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一抹云》斯言

22、未来难测

　　听着屋里头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曲令打了个冷战，低头对阿双说：“这是这么啦？这么回来就发那么大脾气？”
　　阿双耸耸肩膀：“还不是因为夏侯大公子，她老说夏侯大公子喜欢她，可我们看才没那回事情呢，以前大公子在这里的时候对谁都好，送东西，讲笑话那个是常事，就她要死要活的以为大公子看上她了，几天前她又去找人家了，人家都有老婆了，听说还很厉害。她自然是被羞辱了，等下你去收拾东西，我可不去。”
　　听着阿双的话，才发觉自己看人也不是那么透的，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不一样的看法，即使是个卑微的小丫头。
　　“进来。”关念寒发完了脾气，见进来了清秀大方的丫头，那眉宇间还好像还有秦宛的风韵，关念寒端详着曲令：“你就是被阿双救上来的丫头？”
　　曲令低眉顺眼道：“是的。奴婢多谢圣姑收留之恩。”
　　关念寒绕着曲令走着：“你叫什么？”
　　“奴婢姓木，圣姑唤阿木何事？”曲令决定以静制动。
　　“木？”关念寒低吟着：“前些日子见你会些功夫，不是寻常百姓吧。”
　　曲令跪下叩头：“奴婢该死，奴婢本是夏侯世家的家奴，因为不堪忍受家规处罚，奋而出逃，慌不择路遇上洪水，幸的阿双救护，苟且活命。”
　　关念寒捏着曲令的下巴，怀疑道：“你是夏侯家的家奴？
　　曲令忍着疼，挤出声：“是。”
　　“那你对夏侯世家很熟悉了？”
　　曲令计上心头，叩头道：“是，奴婢不但对夏侯世家了如指掌，就是对四大世家也是如数家珍，有道是舌灿莲花羞百家，口若悬河傲天下，奴婢愿意替圣姑效犬马之劳。”
　　关念寒细想了想，瞅着曲令：“知道入我五毒门有什么规矩吗？”
　　曲令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而且五毒门到处是陷阱和毒气，稍有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才一直拖道现在，只要能出去，就一定有机会逃走，圣姑的武艺尚在曲令之下，只是那一身毒却是不能小觑。“不知，奴婢谢圣姑提拔。”
　　关念寒摆摆手：“不要谢的那么快，入我五毒门没那么容易，来人，端酒来。”
　　阿双端着盛着两杯酒的盘子进来。关念寒斜看着曲令：“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服了有毒的，就算你天不容你，没有毒的，我就收了你。”
　　曲令打个冷战，死盯着阿双，却没有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两杯酒平稳的放在盘子里，曲令的心却是颤抖的厉害，选哪杯？生死就在一念间。
　　“你怕了？”关念寒细看着曲令的表情。
　　曲令几乎要冲动起来，与其在这里任人鱼肉，不如拼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无意一瞥，阿双的手忽然变了，左手在盘边，右手大拇指正露在盘内，那是暗示还是无意之为？曲令细想阿双似乎没有理由害自己，拼了，要死早死了，既然那么久都死不成，老天爷没那么容易收了自己去的。
　　心随念想，快速拿过右边的酒杯，对关念寒行了行礼，一仰头喝下。
　　肚内顿时如同火烧，酒气上涌，撑红了脸，曲令暗叫不好，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你。”已经没法说话了。阿双却仍是没有表情的站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关念寒笑了笑，看着虚软无力的曲令脸上长出斑点，声音变的嘶哑苍老。“阿木，从今以后，你就是五毒教的弟子了，一年以后，我就会给你解药，现在，你出去吧。”
　　曲令挣扎着爬出门，在门口喘息着，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水里一看，顿时吓昏过去。
　　关念寒回过头，端起另一杯酒，缓缓的转着：“阿双，你胆子大了啊，居然敢暗示她？”
　　阿双立即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不敢。”
　　“不敢？”关念寒一脚踢翻了阿双，直踢地她在地上打滚，吐血不已。“滚，都给我滚。”
　　看着阿双也滚出门口，关念寒忍不住大笑出声，阵阵尖锐的笑声像尖锥一样刺激着五毒宫弟子们的神经，却舒缓了她的神经，缓缓把酒撒在虫坛里，一条条蛊在那里钻来钻去吸食着酒，“小宝贝，快长啊，只有你们知道两杯酒都是一样的，也只有你们永远不会背叛我。”

　　偌大的五毒宫，空荡而阴冷，孤寂又压抑，曲令蒙着黑头巾，把全身包裹地不露一点肌肤，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原来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那么多黑妇人，曲令抹着脸巾，感觉到脸巾下面粗糙干裂的肌肤，好似那百年树木的树皮一样，未来都给蒙上了阴影，何处何从，惨淡无趣，树叶落了，鸟儿南飞，何处是家乡？何时是归途？

