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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奶奶重病,贝尔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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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昭琳眨眨眼,几不可察的点点头,就错开了他的眼,看见詹姆斯和另外一个男人,讶异道:“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已经来了近一个小时了,你竟然没发现我们。真是……叫我怎么说你好。”詹姆斯站起身,苦笑着说,随后他转头对拜尔德笑道:“你看吧,她就是这个样子,拉起琴来什么都听不见!我所言不虚吧!”
习昭琳笑笑,的确,所言不虚。
不过,已经八点多了。她练了三个多小时的琴。
她看向拜尔德和安斯艾尔,说:“老师,不知道这两位是……?”
詹姆斯笑着:“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拜尔德·阿诺,跟我已经有十几年感情了。这位是安斯艾尔·西里尔·卡文迪许,德文郡伯爵的长子。这是我的学生,习昭琳,叫她阿黛尔就好。她来自钟国。”
习昭琳先与拜尔德握了手,叫了声叔叔。后与安斯艾尔握了手。
“昨天我去喝下午茶,正好碰见拜尔德和安斯,我过去和他们聊天,聊着就聊到了你,拜尔德非要我带他看看你,所以今天早晨带着他们过来。”詹姆斯笑着解释道。
拜尔德听了他的话,顿时笑骂过去:“什么叫我非要你带我去?我才从波兰回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听你说阿黛尔的事,弄得我好奇,让你带我看看阿黛尔!下次我自己来还不行吗?”
安斯艾尔笑着摇头,说道:“还真的不行。”
拜尔德顿时瞪眼:“为什么不行?”
“进出英皇是要证件的,如果没有证件是不能放行的。”习昭琳笑着摇摇头。
拜尔德只好耸耸肩,安静了。
“阿黛尔,你刚刚是练的第一章的曲是吗?再拉一遍我听听。”詹姆斯说道。
习昭琳点头,“好的,老师。”
站在练习室的空地上,习昭琳的气场一变。她背脊挺直,站得端正,摆好小提琴,拿好琴弓,眼慢慢阖上,右手轻轻拉开,轻悠的声音流泄而出。
听着她演奏的曲子,詹姆斯满意一笑。虽然他连续听了大半个小时的、和现在一样的曲子,但能听出相比之下的差别。习昭琳已经连续练了三个多小时的琴,虽然手法熟悉,却掩不住琴音中的疲惫。刚刚又放松了一会儿,再演奏同一首曲子,明显轻松熟悉许多。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显然都感觉到了。
一曲完毕,习昭琳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清亮许多。
“阿黛尔,感觉怎么样?”詹姆斯问道。
“相比之前要好上很多,演奏起来也轻松。”习昭琳笑笑。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四人出了教学楼,拜尔德打了车回去了,安斯艾尔当然也要回去,只是他上车前看了习昭琳一眼,看的习昭琳心中莫名。
“好了,把他们都送走了,说说吧,你的心事。”习昭琳一上车,詹姆斯就说道。
习昭琳拿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扣上安全带。
她不发一语,他也没说话。
他等着她说。
“你今天一上午都不对劲。我记得你是个做事严谨的人,每次来练习室练琴都会关上门,今天安斯少爷听见声音,我开始还以为不是你,但走近了你的练习室,看见门还开着,我就感觉出你不对劲了。”詹姆斯开着车,也不看习昭琳。声音十分沉静,“你在谈话中走过几次神你知道吗?”
习昭琳低着头,依旧不置一词。
“足足六次。我一看见你走了神就偷偷叫你。只是平常你是不会走神的,就算是走神也不会那么多次。”
“……”
“阿黛尔,我知道你的心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把心事告诉别人。但你太过反常,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这样。”
“……”
“四年了,从我把你带到英吉利,你就从来没有叫我操心。但我答应过你的家人,要好好照顾你。”
习昭琳仍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祖母病重。”
詹姆斯听见她说的话,声音沉静,毫无波澜。他不由得一怔。
“你是知道我家人行事的,只报喜不报忧,每每报忧就是最为严重的时候,这次也一样。”
“我祖母病重,还不知道是得的什么病,只知道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祖母待我极好,和我同辈的人,只有我最受祖母的疼爱。”
詹姆斯抿唇。
“凌晨四点,给我打的电话。”习昭琳又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詹姆斯道:“几点的飞机?”
