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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喜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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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东方还泛着鱼肚白,顾家庄的老少们都已经开始忙碌开了。
“他大姑,赶紧把菜洗好端来,马上就要用。”
“婶子,锅底火烧小一点”一个身材矮胖的汉子正挥舞着漏勺炸着萝卜丸子。
不大的农家小院里,支着几口大锅。旁边放着几个案板,妇人们正忙着切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今天是顾强家孩子送喜面,这对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顾庄来说是件大喜事。
几个在水井边洗菜的村妇正在很小声的说着闲话。“真不容易,强子媳妇总算熬出来了。”大民媳妇王桂花突然感慨道。
“王嫂子这话是怎么讲的?”毛利媳妇云子边择菜边好奇的问道。她是刚嫁过来不久的新媳妇,对庄子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谁说不是呢,当初强子媳妇徐妹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反正这十里八乡再找不到这么出挑的了,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多少小伙子羡慕强子来着,不过羡慕也是白瞎,谁让人强子是庄里唯一的高中生,还在村里的粮站工作,吃公粮。那可真是怎么说来着……对,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说着王嫂子笑了起来,似乎对自己刚用对了两个成语表示得意。
“那不是挺好的呀?”云子表示疑惑。
“开头是不错,可就是之后五六年了肚子里一直没动静。你都不知道那几年徐妹子受了多少她婆婆的闲气。”
“真的呀?我看强子哥家的那个大娘平时对人都挺和善的啊,一点都不像会给儿媳妇气受的人。”
“话是这么说,孙子这么多年都没个影儿,该谁都得急,不过现在好了,虽然晚了点,终归是有孙子了,往后啊日子就有盼头喽。”王嫂子将洗好的菜装进篮子里道。
“孩子你见了没?难怪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你是没瞧见那小家伙长得那叫一个俊!又白又嫩的,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比戏文里的仙童也不差。”
“真的啊,那等下我得赶紧瞧瞧去。”
女人们正在说着,就见老三家的从院子里出来冲她们喊道:“恁们几个都别光顾着拉呱了,赶紧的,菜等着用。”
“哎,好了好了,正要拎回去呢。”
不大的小院里飘满了饭菜的香味,小孩子围成一圈眼巴巴看着大锅里炖着的红烧肉。黝黑的小脸,鼻涕拖的老长,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灰猴子似的。没办法,村里条件不好,女人们得忙着家务,还得兼顾田里。孩子们基本都是放养的,不知在哪里就会滚一身土的泥带回家。
“毛利,你领几个人去看看桌凳摆好了没,小孩子赶紧都去外面呆着,别在这跑来跑去碍事!强子呢,去看看娘家人到哪了,找几个人跟去迎一下……”管事的老人正在指挥着众人。
孩子们被赶的一哄而散,一起往堂屋里涌去。李大娘黝黑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端着一个装满糖果、花生的箩筐给孩子们塞糖“别急,都有,今天糖管够……”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终于来了,李大娘心里乐开了花。
布兜里塞了满满的糖,孩子们终于心满意足,撒着欢儿跑出小院,不知又要去哪里野了。
堂屋的里间,事件的主角顾修能仰躺在床上,全身都被束缚在一个大红色的婴儿襁褓里。他精致白嫩的小脸皱成了个小笼包:这算什么事呢?是投胎时忘了喝孟婆汤了吗。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海城最大的商场里为自己购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结果刚出了商场大门口,就感觉天上有一道光直冲自己而来,头脑一阵发黑,意识就变得模糊了。再度醒来,居然发现自己成了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而且顾修能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他之前所在的那个年代。屋子的墙壁是土墙不说,关键是居然没有通电,照明的工具只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顾修能想不出在之前的时代还有哪里会有这么贫困的村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除了受身体的限制不能自由活动以外,其实也没什么可计较的。相比于贫乏的物质生活,顾修能反而欣喜拥有了疼爱自己的家人,这让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顾修能感到无比满足。
不一会儿,院子外边传来了一阵鞭炮声,原来是徐家人到了。李大娘赶忙满脸笑的迎了上去:“亲家来了,快!屋里坐。喝口水歇一歇。”
“哈哈哈……婶子快别忙了,俺们一点都不累,快让俺看看俺宝贝外甥去。”个性爽朗的徐舅妈王淑芬笑道。
“在里屋,小梅带着呢。”提到孙子,李大娘小的更欢了,连忙推开隔间的们,将几人让了进去。里间徐梅早在鞭炮声响起时,就把顾修能抱在了怀里,怕响声惊着他。
