜是才从人事部出来的，单位里面有多少未婚男她心里有数，沈春先自然也是了如指掌，说起来，还真是没什么可值得推荐的，“咦，春先，你不是搞招聘吗？你干嘛不朝着这方面招几个呀，到时候，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样？”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的……咦？”玉颜的一句话，倒是把沈春先的兴致给提了起来，“颜颜，你说得有道理啊，这不电脑部的老张才辞了职吗，要新招个IT进来，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招个IT进来，一偿所愿？”
　　沈春先说到这里，大力地拍了拍玉颜的肩膀，“行啊颜颜，还是你的脑筋转得快，你说，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到假公济私这一招呢，哈哈，看我这回就要招个帅哥进来，最好是我们东北的小伙，要长得帅气，要个高的，还要现在没女朋友的，我可不耐烦横插一杠做第三者跟人家抢。”
　　玉颜看到沈春先终于提起了些精神来，也拍了拍她的肩道：“好，我全力支持你。”
　　沈春先眯着眼睛笑，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起来差不多都成一条缝了，样子却显得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