习昭琳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抿着唇,半晌才说:“下午一点。”
詹姆斯不由得皱眉,从英吉利到钟国需要十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直接飞到钟国,要是买的票是有中转的话,可就不只十个小时。
更何况十个多小时的时间,下了飞机就是第二天。病人已经下了通知书,还不知道病重到什么程度。万一病入膏肓,第二天才赶过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阿黛尔,你来英吉利已经四年多了,想必你也知道,这里的科学技术要比中国先进得多,医学方面也一样。如果你祖母情况不好,考虑考虑把你祖母接到这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詹姆斯说。
习昭琳沉静的眼中明明灭灭,半晌,她说道:“好。”
也许,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又或许,只是唯一的办法。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总之,她要看看奶奶的情况。
进了别墅,习昭琳就回了自己房间,午饭也没下去吃。
她没换衣服,躺在床上。睁着眼眸,看向窗外。
下午,迪莫的陈子钰过来接她,她上了车没有多久就到了机场。她从陈子钰那里拿了机票,转身便上了飞机。
连招呼都没打,这个时候倒看出她的急了。
下了飞机,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习昭琳什么都没带,只穿了一个薄风衣。这边还下着细雨,她连伞都没带就打车直奔医院。
没有多长时间,车就开到了医院。习昭琳给父亲习成轩打了电话,问了是在哪个病房,便直奔病房过去。
“父亲、叔父、姑父。”习昭琳走近病房门,病房门前,或坐或站着几个男人,正是她父亲习成轩、叔父习成睿、姑父祝文韬。
习成睿和祝文韬只抬头看看她,点点头,没说话。
习成轩沉静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来了,去看看你奶奶吧。”
习昭琳点点头,便进了病房,一眼便见着病床上消瘦昏睡的老人。她不禁目光一凝。
病房里没有太多人,只有她母亲娄清和婶婶叶何在床前照顾。“妈,婶婶。”
娄清起身,转过头看习昭琳,瞬间就落了泪。她轻轻哽咽道:“琳琳回来了?过来看看你奶奶吧。”
习昭琳走过去,拂去了娄清的泪,轻轻拥着她,轻声安慰道:“妈,没事,会好的。”
她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手覆上奶奶的手,手下嶙峋的触感令她心揪。习昭琳看着床上的老人,下巴尖尖,消瘦不已。奶奶已经老了,时常生些病,只是瘦了一些,哪里像今天见到的消瘦的模样?
习昭琳细细看着奶奶,突然说道:“奶奶……得的什么病?”
病床另一侧坐着婶婶叶何,叶何淡淡没有悲伤的神情,道:“脑中有个血瘤。”
血瘤?
“为什么脑中会有血瘤?”习昭琳皱眉。
娄清覆上习昭琳的肩,声音已经平静:“应该是你奶奶走路时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脑袋,日渐形成的血瘤,压迫着脑,才会这样。”
她抿着唇,手不断抚摸着奶奶的手,半晌不语。
“医生说还能撑多长时间?”习昭琳幽幽说道。
叶何在忍不住平淡的神色,抓着床单,低头哽咽道:“医生说,这样的病他们根本没办法治!血瘤压迫着视觉神经,一旦有什么差池就有可能在也看不见了!”
习昭琳轻吸了一口气,抿着唇站起来,道:“我先去问问医生。”
她出了病房,抬眸看向习成轩等人,点头颔首后便走向无人的地方。
习昭琳给詹姆斯打了电话,电话一去,詹姆斯便问道:“阿黛尔,你祖母情况怎么样?”
“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她脑中有一个血瘤,位置靠近视觉神经,我们这边的医生对这类手术还没有太大把握。”习昭琳轻叹一口气,“所以我想送祖母去国外治疗。”
詹姆斯蹙眉,“位置很危险啊,一不小心可能就失明了。”
“老师,你有认识在这方面比较杰出的医生吗?现在我家里人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就送出去,只是还没商量好送到哪里。”习昭琳问道。
“你直接送到英国吧。人正好是熟悉的,你还记得昨天过来的拜尔德吗?他的妻子在这方面是个专家,已经研究很多年了。”詹姆斯道。
拜尔德?