　　那几天，曲令都没有见到阿双，直到阿双苍白着脸，沙哑着嗓子说道：“你随我来，教主吩咐我教你一些蛊毒的识别。”
　　“教主回来了？”曲令压抑住对阿双的怨恨，一年以来，教主都在外面活动，所以曲令一直不知道教主长什么样，教内的事务也一直由圣姑处理。
　　阿双快步走着：“是的，我先教你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我们五毒教以蛊毒最为有名气，蛊的种类有十一种 ：蛇蛊、金蚕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平常的制蛊之法多于端午日，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致人于病、死。又多用蛇、蛊、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其余有些特殊的蛊毒制作方法，等教主吩咐下来，我会一一告诉你的。”
　　曲令点点头，没想到寻常一个蛊毒就分那么多种类，还是门大学问，只是却是专门用来害人的学问。“那我是中了蛊毒了吗？”
　　阿双停住脚步：“你是中毒了，不过不是蛊毒，只有老教主有解药，连教主都没有办法。”
　　“什么？”曲令死命拉住阿双，没使多大劲，阿双却被带地飞出好几尺远，曲令看看自己的双手，不明白了：“你？”
　　阿双惊慌的捂住曲令的嘴巴，眼含泪水摇头：“不要说，不要说。”
　　曲令点点头：“那教主和圣姑知道吗？”
　　阿双绝望地说：“他们不知道，不过能瞒得了的多久呢？我是死定了的，五毒教对失去内力的弟子一向是抛入蛊池的。我怎么办啊？”阿双捂住脸，大哭起来。
　　“这么会这样呢？”曲令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她还是嘲讽她。
　　阿双抹干泪水：“还记的我提示你喝酒的吗？”
　　曲令怒道：“你还说？”
　　阿双冷笑：“阿木，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救你的时候，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很快就好了，只是因为困于宫中才不能逃出。”
　　曲令大惊失色。
　　“无论你是谁，你也是个和我一样苦命的女子，我既然救了你，又何苦还要害了你呢？其实那两杯酒都是有毒的，无论你选那杯都是一样的，你只能选择喝还是不喝。选喝，你虽然毁容了，粗哑了嗓子，总是还活着的，不喝，你就是死定了。你还不知道，就是简简单单的石头蛊，只是将石头一块，放在路上，结茅标为记。行人走过，石头跳上人身触摸肌肤，触处开始硬实，三四月后，更能够行动、鸣啼，人渐渐大便秘结而瘦弱，又能飞入两手两脚，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你以为你能够逃过吗？”
　　曲令听了，大汗淋漓，深为懊悔，拉过阿双的手：“这么说，你救了两次了。”
　　阿双甩开她的手：“是啊，我为什么要那么好心救你呢？我本来因为制蛊不小心，导致内力涣散，圣姑又因为我暗示你，迁怒于我，如今，我已经内力尽失。”
　　“这，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曲令说不下话了：“没有办法了吗？”
　　阿双叹息：“又什么办法，只能祈祷老天爷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不，我一定救你出去，我保证。”曲令坚定的握住阿双的手：“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洁玉兴奋地拉着史落跑到一座河边，指着杨柳依依的长堤，娇笑道：“看见那座堤了吗？我要你背我过去。”
　　史落不明白的问：“为什么啊，好端端的过堤做什么？为什么要背你？你受伤了吗？”
　　洁玉点着他的胸膛，嘟着嘴说：“你个木头脑袋，我受什么伤？没受伤你就不能背我吗？就算受伤，也是你先挨刀，快。”没说完就自个跳到史落背上。
　　史落无奈地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上长堤，洁玉开心的笑着：“猪八戒背媳妇，哈哈，我说猪悟能，这唐僧肉可是好吃的？”
　　史落苦笑，抓紧了乱动的她，防着她掉下去：“没吃过，不过一定没有你的肉好吃，到了，下来吗？”
　　“好了，现在再把我背回去。”洁玉得意地说：“哈哈，那我先下嘴为强，先咬你一口。到了半中央，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要背我了。”
　　到了长堤中央，看着满岸的绿柳桃花，明月高悬，洁玉才紧紧的搂着史落的脖子，轻声说：“今天是我们成亲满一年，所以我要你背我一个来回以兹纪念，以后每年加一个来回，怎么样？这想法如何？”
　　这个事情很严重，史落讪讪的说：“那我们要是成亲四十年呢？”
　　“很简单啊，就四十个来回啊。”洁玉理所当然的说道。
　　史落头更大了：“可到时候我老了啊，哪背的动你啊？”
　　“所以你现在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不然让人笑话你连媳妇都背不动，可不丢了你史家的脸面？”洁玉哈哈大笑：“亲亲，我是很替你们家着想的。”
　　史落的脸更黑了，自从遇上这个女子，他的脸色就没好过，而且，大概会一直越来越黑下去。“也算是背你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