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焰》寒寒

7、惜别

　　第七章
　　风舞云猛然睁开双眼，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过去种种，竟是如此不堪……他早想过自己和海睿之间，必定有某种关系。可是，他没想过，事情竟会丑陋如斯。
　　当年，马家千金出面退婚后，两家之间表面已恢复平静。而风家呢？那些佣仆间的闲言闲语可凶了。他们说这些都是因成儿而起，还嘲笑她「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成儿却从没有半丝委屈的表情，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可是，事关女孩儿家最重要的名节，她岂能如此轻松？
　　然后，悲剧发生了。「退婚事件」过去两个月后，爹爹故意要他到广州去整理一下商行的事，但真正目的却是除掉成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只因他以为，把成儿当作亲妹妹的姐姐会保护好成儿。而且，成儿的生辰也快到了，他也正好到广州去找些新奇的玩意儿，带回来当作礼物。
　　可是，他错了！爹娘对成儿竟是如此排斥，甚至不惜以最快的速度把宝贝女儿晓兰嫁掉，然后好把成儿弄走。
　　当他收到消息、从广州赶回来时，成儿竟然已经命在旦夕——
　　原来，他爹娘把成儿软禁，想在他回来前将成儿给嫁到云南那边去。但不知为甚么，一向凡事没所谓的成儿却对此事反应激烈，坚决反对。在软硬兼施仍动摇不了成儿的情况下，爹爹发现成儿对那柄名为「灭天」的剑非常重视。虽然不明白为甚么，但爹爹却懂得利用了。他派人把剑偷来，以之威胁成儿，逼她就范、乖乖嫁人。可是，成儿虽然怕他毁了灭天剑，却还是不肯顺从。最后，成儿拼死一逃，却遇到一辆奔驰中的马车；马儿受惊，把成儿踹倒在地。
　　当爹爹他们找到成儿时，她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他也刚好赶回来。
　　大夫说，成儿胸骨尽碎，难逃一死。
　　风舞云明白当时海睿为何极力反抗！她知道自己只能有二十年的生命，也知道自己传了千年的美貌和聪颖太容易让人倾心，所以她不愿在限期前被嫁掉，再多害一个人。
　　二十岁的死亡，是天命，还是他害死了海睿？
　　长长叹息，风舞云发现自己正身处海睿家的客房。然后，他看见一个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然后记起，那就是寒静思。
　　他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当年追随海睿下了冥界，找不到海睿，却见着了冥王、冥后，以及三使者等一堆神类。舞云记得，当时他哀求冥王，让他也带着记忆到下一生去寻找海睿。冥王最后在冥后的愁眉苦脸中答应了，却只允许他少喝一半份量的「孟婆汤」。而好心的护灵使者在送他到生门时告诉他，他不会记得海睿是谁，除非寒静思再度出现……
　　现在，寒静思出现了，所以，他记起了一切，是吗？
　　「嗨！风先生，你醒啦！你知道海小姐多担心你吗？你也是的，一个大男人说昏倒就昏倒，你存心吓死海小姐是不是？」
　　小陈一进门，口中就开始教训人了。不过，风舞云已经懒得理他。
　　「海睿呢？」
　　小陈把手上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海小姐到你家去向你家人解释。她出去前交代我在你醒后盯着你吃下这些食物，还千叮万嘱要寒先生牢牢的看着你呢！还有，你一定不知道，原来这位寒先生是海小姐的朋友喔。」
　　待小陈出去后，风舞云转向那从没说半句话的寒静思。
　　「我知道海睿找了你一千年。可是，我知道，海睿并没有把真相和盘托出。她从没提过你的身份，仅以简简单单的一句『奉主上之命执行任务』就一笔带过。我不认为你或她有义务将一切告诉我，但我只想问一句：你爱海睿吗？」
　　寒静思终于有些微动作了。他收回本来凝望着窗外天空的目光，垂下头紧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注定无心无情，无爱可言。既是有缘无份，何言爱否？」
　　话音刚落，风舞云发现，寒静思的身影渐渐变淡，终至完全消失……
　　他没有惊讶，顶多有点失落。海睿寻人千年，这寒静思也是个奇人。在整件事情中，他似乎没有插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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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睿看着寒静思眼中那抹更胜从前的冷意，明白风舞云已想起了过去。而聪明如静思，又岂会还不明白这一切？