习昭琳问道:“拜尔德叔叔的妻子?那做这方面的手术有多少成功率?我原本是想送祖母去美国的,毕竟现在美国的医疗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我认为你还是送到英国来。拜尔德妻子或许你没见过,但你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贝尔·库伯。”詹姆斯说道。
习昭琳眨眨眼,贝尔·库伯?
那个去年唯一的女性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就是拜尔德的妻子?
“贝尔·库伯就是在这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才一举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现在,我觉得你没什么犹豫的了。”
习昭琳垂眸,没有说话。而詹姆斯也没说话,在等着她的决定。
“那就麻烦老师帮我联系贝尔·库伯了。”习昭琳抬头,她站在窗边,窗前的柳树轻轻挥动,雨已经停了。
“OK没问题!”
挂了电话,习昭琳转身回去。她走进习成轩等人,沉静道:“父亲,我想……送奶奶出国治疗。”
“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
“为什么?”
习成轩、习成睿以及祝文韬听她的话顿时站起来。
习昭琳抿抿唇,“我已经知道奶奶的病情了。奶奶病重,最好的方法无疑是做手术切掉血瘤。”
“只是,不说手术能不能做得成,只说你奶奶的身体,恐怕……会撑不住。”习成睿皱眉,道。
祝文韬点头,道:“的确是。只是现在连最好的医院都没有把握能做好手术。”
“所以,带奶奶出国治疗,或许是个好的方法。”习昭琳看着习成轩,说道。
“医生说,已经撑不过两个星期。”习昭琳又道。
习成睿和祝文韬皆看向习成轩,显然他们已经同意了。
习成轩微微低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他抬起头,“先去刘医生那里。”
刘医生就是奶奶曼悦的主治医生。他说道:“病人的病情的确是很严重,如果再晚就有可能救不过来了。”
“实际上我们是想送到国外治疗,可行吗?”祝文韬问道。
刘翰林推推眼镜,说道:“可行。国外的医疗水平远远高于我们国家,送到国外做手术也比在我们国家做的成功率高很多。”
习成轩半晌不语。
习昭琳等人都看着他。
“还等什么?马上准备把你奶奶送到国外!”蓦地,一声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几人身后炸开。炸的几人一愣,纷纷向后看去。
一道健硕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门口。抬脚便走过来。
“爷爷”习昭琳有些惊讶。
习成轩过去扶着习兆先,却被习兆先挥臂挡开:“我还没老,不用你扶!”
习成轩只得苦笑一声,跟在后面走回去。
习兆先走过去,坐到椅子上,神情威严的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就这么办!马上去办!现在就送出去!”
“现在就走?现在这个时间怎么走?”祝文韬顿时惊讶道。
习成睿眉头一舒,说道:“咱家里不是有私人飞机吗?叫来一个飞行员准备一下就好。”
习家好歹也是京城的一线家族,财大气粗,用上私人飞机也是简单。
“那准备送去哪个国家?美国?”习成轩问道。
习昭琳轻轻一笑,摇头道:“不,去英国。”
“英国?那里的医疗水平……”习成轩皱眉。
习昭琳看向习兆先,笑着说:“我在英国找了当今世界关于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她对这方面极为有经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习兆先看着她,没有犹豫,当即拍板,“行!就去英国!”
商量好了,习昭琳便扶着习兆先,几人去了病房。通知了娄清和叶何一声,便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一起过去。
习兆先身为习家家主,身体虽健壮但出门太大张旗鼓,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娄清和叶何是一定要去的;其余的人还要带上习昭琳的弟弟习瑞颀,毕竟他才两岁,还离不开母亲。
于是,几名医护人员将奶奶曼悦躺着的担架抬进飞机,习昭琳几人便坐进飞机,飞向英国。
飞机上,娄清拍拍习昭琳的手,问道:“那医生可靠吗?”