几人进来之后,目光就牢牢的被徐梅怀里的小婴儿吸引住了。只见他白白的皮肤光溜水滑,头发乌黑浓密,睫毛纤长,眼睛又黑又亮,就像白玉棋盘上嵌着的黑玉棋子,眨动时仿佛泛着星光,左眼角下的一粒芝麻粒大的鲜红泪痣,把整张小脸都趁的生动起来;秀气的小鼻子小嘴吧,能把人的心给看化。
“俺滴个神来,这是怎么长的,咋这么好看!”王淑芬咋呼道。
“嘘,小点声,别惊着娃。”徐外婆瞅了儿媳妇一眼。
“俺这不是一时忘了吗,谁叫娃长得这么好来着。”王淑芬连忙捂上了嘴巴小声说道。
“妈,嫂子,没事,哪里这么容易就给惊着了。”徐梅接边招呼众人坐下边说道。
“娃能长这么俊,还是随了他爹娘,强子和小梅长的都好,” 看徐舅妈夸孙子长得好,李大娘高兴地合不拢嘴。
“正是这个理,名字起了没?”徐大舅看着妹妹怀里的小外甥,高兴的问。
“起了,他爸给起的,大名儿叫顾修能,小名儿就叫能娃。”李大娘忙回道。孩子刚一出生,顾强就给定好了名字。说是长得太好看了,就希望以后的品行、能力也能和外表同样的出色。
“修能,这名儿有个啥讲究不?”徐大舅文化水平不高,不太理解是个啥含义。
“嗨,管他有啥讲究,好听不就行了!能娃,能娃,一听就知道这娃将来肯定是个能人哈哈哈……”王淑芬笑道。
“嘿,这话说的错不了!”一时之间宾主尽欢。正说着前院有人喊开席了,李大娘忙招呼着亲家都去吃席,等吃完了再来继续。
众人前去吃席,徐外婆独留在里间陪闺女说话。“真是老天开眼,让你有了这么个宝贝,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我看你婆婆以后找什么借口磋磨你。”徐外婆长出了口气道。
“妈,婆婆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她也是心里急才会那样,这不现在就挺好的吗,以后啊你也别再为我担心了,再说强子对我怎样,妈还不知道吗,反正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徐梅搂了搂怀里的孩子道。
“那是,有了娃她还敢不对你好,你就带着娃回娘家来住,让她见不到孙子,急死她。”徐外婆笑道。
里屋,母女俩在说着贴心话,外边李大娘也在告诫自己儿子。“强子,跟厨子说,排骨别给都用喽,我得留点给小梅炖汤喝,听说喝排骨汤对身子好。”
“娘,您就放心吧,我早就打过招呼了,忘不了!”顾强喜滋滋的说道。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媳妇漂亮,儿子可爱,对他来说,现在的生活再美满不过了。
李大娘看着儿子一脸的傻乐,也跟着笑出满脸褶子,不是她自夸,这满村镇的小娃,哪个比她孙子招人疼!连带的觉得孩子他妈也顺眼起来,现在想想,其实小梅也挺不错的,漂亮、大方、关键是还挺孝顺,李大娘暗暗决定以后要对儿媳妇好点。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徐大舅一家,热闹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收拾好一切琐事之后,顾强看着徐梅给儿子喂完奶之后温柔的哼着小调哄儿子睡觉,感到前所未有的温馨,觉得之前在单位里所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之前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因为怕自己媳妇和老娘压力大、胡思乱想,表面上顾强是没放心上的。其实怎么会不在意呢?三十多岁的人了,因为这个,在单位里挨了多少死对头的嘲笑,乡亲们异样的眼光。每当那个时候顾强心里就难受的很,只是作为一家之主,不能光考虑自己的心情。他知道徐梅所承受的压力肯定比他大得多,照农村传统的思想来说,只会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就比如自己的老娘暗地里给了徐梅多少气受,好几次徐梅都是躲在被子里委屈的直哭。但他也不忍心去指责老娘,毕竟她也是在为这个家,为自己的儿子焦心。他只有加倍的对徐梅好来来作为补偿。
看着已经在襁褓里熟睡的儿子,顾强几乎热泪盈眶。他从没有如此的感谢老天垂怜,心里又酸又软,直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这小小的婴孩面前。
“小梅,我想把粮站的工作给辞了,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沉默过后顾强对徐梅说道。
“啥?辞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徐梅惊呼,害怕吵到熟睡的孩子,又连忙压低声音问道。
“粮站的工作,虽说稳定,但一月也就那点死工资,温饱是没问题,但永远都不能给你和儿子过更好的生活。”顾强盯着徐梅的眼睛说道,“我们大人怎样都无所谓,但你忍心让儿子和村里的娃娃一样风吹日晒养的粗皮糙肉吗?”只要一想到白嫩的儿子将来变得和村里的娃一样灰头土脸皮肤龟裂,顾强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疼。
徐梅想了想顾强说的情况,心头就是一紧,蹙紧了眉头说道:“工作辞了,你又打算做什么呢,而且娘会同意这么做吗?”
“放心,只要和娘说清楚,她会同意的,再说也是为了咱家将来能更好不是。”说道这里,顾强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决心。
说完,顾强就去了李大娘房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劝说的,到最后李大娘居然开口同意了。
计算完家里的存款,顾强心底也对以后要做什么生意有了大概的主意。直接找到单位领导打了辞职申请。接到顾强的辞职申请,主任心里乐坏了,他正愁怎么将媳妇娘家的侄子给安插进来呢,为这,媳妇已经跟他闹了很久。这不正瞌睡就有人来给送枕头。主任假惺惺的挽留了顾强几句之后就满脸‘可惜’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