　　舞云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想帮她。可是，她与静思之间……并不如舞云想象中般简单。就算静思愿意且能够把她带回落月星又如何？见过阿加斯后，她不得不相信「天命」的存在。她是地球人，若越界在落月星生存，会否有报应？又会否害了静思？尤其，连阿加斯也不能预计。
　　天意弄人！命运当真不可违逆吗？阿加斯说，自从她在千年前跟随静思回落月星后，她这个先知就再也看不清静思的未来。现在，他们都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命运也曾给过人选择的机会！只是，当人选择了一条路，就要走到最后，无法回头。如果……如果当年静思没有将她送回地球，一切是否就都改变了？会否更糟？
　　恨吗？恨的。千年来，她恨过，在最孤单的时候。后悔？不，她既选择了，就不会后悔。生为孤儿，死也孤独。她改变命运，就要承受命运的制裁，没得怨。
　　发现，连继续恨他都做不到。对人生，看得太空吧。恨，何必恨？恨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恨的人，岂不费力？不过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而已。
　　「原因。」
　　海睿苦笑！冷使毕竟是冷使，那冷冰冰而毫无人气的语调始终不曾改变。
　　如果任何人曾经企图得到他的重视，必是绝对的失望——一如她，海睿。
　　「有用吗？静思。」海睿摇头，知道他会明白。「爱不需要理由。我从未想过，你会为我拋弃些甚么。冷使本就问心无愧，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护令使者。命运把我带到你身边，破坏了你的平静。错不在你，也不在我，是命运错了。爱你，但我不愿造成你的困扰。明白吗？自责不该是你此刻的感受。要原因，为甚么呢？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正如冥王的原则：绝对不悔。难道有了原因，你就愿意改变命运，逆天而行？」
　　不会，他不会的。冷使无心无情，这已经不只是一个承诺，而是静思生命的一部份了。
　　「我不再奢望自己除一千年外，还能再得到些甚么。可是，静思，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但愿，你真的明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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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冥王殿

　　冥王听完侍卫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通风报信的消息，暗暗在心里笑翻了天。这冷使，怕是栽在海睿手上了。
　　「冷使大人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呢！」
　　寒静思眸中的寒意更加阴森了数分。
　　「死神，你该知道改变命运的代价。」
　　这小子知道！而且，祂明知改变命运的后果将会让海睿生不如死，却仍然答应了她的要求！
　　冥王叹息，为冷使的话。改变命运的代价？如果是这样，那么，祂已经付出了！
　　「冷使，改变命运的人不只海睿，还包括我、你，还有许许多多从落月星来到地球的异人。而且，那代价我早已付出了。我是死神，是冥界之王，掌管凡人生死。那么，为何我得娶洛华一个凡人为后？那是命运给我的惩罚；至于，为甚么是洛华？那就关系到幽月公主那边的恩怨了。我在他们的悲剧中，扮演着一个制造分离的角色。你有否想过，若我当初没有把洛华带到冥界，洛皓又怎会让宁书柔含恨而终，进而牵起一千年来的风雨追逐？我是地球的神，本应不受情爱羁绊，却让洛华成为我的妻。这就是代价了，冷使，你明白吗？海睿每一生都在还债，背负着沉重的记忆度过了一千年。当初，你选了身为凡人的海睿，也付出了代价，是一千年的惦记。我相信，阿加斯一定告诉过你，命运也曾给人选择的机会。海睿选择一条注定荆棘满途的路，我能阻止吗？我是死神，却不能以我所能操控的生死来左右命运。」
　　寒静思跪倒在那冰冷的地上，说不出半个字。
　　冥王的话有没有道理，他早已知道。说是惩罚，倒不为过分。虽早明白海睿只是一界凡人，而他也没法让事情有个完美的结局，但一直控制不了的，是自责。真的，若当初海睿没有成为替圣物解封的人选，以她一个凡人的灵体，不会经过一千年来这等严酷的苦。人类的容忍力有限，她怎么承受每一生都无法尝到老去的苦？还有那不断重复的数十年飘荡！她怎能？
　　早已过去的孤独、凄冷，他又有何办法作出任何补偿？除非，他是那好捉弄人的命运之神！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受命运支配的人。称为守护「神」，也不过是水王族人的尊称。冷使，虚名而已！他不是阿加斯，更不是望月。