习昭琳手覆上娄清的手,笑道:“妈,那医生是老师朋友的妻子,名叫贝尔·库伯。”
“贝尔·库伯?”
“那个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
娄清和叶何顿时惊呼出声。
习昭琳依旧淡淡的笑,解释道:“贝尔·库伯是老师的朋友拜尔德妻子,要送到国外给奶奶做手术当然要最好的医生。”
“好,太好了!”叶何低下头,双肩轻轻颤抖着。
娄清看着习昭琳,满眼的复杂和心疼。这是她的女儿,她出色的女儿。只是她才十一岁,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是要历经多少磨砺、苦痛才能成了现在这样的?
娄清低低地说:“琳琳,这几年你都不常回来,即使是回来也只小住几日便走。都是詹姆斯大师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着你,你一定不能辜负他,知道吗?”
“我明白,妈。”习昭琳轻轻一笑,摩挲着娄清的手。
如今无论是她的语气、神态,还是气质,都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以前还没拜师时,她是故意做出小孩子的样子来,毕竟一个孩子不可能会像饱经风霜的人。
但现在,她收购唯美主义,有很多事要处理,已经不可能再装出小孩子的样子了。而且一开始去英吉利时她就改回了自己的样子,不再做出撒娇、玩耍等的样子。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习昭琳已经习惯了。
只是长时间未见的娄清,看出了她的不同,并且对此感到讶异、心痛。
因为奶奶的病情危急,原本十个多小时的行程硬是缩短了一个多小时。下了飞机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
飞机上习昭琳已经和詹姆斯通过电话了,叫医院的人在机场候着。所以一行人下了飞机便看见詹姆斯和一众医护人员。
詹姆斯分别和娄清和叶何握了手,叫医护人员将奶奶送上了救护车。原本娄清和叶何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奈何詹姆斯说坐了飞机还未用早餐,便将一众人请到了他的别墅中。
叶何和习昭琳等人正用着餐,詹姆斯无事,也坐在旁边喝咖啡。
“恩?阿黛尔、爸爸,你们回来了。家里来客人了?”蓦地,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出。习昭琳和詹姆斯顿时一僵,几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高达俊朗的男子站在楼梯上,正缓缓走下来。
“安东尼?”
“哥哥?”
习昭琳放下刀叉,惊讶的神情一闪而逝,但却转过身,看着安东尼走到餐桌前。
“哥哥?”娄清惊讶的挑眉,她什么时候有的哥哥?
安东尼一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东尼,是詹姆斯大师的儿子。”说着还揶揄的看向詹姆斯,一脸嬉笑。
詹姆斯顿时一个白眼飞过去。
随后他挑眉笑着看向习昭琳,恩,这是谁?
习昭琳瞪了他一眼,“这是我母亲娄清,婶婶叶何,还有那个包子,是我弟弟习瑞祈。”
她瞪那一眼,意思是不准他碰包子。
“哎呀,原来都是一家人呀,那我就不拘礼了。”安东尼听了,顿时坐到椅子上,笑嘻嘻道:“阿姨好!”
娄清两人放下刀叉,疑惑的蹙眉,“琳琳、詹姆斯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习昭琳给了詹姆斯一个眼神,詹姆斯会意,便解释道:“是这样的,阿黛尔认了我做老师后,我便收了她为义女。安东尼比阿黛尔年长,便让她叫哥哥了。”
娄清两人顿时明白。
几人正用着餐,安东尼与几人聊着天,手不自觉地伸向习瑞祈。
“哥哥,不准碰瑞颀。”习昭琳头都没转,只喝了口牛奶。
修长的手指一顿。
习瑞颀斜了眼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叉子咯咯笑了。
安东尼眼睛一竖,“嘿!你那是什么眼神!”
“哥哥,他听不懂。”习昭琳吃好了,瞥了一眼,顿时笑道。
安东尼嘴角一抽,他说的是英文,自然听不懂。
他嘿嘿笑着:“没事,我可以教他!”这样他就能听懂了。
“我们说的他也听不懂。”
习瑞颀继续咯咯笑着。
几人用过餐,便去了医院。只不过习昭琳和习瑞颀留了下来,毕竟两人年纪尚轻,去了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