　　静思明白，阿加斯执行的是天命，她也无法改变些甚么。当初选他到地球，也必定是命中注定。但他恨！恨那造成分离的圣物，更恨当年自己在先主死前许下的誓言。无心无情，他从不曾质疑这四个字，到现在依然。可是，它们背后所代表着的意义已经不同了！以往，他无欲无求，「无心无情」只是他的生活方式的阐译；现在，心动了，不再像以往的无动于衷，懂得用心去看身边的一切，会为那个名为海睿的凡人牵挂，没法再回到化石般的冷硬。「无心无情」，已是他不得不遵守的诺言，迫使他用爱来伤害一个爱他的人。眼看海睿在感情和现实之间挣扎，他又何尝不痛苦？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未知真相之时，他只能躲在莫愁山庄当个隐影人，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也开始对自己的自制力有所怀疑了；他怕自己会一时冲动跑到地球去。到一切真相大白，震惊之余，除了内疚，只有心疼。这个名叫海睿的女孩，一点也不人如其名地聪明。
　　「冷使，我不希望华儿再为这件事流泪。跟我来，你会明白，当初你错得有多严重。」
　　「那么，」寒静思没有移动，他眼中有逃避的神色。「既是错，就别再错第二次。」
　　冥王只觉已经收敛了许多的怒火又再上涌，但祂还没失控到不顾一切的地步。终于，祂好不容易以非常轻柔的语气出声：
　　「你该回去再看看。冷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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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观凡池

　　疼到极点的感觉是怎样的？冷使本该无心无情，但静思此刻非常明白，他不但有心，也有情。真的，冥王做的一切，让他再也无法收起心疼，回到落月星去过他与世无争的日子。静思甚至怀疑，他是否舍得再放开海睿、离开地球。
　　冥王直接带他闯进天界！没有向天界任何一位神袛知会半声，死神拖着他直冲到观凡池边。
　　这池子一向水平如镜，能够看到过去，却不能知未来。冥王说他应该回去看看，那么，这小子是要他看千年前的海睿？
　　第一个影像，是从海睿回到人间、自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床边守着海睿的人，是方承远。
　　不必寒静思再开口去问，冥王自动解释：
　　「冷使，你还不知道吗？那四处飘泊、练得一身好武功的方承远，其实是富甲天下的方家少主。那小子处理好海英杰夫妇的丧事后，派往天山干城那边的手下却带回海睿失踪的消息。当然他是很想杀过去找海睿的，但他得在白梅镇主持大局。你把海睿丢回人界那天，方家小子就是这样找到昏倒在破庙中的海睿。」
　　一边解释，冥王还一边暗暗拉开自己跟寒静思的距离。恋爱中的人会失常，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安全。而且，冥王敢肯定接下来的发展定会教冷使怒气上升。
　　海睿醒来后，方承远以保护她为理由，要求海睿嫁进他方家。海睿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得到了老爷子方正英的允许。
　　冷使不知道的是，当时海睿和冥王早有了协议。海睿也不在乎了，反正她也不久于人世。
　　冠上方家少夫人的名义后，海睿是个称职的当家主母。里里外外打点得妥妥当当，很得方家上下的人心，也让方承远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
　　得知海家惨剧后，方正英也是义愤填膺。对于儿子要替海英杰报仇的要求，他的意思是既然海睿成了他方家的人，她的事就是方家的事。然后，经过身为兵部尚书的方家女婿向朝廷参了一本，圣上惊闻此事后大为震怒，马上派平南王李昊带兵南下，把那占山称王的山寨彻底歼灭，也算是为亡得冤枉的海氏夫妇讨回了一个公道。
　　对于海睿这个媳妇，方正英是极之满意的。这等机敏与才智，方正英明白，十个败家子也比不上！海英杰有女如斯，也该安息了。事实上，如果真要媳妇困在小小的庭园里，仅当个支使下人的贵夫人，方正英也觉得太埋没她了。
　　就拿一件事来说说吧！方家虽是天下首富，但毕竟是经商，这边刚到手的利钱会被投入另一宗生意中。海睿进门一个月后，一件事发生了。
　　那几天，方正英和方承远父子到洛阳办点事，却没想到杭州这边会出问题。在海睿面前，有两条路。一边是走丝路，把准备好的大批货物销向波斯，另一边是东渡去东洋。商行管事们不敢擅作主张，海睿这个少夫人自然成了唯一人选了。最后，海睿决定走水路。当然，反对的人是绝对会有的。
　　「走丝路最少要一年半载，而方家现在能调动的资金有限。两边权衡之下，走水路是最好的选择。慢则半年，快则三个月就能回来。」
　　结果，管事们怀疑之余，也只好照办了。
　　三个月后，船队回来了。扣除去出船时投下的成本，总计利润约是成本的足足两倍。
　　反观原订路线，却传回了因为一场严重风沙暴，导致几队商旅尸骨无存的消息。
　　到「丝路事件」发生后，方正英才明白海英杰为何把女儿视为稀世奇珍。
　　任大唐王朝民风再开放，女子能拥有的尊严仍是有限的，这是一个父权社会。在一些富豪之家，千金小姐被允许读书识字是很平常的，有些与江湖有点关系的商家甚至允许女儿练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可是，方正英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学以致用」。海睿所接受的教育与儿子并无分别。方正英猜想，那海英杰必是自女儿小时就决定让海睿接下海家的。
　　这样一个当机立断、精明能干的奇才，生错了时候。可惜生为女红妆，浪费了天生的好资质；若是生为男儿身，必定成就非凡了。儿子能够娶妻如斯，亦算是几生修来的福分。记得当初成亲时，远儿还说娶海睿只是权宜之计呢！可是，方正英明白，这之中恐怕不只如此吧！儿子出色，他当然高兴；不过，这儿子也遗传了他自己的倔强。承远一向四海为家，「方家少主」的身份教他深恶痛绝，更带点引以为耻的意思。尊贵的地位，承远弃之如敝履。扪心自问，方正英对这个儿子绝对是满意的。承远喜欢用自己双手争来的东西，他高兴；可是，承远这种性格也教为人父的方正英头痛极了。既不忍折他的翼、把他锁回小小的天地，却也不能任他在外四处游荡。方家就远儿一点血脉，难道要让方家的香火在他方正英手上断了？
　　方正英对这段婚姻还是充满信心的。单是想帮助海睿，用得着娶人家为妻吗？没有任何人敢伤害方家保护的人！而且远儿居然为了海睿乖乖回家，足可见这女孩儿对远儿有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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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上『方家妇』的名义，对方承远却无半分感情。冷使，你该明白的。『无心无情』四个字一直被你挂在口边，海睿只能遵从。而你知道，她是个不顾一切的人。当初，她跟我交换条件，是早已决定不动心，也不动情。你冷，她就只好跟着你冷到底。老实说，冷使，作为一个凡人而言，海睿的耐力和忍受力非常可怕。」
　　冥王见寒静思没有直接向祂这边杀来，稍稍放心之余，也忍不住为海睿说几句话。
　　静思无言，也只能立在原地。而观凡池这边，依然不停着演绎着过去。
　　海睿进方家门九个月后，在二十岁寿辰那天，被伪装宾客潜入府内的刺客重伤。弥留之时，方承远死守在相处了仅仅九个月的妻子床前。
　　海睿死后，方家以大当家的礼仪将她厚葬在家乡白梅镇。
　　出人意表的是，方承远没有如方正英预料的痴狂。守孝三年后，方承远续弦，娶进一名盲眼歌伎，却只以「二夫人」的名义正名。
　　一年后，这位二夫人诞下麟儿，也从此百病缠身；又过了半年，缠绵病榻多时的二夫人离世。有了子嗣的方承远没有再娶，一心把全副精力都放在独子身上。照理说，这种大富之家在九代单传的情况下，该是最容易养出败家子的。可是，方承远不顾方正英三番两次的干涉，对儿子的管教一年比一年严厉。自十五岁起，甚至儿子丢到一栋别院去自生自灭，想让儿子尝尝做「当家」的滋味。这样，总算免了富家子弟难以去除的浮华奢侈。
　　接着下去，海睿不断转世，但能进她眼的人却没几个。尽管每一生都是个新的生命，但海睿还是海睿，千年不变。第十八生——上一生的一个男子引起了寒静思的注意——那是风舞云。
　　那一生的海睿依然生为孤儿，死于非命。清末时期，海睿生于杭州，两岁父母双亡，被李忠仁收养；七岁代替死去的李成儿进风家，与风家少爷风舞云相遇。
　　有好多人被牵扯进来。风家夫妇的排斥、风晓兰的一心撮合、马可惠的旁观者清……最后，海睿为保灭天剑，于生日那天，逃命时死在马蹄之下。
　　风舞云该是知道得最多的人了，却也只有一半。
　　每一生与来世之间，总是有数十年的空白。寒静思没有问冥王。他知道，这就是命运给海睿的惩罚。
　　「冷使，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就是那个失了一半记忆的风舞云，其实……其实……呃——其实他就是……当年的方承远。」
　　冥王再揭穿一个秘密，认命地面对寒静思寒气逼人的「凶光」。这长生不死的冷使大人，实在是比祂这个正牌死神还适合当冥王嘛！
　　「冷……冷使，希望你不会失控到在天界这边开打的地步。我也不知道月老那边在搞甚么鬼啦！总之，方小子是追到这一生来了。到了这一步，其实连我也不知道命运之神会作何安排。海睿关系着太多人的命运了。先撇开风舞云或方承远等凡人不说，你这个落月星的冷使就是一大变量。你们那个伟大的爱神——该死的阿加斯——她又一点也不肯透灵，你就算跑去找天帝『讲数』也没用呀！你明知道事情一旦掺进了落月星人，咱们地球这边也只有听从吩咐的份儿。」
　　静思收起全身散发的杀气，开始明白事情已经不受控制。
　　不明白！当初银烟命他到地球寻人，既是有缘无分，又怎会成了今天这模样？而那喜好兴风作浪的月老，为何又掺一脚进来？
　　而一手束成这一切的银烟，到底又有何居心？静思不认为玥月他们会「合谋」计算他。那么，银烟目的何在？三使者、三位公主、幽月、冉思尘，还有他及许许多多在一千年前被遣到地球的所有人，似乎有着一些共同点。但……那是甚么？